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榮喊的是“保護公子與陛下”。

　　依照尊卑，他犯下了大不敬之罪。

　　然而包括劉協在內，卻沒有一個人留意到這個細節。

　　或許可以說，眾人留意了，只是認為理所當然。

　　袁旭來到，極大鼓舞了守關將士。

　　軍令下達，將士們發了聲喊，紛紛端起兵器，準備迎敵。

　　在關口列隊的凶屍沒有動。

　　匈奴人越來越近，眼看快要衝到城牆下。

　　凶屍這才紛紛向前。

　　匈奴人把雲梯搭上城牆，凶屍撲出，推開雲梯的同時，一個個躍下城牆，跳進匈奴人之中。

　　城牆下一片混亂。

　　匈奴人起初並沒留意到和他們廝殺的不是活人。

　　成群的凶屍跳下城牆，氣勢悲壯，猶如壯士斷腕。

　　面對悍不畏死的對手，匈奴人心裡有點發虛。

　　活人跳下城牆，多半不是摔死就是摔殘。

　　凶屍卻不會。

　　它們掉落城下，一個個又都爬起來，撲向匈奴人。

　　箭矢亂飛，刀槍戳刺，凶屍渾然不懼。

　　很快，有匈奴人發現他們的對手不正常。

　　有人仔細看向凶屍，發現與他們廝殺的，居然是一群死人，當場發出驚恐的怪叫。

　　越來越多的匈奴人看出戰鬥中的袁軍是死屍，顧不得劉豹還在督戰，紛紛倉皇退走。

　　匈奴人發起進攻沒多久，居然潮水般的往回跑，劉豹頓生疑惑。

　　他一把抓住個從身邊跑過的匈奴人，劈頭問道:“怎麽回事?”

　　“死人！死人！”那個匈奴人臉色蒼白、魂不守舍的喊道:“和我們打仗的是死人！”

　　一把給他搡開，劉豹臉色陰沉。

　　他向身後喊道:“傳令，後退者，殺！”

　　後陣的匈奴人上前，擋住撤退中的族人。

　　受了死屍驚嚇的匈奴人來不及收腳，當場有不少死在族人的刀下。

　　身後有追擊的凶屍，身前有族人擋路，這些匈奴人頓時陷入絕望。

　　他們紛紛停下，卻沒有一個人回頭向凶屍發起衝鋒。

　　“弓箭！”劉豹喊了一聲。

　　雖然撤回的族人陷入混亂，後陣的匈奴人並不清楚將要面對的是什麽。

　　他們列陣上前，張弓搭箭瞄準衝鋒中的凶屍。

　　箭如雨下，沒有任何防護的凶屍都被射成篩子。

　　凶屍的動作因箭矢而頓了頓，接著渾身插滿羽箭，繼續撲向匈奴人。

　　包括劉豹在內，所有匈奴人都愣住了。

　　他們從沒見過渾身插滿箭矢，還能繼續衝鋒敵人。

　　正在錯愕，劉豹聽見身後傳來慌亂的怪叫。

　　回頭看去，他發現被砍殺的匈奴勇士一個個也都站了起來。

　　它們不再像後撤時那樣恐慌，站起後，撲向活著的匈奴人。

　　匈奴人的大陣內部亂了。

　　關口飄來的琴音，也比剛才更加急促。

　　衝過來的凶屍越來越近，撲向陷入混亂的匈奴人。

　　望著關外，劉協激動的喊道:“袁愛卿，匈奴人亂了，用不多會，必將潰不成軍！”

　　“可惜了。”袁旭頭也沒抬:“要是他們沒把屍體燒光，這一戰就是決戰！”

　　從沒想過會和死人作戰，劉豹內心也是混亂的。

　　匈奴勇士完全沒有戰意，越來越多的人倒下，越來越多的凶屍站起。

　　很清楚撐下去不會有好結果，劉豹下令退走。

　　匈奴人退了，凶屍追趕一陣，紛紛返回關口。

　　它們沒再入關，只是靜靜的站在關口下。

　　止住撫琴，袁旭站了起來。

　　望向關外，他嘴角牽起一抹冷笑。

　　“公子，匈奴人退了。”審榮向他稟報。

　　“我看的見。”袁旭回道:“可惜沒能一舉把劉豹滅了。”

　　“要不要追擊?”魏延上前問了一句。

　　袁旭回道:“傳令出關，追擊劉豹！”

　　魏延當即傳令，數百衛士整裝待發。

　　“公子，要不要多帶些人?”審榮問道。

　　“守關將士還有多少?”袁旭問他。

　　“還有近兩千……”

　　“兩千人，杯水車薪。守關尚可，追敵不足。”袁旭說道:“將士連日作戰，也沒體力追擊。後面的事，交給我就好。”

　　審榮應了，送袁旭和劉協等人下了關口。

　　走出雁門關，劉協騎著馬，跟在袁旭身旁，在凶屍群中穿行。

　　雖然清楚凶屍都是袁旭驅使，他心底還是很慌，就怕突然有幾隻撲向他。

　　“陛下是不是在擔心凶屍咬人?”看出他的慌亂。

　　“沒……”劉協回道:“並沒有擔心……”

　　“不擔心就對了。”袁旭說道:“凶屍不會攻擊自己人。”

　　“有愛卿在，朕當然不用擔心。”劉辯回應的時候，聲音還有些哆嗦。

　　相比於劉辯的慌張，從沒見過凶屍的魏延反倒很從容。

　　從凶屍群中經過，他還摸了其中一個的臉頰。

　　被摸的凶屍扭頭看向他。

　　他也瞪著那個凶屍。

　　摸過凶屍的手湊在鼻子前聞了聞，魏延皺了皺眉頭:“真臭！”

　　“屍體會腐爛，文長不要亂摸。”袁旭回頭看向他:“要不是召喚術有抑製瘟疫的作用， 摸了它們說不定會惹上大麻煩。”

　　魏延答應了，把那隻臭烘烘的手往身上蹭了蹭。

　　“劉豹跑出這麽遠，還能不能追得上?”劉協問了袁旭一句。

　　“他不會走的太遠。”袁旭回道:“沒有擊破雁門關，他怎麽肯甘心?”

　　“公子在這裡，匈奴人完全沒有機會，他不走，還等什麽?”魏延插了一句。

　　“我們都知道匈奴人沒有機會。”袁旭說道:“可是劉豹不會那麽想，他一定在琢磨擊破雁門關的法子。”

　　劉協詫異:“完全沒有勝算，劉豹還這麽做，莫非是傻了?”

　　“他可不傻。”袁旭冷笑:“匈奴人要是傻，怎麽會打探袁家虛實?認為袁家疲弱，才發兵中原。劉豹不撤，只是不甘心罷了。”

　　劉協和魏延都是一臉懵逼。

　　倆人並不知道去卑到鄴城的時候，袁旭給他下了個套。

　　匈奴人進攻中原，也是跳進了袁旭下的套裡。

　　“要不要我帶人在前面打探?”魏延請命。

　　“文長別急，有你顯露本事的時候。”袁旭回道:“打探劉豹的方位，凶屍就可以辦到。”

　　他向身後一招手，十多個凶屍分別向不同的方位躥了出去，很快消失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