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向天冷冷的瞥了一眼李健,徑直走進了炊事班給養庫,出來的時候兩隻手裡面各自拿著一根王中王火腿腸,邊走邊津津有味的吃著。
“今晚我不回去了!”邵向天嘴裡咀嚼著火腿腸,口齒有些不清晰的說完後也不顧眾人那錯愕的目光,直接從操作間的後門走了出去。
“邵向天,你他娘的給老子回來!”
“邵向天!”
李健朝著邵向天離開的方向又是一陣的怒吼。自從邵向天來到炊事分隊之後,李健的脾氣也是變得越來越暴躁,以前的話隻要是下面的人做的不要太過火了,他也是時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人都有犯懶的時候,偶爾偷會小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邵向天的舉止已經完全超出了李健的接受范圍,從營部回來的路上,李健的心裡就已經開始盤算著怎樣才能把邵向天給趕走,思考了半天,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讓邵向天在炊事分隊待不下去,自己主動卷鋪蓋走人,這樣的話就算是旅長問起來自己也有搪塞的理由了。
“那個,老李,今天中午的肉菜是雞肉還是鴨肉?”一名衣服領子上面貼著三期士官軍銜的男子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掌在李健眼前輕輕晃了幾下後對著正在氣頭上的李健開口問道。
“你看著辦吧!”李健氣呼呼的撂下一句話直接是甩手朝著操作間的大門走了出去。臨走的時候嘴裡還在不斷的嘀咕著:“他娘的太氣人了,什麽玩意兒!”
這名三期士官名叫譚寧,也是炊事分隊的副隊長,看著李健氣衝衝的身影,譚寧也是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對著其他人說道:“都別看了,趕緊做飯,不然誤了中午開飯的飯點我看你們到時候怎麽辦!”
眾人聞言,頓時立馬又開始各自忙活了起來,馬仁政此時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揉著麵粉的雙手正深深的扎在麵粉泥裡面,目光有些呆滯,顯然是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七月份的夜晚並不是那麽的炎熱,此時的邵向天正獨自一人站在一座廢棄了的燈塔頂端,陣陣的夜風從遠處輕輕的吹了過來,拂過邵向天那堅毅的臉龐。
此刻的邵向天給人的感覺是一種堅韌,雙眼中布滿了滄桑的色彩,這種滄桑感隻有經歷了生與死的磨練之後才能夠擁有的,和白天的那種懶散完全是天壤之別。
“噗呲!”
一罐雪花啤酒被邵向天握在了右手中,右手食指輕輕的一扣,十分輕松的將啤酒罐的拉環給彈了出去。
猛地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口啤酒後,邵向天的雙眼中竟然隱隱有著淚光在閃爍著。
半年前,作為天狼突擊小組組長的邵向天,由於名聲太過響亮,從而在軍中引起了其他特種部隊的挑戰。後來,再一次上級組織跨戰區的名為“流星”的演習過程當中,邵向天所帶領天狼突擊小組和其他三支實力非常強悍的特種部隊展開了一場較量。
當時雙方全部用的都是空包彈,就在戰鬥剛開始的時候,突然有一支全副武裝,戴著黑色面罩的十人小分隊突然和邵向天他們相遇,邵向天當時的第一反應是以為眼前的這支小分隊是參加此次演戲中的那三支特種小分隊中的一支。
在雙方遭遇的那一刻,邵向天並沒有下令撤退,而是下令讓所有人在原地隱蔽起來,但是讓邵向天沒有想到的事這支全副武裝的十人小分隊所佩戴的武器竟然全部都是實彈,由於邵向天的指揮失誤最終導致了身邊三名戰友被對方殘忍的殺害。
被殺害的三人裡面,剛好有邵向天的未婚妻,原本已經打算等這次演習結束之後兩人便向上級打結婚報告,回老家把婚事給辦了。 可是,當敵人的狙擊手把槍口對準邵向天的腦袋時,在千鈞一發之際,是她用她的身軀替邵向天擋住了那發子彈,最終倒在了邵向天的懷裡。
“小欣!!!”
看著倒在自己懷裡的未婚妻,邵向天整個人都懵了,呆呆地愣在原地,雙眼呆滯的跪倒在地上。
“小欣!”
邵向天的聲音有些哽咽的叫著一個讓他一輩子都虧欠的名字。
“咕嚕!”
“咕嚕!”
一罐啤酒邵向天一口氣全部給灌了下去,雙手撐在護欄上,看著遠方還燈火通明的商業區,邵向天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為了她,邵向天把煙戒了,把酒也戒了,原本有著一個幸福美滿的婚姻在等待著他,卻因為他的失誤不僅僅讓身邊的兄弟白白犧牲了,還葬送了這場美好的婚姻, 更讓自己的女人死在了自己的懷裡。
那次演習之後,邵向天被上級給予了嚴重警告處分,並撤銷了他的職務調離了“天狼”特戰小組組長的崗位,由上尉軍銜直接給降成了下士軍銜。
半個月前,邵向天接到了上級下發的調令,調令中的內容便是將邵向天調配到鐵血團一營炊事分隊。
到了炊事分隊後,邵向天便開始了自暴自棄,這裡的一日生活制度,條令條例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不存在。
來到這裡已經半個月了,早上睡懶覺,正課期間連個人影都找不到。沒有出過一次早操,沒有參加過一次晚點名,其他的什麽教育活動就更加不用說了。
在炊事分隊半個月下來,除了馬仁政以外,其他所有炊事分隊的同志對邵向天的意見也是變得越來越大,這樣的現狀在邵向天心裡其實早就已經想到了,可是這又能怎樣。自己的兵齡已經是第五年了,被降成一期士官後,今年九月份剛好面臨退伍,在最後剩下的兩個月裡邵向天隻想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度過,不願意,也不想在被外界干擾了。
等到兩個月後,便離開這個讓他曾經珍惜過,現在悲傷過的地方。
“一朝是天狼,終身是天狼!”
曾經的錚錚誓言,如今依舊在邵向天的腦海中不斷的回蕩著。可是,他已經沒有勇氣再回歸天狼,沒有勇氣去面對那兩名犧牲的兄弟,同樣沒有勇氣去面對那剩下的三名早已經恨之入骨的兄弟。
更沒有勇氣回到自己和她一起生活過的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