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注定會到來的災變,也是史無前例的災難――它將會在摧毀了世界的同時,也將摧毀由唯一、永恆、偉大的初代帝皇所建立起來的帝國――這是據皇家學者們觀察星象所言。
第七十六世帝皇聽信了皇家學者們對末日的描述,在災變下的世界裡所發生的驚怖遠不是已經被帝國用了近千年所封印、遺忘的怪異所能相比的。
於是,帝國歷史上的最後一個帝皇召集了全帝國各地大大小小的學者們,在帝國聖堂裡召開了長達一個月的研討會,最終定下了十個保存帝國元氣的計劃。
首先是《帝國輝光計劃》,確保了災變到來世界崩壞時帝國能最大限度保護帝國的各大城市……
“還有呢?”在常若男沉默了半晌後,郝源好奇地追問道。
常若男這才驚醒,聳著肩道:“都說了我不是學者,這些都是常識――所以我才有幸了解這段輝煌的過去――當然,它們隻對於生活環境優渥、有閑有錢的人來說才是常識。”
在郝源的若有所思中,倆人已經來到了舊日廣場附近,廣場上除了乾涸的噴泉與成炭的園林之外,還佇立著不少火刑架。
在火刑架上焦黑的人形物體與周邊事物共同點綴下的環境中,令郝源下意識的有些無措:“對了,你還沒說過什麽是惡靈騎士……我們要穿過這個地方嗎?”
蹲在一處焦黑斷牆後的常若男回頭看了眼內城方向越來越大的火光,低聲道:“流傳在民間的故事裡常常會描述:惡靈騎士會優先焚燒罪孽最為深重的人,即使我倆的目標不大――但我猜我身上的罪孽僅僅隻比內城裡的一些人要少一點,所以我們得盡快離開城裡――當然,如果你擔心會受到我的牽連,你也可以選擇獨自行動。”
“而城外有不少狩獵站或是廢棄的荒村、莊園,我們可以在那裡躲起來,直到惡靈騎士宣泄完它們的怒火從而離開凡人的世界。”
“所以,我們得穿過舊日廣場,走。”
郝源跟著常若男繞過斷牆,心下松了口氣,就跟提問機器一樣接二連三道:“這計劃還不錯,那之後呢?我們要荒野求生?還是收攏其他人重建城市?”
常若男停下來腳步,扭過頭來搖搖頭,蔚藍色的瞳孔裡沒有絲毫波動,隻是淡淡地敘述道:“都不是,而是準備向先祖、神、帝皇……什麽都好,隻要你相信就行……對著k們祈禱。”
說完,她加快了步伐,以至於郝源不得不小跑起來才跟得上她的速度。
“祈禱?”郝源下意識打量著一旁隨風搖晃的人形焦炭――多半是行刑者沒有將受害人綁好的緣故,即使沒有目睹那慘烈的經過,哪怕隻是想一想,就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對,因為刷新……”說著,常若男時刻握著匕首的左手青筋畢露,下一刻便直刺左前方,並借著慣性向下一拉,
突兀跳出來的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人尚且來不及作聲,就因為劇痛而失去了抵抗能力,隨著常若男重重地一腳踢在臉上,而倒在了地上。
襲擊者微張的嘴,顯然有話要說,但她根本沒有機會說出來,就因為過重的傷勢迅速失去了生命。
其被劃開的腹部,流淌出的不僅僅是與地面的黑灰色殘渣混合在一起變成了暗紅色的鮮血。
還有因為長達近十厘米的創口而隨著體內的壓力被擠出來的內髒――黃的紅的白的褐色的幾乎什麽都有。
哪怕是鮮血濺到了面甲上,
溫熱的腥氣時刻充斥著鼻尖,郝源都沒有此刻更想吐――面對前仆後繼的暴民們,郝源根本沒時間去打量人體倒下被開膛剖腹後倒在地上的樣子。 他撇過頭,拚命深呼吸,試圖遏製急劇上湧的嘔吐欲,同時結結巴巴地道:“呃……嗯,這裡似乎很危險。”
常若男隨手將匕首在褲子上抹了抹,繼而警惕道;“沒錯……這邊有人在窺視我們!”
“你撿起地上那女人的短鐮作為武器,我們或許得繞道了。”
郝源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啐了口唾沫就強忍住不舒服的感覺,快速從地上拾起了那把短鐮――外觀非常破舊,握柄都已經顯露出了腐朽的跡象,鐮尖甚至還帶著極其顯眼的缺口。
“我好了。”
常若男頭也沒扭,耳朵微動,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那死者襲來的方向道:“跟我來。”
說著,她也沒敢直接走到轉彎的地方,而是將尚且溫熱的屍體提起來,再猛地丟了出去。
‘咻’
一根粉筆粗細的弩矢帶著尖嘯聲貫穿了屍體,並且將屍體釘在了地上。
其弩矢的尾翼,甚至還在顫抖。
常若男的臉色非常難看:“埋伏者甚至還有弩。”
“是潰散的士兵嗎?”郝源試著作出了猜測,畢竟弩、十字弓……不管怎麽稱呼,這玩意兒顯然不是普通人能製作的。
但常若男卻是搖頭否認:“不,不可能,如果是士兵的話,在冷靜下來後的第一時間應該是歸伍報道,畢竟市政議會對士兵的待遇遠高於他們淪為盜匪的收益。”
“不管怎樣,我們冒不起這風險,走!”
說著,她已經退到了來時的火刑架旁,而埋伏的人卻也沒再追過來。
緊跟在一旁的郝源這才有心思去思考一個問題, 他不由地憂心忡忡道:“略顯空曠的舊日廣場都這麽複雜了,廢墟豈不是更容易遭到暴民的埋伏?”
至於暴民埋伏他倆的目的……郝源決定不去深思。
常若男點點頭,在表示了肯定後坦言道:“對,所以我們得作出一定的偽裝――至少不能第一時間被暴民觀察到,他們大多沒有這麽強的觀察力。”
“偽裝?”
常若男用行動作出了解釋。
她彎下腰,找到了一團不知道什麽東西被燒成的灰燼,就往身上抹去,同時非常冷靜道:“快,我們的時間並不多,我的直覺向來很出色――現在我已經有了種鋒芒在背的感覺。”
郝源苦著臉,在心裡再一次詛咒了將他召喚而來的那三個老頭的同時,也蹲下來找能往身上抹的灰燼。
當然,即使不用常若男提醒,他也非常自覺的將臉和頭髮也弄得髒兮兮的模樣。
甚至是在常若男用匕首劃破衣服,並撕扯小口的時候,他也有樣學樣的把自己那一身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材料所製,但穿著的感覺確實還不錯的衣服也弄成了條條洞洞裝。
看起來頗有種時髦的感覺嘛……郝源充分發揮了苦中作樂的精神,如是想到。
對此,略感驚異的常若男評價道:“這會兒你的手腳還挺利索……走,我們回剛剛那地方,有吃的情況下暴民總是會放松警惕的。”
這下,郝源開始痛恨自己那超凡卓越的想象力和聯想能力了。
暴民會在什麽情況下有吃的?
這問題……該死,又想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