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源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麽，但他真給不出什麽好的建議。

　　所以他只是聳肩道:“我敢說你敢做嗎?”

　　這冷笑話方思績當然沒忘記，他隻好笑罵道:“重複利用啊?嘁，那你可別後悔啊。”

　　後悔什麽?

　　還處於有些害羞狀態的郝源一時間還沒明白他指的是婚禮這件事，馬車就在逐漸放緩的速度中停了下來。

　　緊接著，門就被‘咚咚咚’的敲響:“報告將軍，緊急情況！”

　　緊急情況?

　　最壞的事情發生了?

　　難不成那艘巨艦搭載了類似大炮……甚至是飛機那樣的軍備?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的對手在科技方面也沒落後多少啊

　　這就糟糕了，沿著海岸線的工事必須還得翻一倍，才能確保之前的規劃並非做了無用功。

　　而且，什麽時候開始都用上將軍這個詞了?

　　神情凝重的郝源一時間還在感慨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麽的時候，方思績就三步當做兩步走，一下就推開了門，在那名穿著純青色製服的年輕人跑開後，方思績才回過頭，哭笑不得道:“好了，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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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也不解釋，匆匆地就跳下了馬車。

　　在走向‘塔攻’戰術的核心——主堡的路上，眼見方思績還是一幅在琢磨著什麽的樣子，郝源終於忍不住好奇，壓低了聲音問道:“緊急情況?發生了什麽，是跟那艘巨艦有關的嗎?”

　　這會兒，方思績才驚醒過來，訕笑道:“有點關系，但更重要的是……偵察隊帶回了一群……所謂的帶路黨?”

　　他也不知道這個比喻對不對，在郝源的震驚中，他想了想還是用熟知的口語道:“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群叛徒吧?”

　　“總之……我們先去開會吧，實話說，我感覺這是在浪費時間。”

　　這下，在松了口氣的同時，郝源更加好奇了。

　　一間圓形的大屋子裡，克謨拉還在給一臉好奇的蔣谷花作翻譯——沒辦法，這短短四五十天的時間裡，這位因為愛情背叛了身份的貴女到底是沒那麽優秀的語言天分，哪怕已經是同在一張床上睡了這麽久，她還是只能與柯有海進行簡單的交流。

　　來到了這麽個新地方，那點點簡單的詞匯哪裡夠她用的?

　　揉著太陽穴的柯有海苦笑道:“告訴她，夠了……待會兒安頓下來我再一點點的告訴你，好嗎?”

　　柯有海的語言天賦倒是不錯，不僅能基本聽懂了泗水人用的蠻夷加帝國官話混合起來的話語，更是能售出了這種話語——雖然，他只能一字一頓的說，急了的情況下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一開始，柯有海還是挺有耐心的去回答她的問題。

　　但現在……

　　‘滋~呀！’

　　被關得很緊的大門又一次被推開了。

　　柯有海下意識地開始正襟危坐，他只能通過這樣的方法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哪怕是在冒著被蒸汽槍打成篩子的風險下成功遊到了海岸上，他都沒有因為冒險的成功和返鄉的興奮而這麽激動。

　　因為他知道，他即將要匯報上去的是一份將會影響到幾十萬人的情報，為了這些情報——他們付出了許多代價。

　　最珍貴的莫過於生命，最廉價的莫過於感……

　　他偷偷瞄了眼蔣谷花，在上船時，她的臉上還是難過與懷念交加，沒人看不出來紅腫著眼睛的她曾經大哭過一場。

　　但現在，她的臉上只有好奇與憧憬。

　　我該……全部坦白嗎?

　　隱衛的嫁娶之事統統都是由族老來決定的，這些撫養了一代代隱衛成長起來的老隱衛們眼裡摻不了沙子——方家的沙子除外，他對幾個師兄私底下與大少爺的接觸還是有那麽些了解的，但他這種私底下的行為與那幾個師兄的行為卻是截然不同的倆個概念——哪怕這是公事的手段，也必須要得到他們的認可。

　　懲罰倒是無所謂，他害怕的還是會傷害到這個溫柔似水一般的女孩。

　　思緒萬千間，他的視野裡出現了正朝著台上走去的倆個背影……如果忽略掉喜歡在視野死角裡穿行的其他隱衛，那麽確實只有倆個背影。

　　是姑爺和二少爺！

　　他的眼裡一下燃起了希望。

　　還沒學會背影認人這招的郝源自然不會注意到柯有海，更不會發現他眼裡的希冀。

　　他在思考著二舅哥關於會議是在浪費時間的言論，習慣性‘以史為鑒’、習慣性‘學習榜樣’的他沒去深思農耕時代的人們會不會認可會議——鄉村裡有鄉老、商行裡有商論，所以應該會的吧?

　　此刻，郝源卻是忽略了習慣性磚製毒裁(無誤)的統治者肯定不習慣這樣製約了他們的制度存在。

　　他，郝源，地球人，則是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畢竟在21世紀的天朝，大大小小的會議，各種各樣的講話，是每個天朝人從小開始就不斷在經歷的事情，以至於大部分人都以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皿煮嘛！

　　就連郝源自己都沒想到，在他已知的歷史裡，磚製往往是大多數的，而皿煮才是極少數的，因此像會議這樣帶著現代特色的事物出現，已經開始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滿。

　　在跨過門檻時，方思績瞅了眼身旁的妹夫，他不知道妹夫有沒有注意到他的提醒。

　　但無論郝源注意沒注意到，方思績很清楚——妹夫那近乎是點石成金一樣的手段所形成的威望，確實是讓這些人不敢多言，但他妹妹哪裡是舍得自己丈夫受這樣委屈的人?

　　方思績並不想看到幾個關系較為密切的老隱衛因此而獲罪，所以他才這麽悄悄地提了一句——而且是玩了一點小手段，才在最後提到這個問題。

　　郝源沒察覺到二舅哥瞳孔裡的情緒似乎有些複雜，他還在思考著，繼續思考著。

　　直到開始獨立思考之前，郝源一向是跟大多數人一樣，認為這只是迂腐愚蠢的官僚ZY，甚至算得上是‘天朝特色’，屬於浪費時間浪費精力卻又是必須的程序。

　　簡直堪比白頭鷹國那邊的程序正義和政治正確了。

　　但上了大學，視野開闊，獨立思考能力進一步加強後，他才隱約發現——這樣的‘程序’裡隱藏著的智慧。

　　第一，形成紀律性，沒有紀律的軍事組織……或者說是沒有紀律的執政機構，往往會大概率的走向自我崩解的道路。

　　第二，讓成員具有參與感以及認同感，這能讓參會的成員更加清楚一個決定是為什麽而作出的，比如說一道政令在自上而下的傳播過程中，作為將這個信息擴散出去的人如果自己都不理解，自己都不認可，那這人即使不敷衍了事，也肯定不會盡心盡力去推動這個政令的實施。

　　第三……

　　郝源自己得出的這些結論他也不是很確定是不是真的，畢竟這些只是他才學習過程中在興趣的推動下去思索了良久。

　　但在市政府裡的見聞讓他發現，他自己的結論似乎有著一定的道理，但似乎又有些片面，其中更深次的東西他大概還沒找到——但他也沒想去找到。

　　畢竟，這很好用，所以放到軍隊裡自然也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就像是科學的方法論一樣，郝源認為這算是組織的方法論之一了。

　　唱完紅臉的他默默後退了一步，在思索間，目光從坐席上一一掃過——一個紅發卷毛的矮子，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一個……除了14個偵察隊成員之外，還有12個就是泗水縣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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