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召集眾將軍，問起有沒有人知道許褚行刺失敗。

　有位將軍回道:“許仲康著實魯莽，我猜必定是曹公要他刺殺袁譚，而他貪功，貿然行刺袁顯歆。”

　說話的這位，生的皮膚白皙，很像一位儒雅的文士。

　見他第一眼，絕不會認為他是個沙場上往來縱橫的將軍，反倒會認為只是個讀書人。

　要是知道他的出身，絕對不會有人認為他是個讀書人，一定只會想到殺人如麻的屠夫。

　此人名為孫觀，曾是黃巾將。

　論武勇，他或許不如管亥，卻不像管亥那樣，只是個知道向前猛衝的莽夫。

　孫觀這麽說，臧霸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認為，可是眼下說這些，完全沒有用處。我們要討論的，是袁顯歆一旦來了，該如何應對。”

　旁邊又有一人說道:“還有什麽好考慮的?袁顯歆可以驅使凶屍，我們有再多的將士，也不可能擋得住他。”

　看向這個人，臧霸眉頭皺了皺。

　他名為猖希，也曾是黃巾將。

　此人與孫觀不同。

　孫觀雖有謀略，也知忠義，自從投效了曹操，就再沒有其他念頭。

　而猖希則不然，早年劉備來到青州，他甚至還連同劉備與臧霸為敵。

　劉備落荒而逃，去了荊州，猖希又投靠了臧霸。

　用反覆無常毫無忠義形容猖希，再適合不過。

　“猖希將軍怎麽看?”臧霸問他。

　“我也沒什麽看法。”猖希回道:“只是想提醒將軍，數十萬匈奴人都不是袁顯歆的敵手，憑我們這點人馬，根本不能把他怎樣。”

　“將軍是否有了投靠袁顯歆的意圖?”臧霸直言相問。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有好處，投誰不是一樣?”猖希回道:“誰強，我就為誰打仗。錦上添花我會，雪中送炭別想！’

　他說的也很明白。

　臧霸眼睛微微眯了眯，眸子裡閃過一抹殺意。

　“臧將軍是不是想殺我?”猖希感覺到了他的殺意。

　“像將軍這樣毫無忠義，世人恐怕都想殺。”臧霸回答的也不加掩飾。

　“臧將軍可以試試。”猖希站了起來:“我既敢來，就不會毫無準備。”

　猖希不講忠義，奇怪的是，他手下卻聚集了一大批人。

　那些人同樣是黃巾出身，早就習慣了誰給好處就為誰打仗。

　臧霸和他要是當場掐起來，還真的會惹出大麻煩。

　孫觀見勢頭不對，起身相勸:“兩位將軍不必如此，袁顯歆只是可能會來，究竟來不來，誰也說不準。”

　“難道孫將軍認為他被刺殺，還會無動於衷?”猖希問了一句。

　“但凡征戰，總要權衡利弊。”孫觀回道:“袁顯歆是河北之主，他掌控著整個河北，不可能任何事情都由著性子胡來。”

　“我的意見很明確。”猖希說道:“不用打，只要袁顯歆來了，立刻向他投降。”

　“將軍說的有理。”孫觀回應。

　臧霸急了:“孫將軍，難道你忘記曹公對我們的好處?”

　孫觀向他使了個眼色:“好處再多，也沒有性命重要。”

　看到孫觀的眼色，臧霸不好再說什麽。

　他擺了擺手:“諸位先請下去，我得好好想想才成。”

　猖希和另外幾位將軍離開，房間裡只剩下臧霸與孫觀倆人。

　臧霸問孫觀:“你怎麽也能認同向袁顯歆投降?”

　“並不是我認同。”孫觀回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將軍和猖希當場反目。”

　“他那個人，向來不講忠義。”提起猖希，臧霸惱的臉色發紫:“要不是你攔著，剛才我已把他斬了。”

　“正如猖希所言。”孫觀說道:“他既然敢來這裡，就不會完全沒有應對。將軍要是動手，說不準還會吃虧。”

　“我就不信，猖希有多能耐。”臧霸眼睛一瞪:“兩面三刀的豎子，那時來投我，真該把他給砍了！”

　“將軍雖然在說狠話，能不能砍他，心裡也是清楚的。”孫觀說道:“不滅猖希，不可能全心應對袁顯歆，滅他，也得有策略，而不能蠻乾。”

　“你說，用什麽策略?”臧霸問道。

　“今晚我會請他飲酒，與他說各種投降的好處。”孫觀說道:“剛才我替他說話，到了我那裡，他必定不會防備。將軍安排一些好手，把他帶去的衛士解決掉。沒了衛士，難道他還能飛上天不成?”

　臧霸點頭:“這個法子不錯。”

　得到臧霸認可，孫觀躬身一禮:“既然將軍認同，我先去見猖希。”

　離開前堂，猖希也憋著滿肚子的火氣。

　他甚至在後悔，袁旭為什麽沒早崛起兩年。

　倘若袁旭崛起的早，至少在劉備當初試圖奪取青州的時候實力壯大，他也不至於投靠臧霸。

　要是投了袁旭，如今日子過的已經很安穩，哪還需要考慮今天跟著誰，明天跟著誰?

　帶著一群衛士，猖希正打算離開，孫觀從身後趕了上來:“將軍留步。”

　聽見有人喊他，猖希回頭。

　見是孫觀，他問道:“孫將軍有事?”

　“我找將軍，正有要事商議。”孫觀湊到猖希身旁， 神叨叨的往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問道:“將軍是否真有投效袁顯歆的意思?”

　“怎麽沒有?”從來不把反叛當成錯誤，猖希回道:“袁顯歆可以驅使凶屍，天下人盡皆知。他連匈奴人都能滅掉，別說我們這點兵馬。”

　“我也認同將軍的說法。”孫觀說道:“只是臧將軍那裡，很難說服。”

　“我是不知臧霸在想什麽。”猖希回道:“曹操雖然待青州軍不薄，然而這麽些年，他什麽時候真把青州將士看在眼裡?袁顯歆要來了，他只是想利用我們擋住一陣。”

　“將軍說的沒錯。”孫觀表示讚同，隨後把聲音壓到更低:“將軍有沒有想過，如何去投袁顯歆?”

　“帶兵直接過去就是。”猖希回道:“我有兵馬，難道還會被他輕視了?”

　“那可難說。”孫觀說道:“要知道，袁顯歆每次出征，都會利用凶屍出戰。將軍的兵馬，對他或許並沒有什麽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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