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統計人口、登記戶籍、錢莊進帳等多個方面的數據，再由民政局進行匯總，郝源發現如果按照儲蓄來分的話，那麽方家堡裡的居民可以被分成一個棱形。

　　倆頭分別是方家和方家堡裡的絕大部分居民，前者的儲蓄無需深究，令郝源好奇的是後者——即便因為方家堡內的商市等多個因素的影響下，方家堡內的物價相比四鎮十二村要高出不少，但在娛樂匱乏的情況下，以種植公田、倒買倒賣、輪值資源隊等方式出賣勞動力向方家換取方錢作為謀生手段的這些方家堡居民，理應會有更多的積蓄才對。

　　不算生活必需品等物資的變動，也不考慮方家這邊的帳務，僅僅只是以市政府七天的方錢開支來看的話——雇傭濟衛佔了15%、雇傭隱衛15%、公職人員周薪25%、雇傭勞動力以及購買原材料等開銷佔了45%。

　　然而，錢莊在這七天裡卻只收回了30%都不到的方錢，這些方錢大多還都是濟衛、隱衛存入的，剩下的方錢難不成全都在市場上流動?

　　因此，郝源有些擔心市場上會出現他沒預料到的情況——一個涉獵廣泛的師范生並沒有更深入的去鑽研過金融問題，他非常害怕出現一場所謂的金融危機。

　　基於這樣的想法，他在市政府正式運營的第二周，以市政府的名義向二舅哥出售了曾經是吳家所有的倆塊地，新建起了賞春樓和休閑館。

　　雖然這樣的舉動導致了精明者都看出了公地和私地的區別在哪——但目前在市政府能直接管理到的地方裡，屬於私人所有的土地僅有14%，而且大多在方家堡裡。

　　心知遲早要放棄方家堡的郝源也就忽略了這樣的行為所帶來的影響，反正又不是方家出面……

　　賞春樓與休閑館都是以撲克、麻將、桌遊等多種方式將方家堡裡的男女老少一網打盡，區別僅在於裝修和服務上。

　　前者是由執政官郝源親自指導、已經有了建築大師風范的李月英監督、還有不情不願的技術局局長於萌慧作為顧問，再加上郝源以一天的假期為獎勵對工程局瘋狂暗示——導致了這座三層樓高的建築不僅是一躍成為了最美的建築物，更是在其建築風格上融入了多種異域風情。

　　如果按照這項計劃的預算來看的話，郝源僅在賞春樓的建設上就用掉了80%的預算，5%是打造棋牌等器物花費，10%是對俊秀的小哥哥和漂亮的小姐姐進行培訓的開銷——方家堡裡的暗娼簡直是獅子大開口，可除了她們之外，郝源一時半會也沒辦法找到服務精神如此敬業的服務人員了。

　　當然，郝源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弄什麽聲色犬馬的銷金窟……充其量也不過是以美色、美食加上室內裝修等多層次對顧客進行感官刺激而已。

　　休閑樓就樸素得多了，僅僅只是用了預算的5%，不僅佔地面積要比賞春樓大，而且在基於自助和巡場監督的理念下，它能同時服務的人數也遠比前者要多得多。

　　豐富方家堡居民的精神娛樂生活並不是郝源的本意，他更想要的是通過這樣的方法加速將藏在民間的方錢吸納到錢莊裡，同時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一部分積極的加入社會進步的大浪潮中——這些人在過去，往往只是去某個權貴家裡打一段短工，然後就是混吃等死……

　　積極進取如郝源這樣的執政官，怎麽忍心看到他們荒廢青春?

　　反正，勞動力永遠也不嫌多！

　　這項計劃能說服方思績站到台面的關鍵只有兩點。

　　第一，二舅哥的私房錢，那位雲二娘精明的一面已經通過對他的管束顯露了不少，以至於二舅哥最近囊中羞澀，連帶著酒肉朋友出去打獵的時候話都少了許多。

　　第二，推動錢莊變為銀行，通過錢莊的第一次放貸作為民眾可參考的例子，從而扭轉錢莊不斷虧損的現狀——這種對方家有利對市政府有利就是對他有利的事情，二舅哥怎麽會不答應?

　　錢莊在目前雖然才虧損了萬枚不到的方錢，但在預期可見的是，這個數值在三個月後將會膨脹到二十萬，開放貸款帶動商業市場進一步活躍可謂是勢在必行的動作。

　　但這樣做的後果，郝源很清楚……國家銀行私有化，對國家可不是什麽好事情……但方家堡……我是說方天城，應該不是個國家吧?

　　方思績還不知道妹夫心裡的糾結，反倒是在挑眉的同時輕松道:“我們這算不算所謂的官商勾結啊妹夫?”

　　官商勾結?

　　你才敢拿1%的收益，49%進方家帳面，50%進市政府帳面，這算是哪門子的官商勾結?

　　聽到這話，又想到了這裡郝源也笑道:“如果這都算官商勾結，那市政府還要不要開了?”

　　“那當然了，畢竟市政府都是方家的嘛。”

　　聽到這話，方思績斜眼過去一瞧:“噢喲，梁隼?終於舍得回來啦?”

　　郝源也跟著二舅哥的目光看了過去。

　　在清晨稍顯忙碌的人群裡卻也不難看到一個手提布袋，肩上挎著一段皮毛的短發青年。

　　果然是那個梁隼。

　　吳家倒下後，梁隼倒也沒有了初見郝源時的桀驁，他的臉上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陽光的微笑， 在揮揮手的同時走近了倆人:“這不快過節了?建功立業也得回家陪陪老爹嘛，說到底——還是多虧了郝大哥啊，這下也不怕沒臉回家了。”

　　似乎是看到了郝源的一頭霧水，方思績低聲解釋道:“你不是在上個星……星期以執政官的名義呼籲了民眾開拓荒野，還在那之後的第二天補發了一份開拓令，對吧?他就是第一個吃到了海螃蟹的人，聽說一個距離海岸最近的村子已經在他的帶領下建立起來了。”

　　開拓荒野……開拓令……那份不了了之的開拓計劃?

　　在呼籲之後，郝源才發現這裡面牽扯了頗多的問題。

　　首當其衝的就是傳統問題，誰開荒誰收益——在一開始，郝源並不知道這點，在意識到這可能會導致市政府無法將土地收歸國有後，便不得不權衡利弊。

　　因為這項傳統，四鎮十二村都是就有充分的法理依據來拒絕市政府對他們土地的征用。

　　雖然借著武力威脅，方天城也就不需要往左挪五公裡，但這種簡單粗暴的手段只能偶爾用一次，用多了只會在短暫的爽快後帶來無盡的麻煩。

　　除了最為突出的傳統問題之外，緊接著的問題就是工匠不足——誰願意住在野外的棚屋裡呢?

　　當然，在開拓荒野這件事上。無論是市政府還是有志於建功立業的方家堡居民面臨的都不僅僅只是這倆個問題，他們還有這無數的困難需要去克服。

　　刹那間將這方面的事情回憶完畢後，郝源也友好的招手回應:“剛回來?要不先一起來玩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