“知道自己道行微末,還敢跟來?”一旁,米陌蕁冷冷看去。
她覺得,此前在客棧,正是因為對方的出現,而讓自己一直在想盜門,以至於少了謹慎,才會被羅網偷襲得手,害了靳鷹和伊雪稠。
彼時,對方一直藏身暗處,甚至說要想出手的話,未必不能阻止羅網之人。也可能,對方早就知道蔣紅綾他們的身份。
所以,現在這麽一個身份莫名,敵友難辨之人,堂而皇之地跟來,她自是難抑心中怒氣。
對面那人聞言,忽而笑了笑,還朝這邊拱了拱手,說道:“姑娘可是怪我方才沒有相助?”
米陌蕁冷聲道:“你我非親非故,你亦沒有相助的道理。”
對面那人又笑,點頭,“正是這個道理,姑娘不是很明白嗎?”
米陌蕁默不作聲地,將插在胳膊上的箭矢拔了出來,哪怕濺血也面不改色。
“我看你是嫌命長了。”付吟霜當然能體會米陌蕁現在的心情,是以,對這突然出現的男子,也自是厭惡。
蘇澈道:“你跟來,可是有事?”
他覺得,對方所說全然是廢話,甚至還激怒了米陌蕁。
他毫不懷疑,因此前發生之事,如今玉沁的心情必不會好,如果對面這人再多聒噪而不說明的話,很可能就會死在這。
而玉沁的折扇已經碎了,剛把右手傷藥上好,此時正將紗布打結。
“各位莫要誤會,在下並無敵意。”對面那人說道:“只是認出墨家盜帥,聽聞他從萬貴妃的寢宮裡盜取過一盞九龍杯,所以好奇,想來見見。”
話落,不只是蘇澈,便是其他人都不免愣了愣。
來找盜帥?
這下,他們才想起之前在客棧時,那六扇門的凌捕頭說對方正是賊偷。所以,這是遇見同行,技癢之下,想要切磋了?
蘇澈下意識朝盜帥看去,卻發現後者臉色,並無原先那般玩笑意味。
“不知閣下怎麽稱呼?”蘇澈問道。
“南采風。”對面那人輕笑一聲,“你是蘇澈,不是盜帥,我找的不是你。”
蘇澈不免皺眉,不是不悅,而是因為對方目的性太過明確,且他知道,盜帥雖有此名,卻從不喜歡以盜取東西自得自居。
果然,盜帥開口了。
“盜取他物,只是為達成其他目的的一種手段,而不是行竊之人的誇耀。”他說道:“所以,如果你是想見我,我就在這,你已經見了。若想要切磋,等有時間另覓他處,輕功拳腳兵器皆可。可要是所謂盜術,那恕我不能奉陪。”
南采風挑眉,臉帶疑惑,“墨家盜帥,便是以「盜」成名,若依你所說,難不成你歷次盜取,皆是為墨家做事的手段?”
盜帥雙眼眯了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偷盜跟行竊並無不同,或為財貨,或為生計,或只是一時技癢,都是偷東西罷了。”南采風似乎很喜歡笑,只不過頗多譏諷,“哪怕過後物歸原主,那也是偷了,不是洗清自己的理由。”
老實講,這話蘇澈聽來,的確是有幾分道理,在衙門,也正是如此辦事的。做過就是做過,已經發生的,不是遮掩過後就可以抹去的。
但是,在此之上,是否令他人利益受損,才是真正的衡量。過錯有大小,律法對之才會有輕重。
眼前這南采風說的雖然沒錯,卻也不全對,有道理不假,但以人情來講,卻並不會讓人那麽信服。
……
而就在蘇澈若有所思之時,南采風卻忽而看了過來。
“蘇少俠似乎對此另有見解?”他問道。
蘇澈眼中略有好奇,對方為何會問自己?這似乎並不是什麽重要之事。
盜帥皺眉道:“如果你想說因為蘇澈是我的朋友,而心有偏袒的話,那便不必說了。你今夜跟來目的,直言便好。”
南采風點頭,長舒了口氣,這才道:“我就是想與你比試一番盜術,看看究竟是誰的手段更高明。”
盜帥搖頭,“我為何要跟你比?”
“那你覺得,我為何會提起那盞九龍杯?”南采風反問道。
盜帥眉頭一皺,驀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在看去時,微眯的眼中,不免湧上幾分殺意。
蘇澈對此自是敏銳察覺,他有些意外,對方並不是好殺好戰之人,究竟是什麽事,竟會讓對方心生殺意?
完全是下意識地,蘇澈朝一旁動了半步。
此舉當然離那南采風更近了些,亦算是在對方後退時,會形成威脅。
對此,玉沁和商容魚都是一眼便看透。
“看來兩位的關系很好。”南采風看向蘇澈,笑道:“蘇少俠這可不是什麽友好的舉動,若是傳出去,恐怕會敗壞名聲。”
蘇澈同樣一笑,“留下你,不就留下了名聲麽?”
南采風一愣,接著點頭,若有所思道:“的確,如果動起手來,我的確不是幾位的對手,但是”他看向盜帥,微微一笑,“如果我回不去的話,恐怕這件事便會人盡皆知了,無論是傳到哪國耳裡,對墨家來說,應該都是滅頂之災吧?”
盜帥至此才確認,對方的確是知道了那件事,而且先不論對方究竟是如何知道的,最重要的,是知曉此事的,到底有幾個人!
“你究竟是誰?”盜帥凝聲道。
“在下,南采風。”對面那人說著,又看了眼米陌蕁,淡笑一聲,“僥幸,得了盜門一星半點傳承,勉強算是半個弟子門人。”
米陌蕁愣了愣,對方所學果然是盜門武功,因為從對方剛才的眼神裡,她知道,對方正是看穿了自己此時的易容。
能看透,只有本門中人。
她便是盜門一支唯一的傳人,那麽,眼前這人,是何時何地得的傳承?
而真相,會是如他所說的那般麽?
“這件事,都有誰知道?”盜帥沉聲道。
“不多,一手之數。”南采風說著,又連連擺手,“不過你放心,真正知悉具體的,只有我和另一位朋友,若是我今夜回不去,他們都會得到我此前所留之物。”
他撇撇嘴,“那麽,知道的,就是全天下的人了。”
盜帥深深看他一眼,沉吸口氣,道:“我若答應比試,你是不是,就不會說出去?”
南采風聞言,臉色一正,甚至舉手做發誓狀,“除非你墨家有朝一日親自說出,我這邊絕不會透露半個字。”
說著,他臉色一垮,“可要是你墨家自己人說漏了嘴,那可怪不得我。”
盜帥未嘗沒有在想,對方究竟是如何知曉那件事的,是有人泄密,還是在某些地方出現差池,才走露了風聲。
而又是否,真如對方所說,知道的人只有兩個,或者說,除此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人知道。
盜帥暫且壓下心中所想,冷冷看去,“好,我跟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