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鄭家軍真的會進攻缺口,但不妨礙滿州兵防備鄭家軍。
滿洲炮兵開始往孤零零的敵台上爬,那裡有超過十門佛郎機炮,還有十多門虎蹲炮、土炮,以及大量的散彈,爬上敵台,即可化敵台為炮塔。
而這個炮塔還位於兩個大缺口中間,如此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靠近缺口的城內,因為是火紅鐵彈重點照顧的地區,因此都被燒成了白地,如今潑水降溫之後,正好將炮推到這裡,對準缺口,裝填好了散彈。
算是輔助炮塔的了。
王曉能看出來炮塔的重要性,韃子自然也能看出來,韃子如今的成就也不是白送的,都是一刀一槍打出來的,雖然敵方很多都是豬隊友,但敵方也一直不缺硬骨頭。
韃子也知道,只要敢死營進入射程,炮塔上、城內炮兵陣地,都會有密不透風的散彈,一起招呼過來,那將是來自閻羅王的白日召喚。
散彈本就不需要多好的操作技術,對於韃子來說剛剛好。
介時,可想而知有多大的殺傷力。
“我們跟韃子硬拚強攻,不是明智之舉,或許可以晚上智取。”
“可我們等不到晚上,我們已經暴露,已經深入敵後,雖不是孤立無援,但要在韃子援兵包圍我們之前逃到海邊,也不是容易的事。
強攻成了必然!
何況一味地投機取巧也不是長久之計,能打硬仗,敢打硬仗,才是真正的王道。”
“這不是投機取巧,這是……”
“我知道,這是計謀,這是以最小的代價,謀取最大的勝利,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犧牲。
可你有沒有想過,很多時候,對於有些將士來說,比如像我這種,是願意做出犧牲的。
我一家一百多口沒了,活著的每一天,對於我來說都是煎熬,而侯爺因此特別照顧於我,不僅讓我娶了鄭家之女為妻,還為我牽線,讓我納了十八房妾,如今妻妾子女恢復到了近三十口。
但,吳鵬你知道嗎!?我依舊無法忘記那活生生的面孔。
有侯爺在,我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鄭家軍很多人,自願參加奪敵台的三百猛士,都沒了後顧之憂。
一年來持續不斷的勝利,也打出了自信,打出了驕傲,打出了深藏內心的血性。
很多鄭家軍的將士,都願意為了復仇,為了民族,為了國家,為了榮譽,而犧牲!包括你也是。”
這是來自出身平凡家庭又經歷坎坷的一對摯友王曉與吳鵬之間的對話,代表的卻是鄭家軍上上下下,多數人的心聲。
——
敢死營自然不會就這麽發起進攻的,行進到五百步,剛好在佛郎機炮散彈的有效射程之外,虎蹲炮、土炮的散彈射程更是邊都摸不到。
就卡在這個點,一門門神火飛鴉被推了出來。
“啾啾啾……”
抗倭援朝發揮了巨大作用的神火飛鴉,再次綻放光彩,整個敵台炮塔和兩邊的缺口,都籠罩在毒性粉末之中,而其中沒有毒性的辣椒面,卻發揮了完美的助攻。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在敵台炮塔上響起,每一聲咳嗽,都伴隨著大量的毒性粉塵吸進了肺腑,之後就是……
“牛錄章京,牛錄章京你這麽了!來人,牛錄章京中毒了,劇毒,咳咳咳,哇……”
最後的“哇~”,是吐血的聲音。
要說這世界上唯一瞬間見效的藥是什麽藥,那就是毒藥。
敵台炮塔上,咳著咳著就吐血的,臉色突然變色的,上吐下瀉的,倒地抽搐的,沒什麽其它現象,偏偏又無法呼吸的……
當初攻打金州城門樓,都沒有這麽大的反應。
只因為這裡面加的料,大部分來自於南洋,南洋不僅瘟疫、痢疾橫行,這種毒物也數不勝數,苗疆五毒在他們面前,也是黯然失色。
越是劇毒的毒藥,越是珍貴,越是難以量產,而這些是南洋四大殖民國家,為了討好鄭恩,而送上來的數年的積累,鄭恩一轉手,如今又送給了韃子。
只是四大殖民國用的是這個時代的海運,鄭恩用的是這個時代的空運。
趁著敵台炮塔上的混亂,三百猛士戴著加厚的棉口罩,喝下了事先準備的解藥,在毒性粉塵還沒有完全沉澱的時候,架著雲梯發起了衝鋒。
“轟隆隆~”
缺口處,敵台加城內,集結了超過五十門各式火炮,在三百猛士發起蟻附攻城的時候,卻只有零零散散的幾門發射了散彈。
而除了一門射程遠的佛郎機炮,余等幾門虎蹲炮、土炮,都沒發揮什麽作用。
這當然離不開下了血本的神火飛鴉的作用。
但就這一門佛郎機炮,也讓十多位敢於犧牲的猛士,永遠的倒在了這片土地。
“殺啊!衝啊!”
血液刺激的王曉等人衝的更快,特別是矮小的鄭德牧,仿佛猴子一般,又快又靈活的衝在了最前面,寥寥無幾的幾位頂著毒藥粉末還射出的重箭,被鄭德牧躲了過去。
他是三百猛士唯一收了黃金的,同樣他也要用自己的勇猛, 證明他並不是貪財到腐朽的廢物,他是一個不亞於任何人對於榮譽的看重的武士,真正的武士。
“嗖~”
一個飛勾扔到了敵台炮塔之上,鄭德牧表現出了什麽才是真正的猴子,手腳並用,唰唰刷的爬到了台上。
因為視線的受阻,鄭德牧獨立一人在敵台炮塔上的表現如何,三百猛士能做的,就是在敢死營的掩護下,更加快速的往敵台炮塔衝。
當雲梯剛剛搭在敵台上的時候,作為主將的王曉已經第二個手腳並用,爬了上去,要不是三重鐵甲阻礙了行動能力,他早就如鄭德牧一樣用飛勾往上爬了。
當爬上敵台炮塔之後,王曉看到的是鄭德牧的倭刀,解決了最後一個敵台上的韃子。
“咳咳咳~嘔~”
劇烈咳嗽的鄭德牧還沒來得及解開口罩,就吐了一口罩的嘔吐物,整個人渾身是傷,裸露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顏色,這是中了劇毒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