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個晃蕩,楚嬌的頭順勢將左一偏,自然地躲開了這記摸臉殺。
但她再也不敢裝睡了……
沒想到這輩子的六皇子,居然成了一個一言不合就摸小姑娘臉蛋的……小……流……氓?
她也真是沒想到。
六皇子有些覺得可惜。
不過,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和楚嬌共處好幾個月,心底深處的雀躍就再也止不住了。
他咳了一聲,“我怕表妹撞到臉……”
楚嬌簡直無語了。
分明是他先伸出來的手,然後才發生的顛簸。
這解釋,也有些太蒼白無力了吧?還不如不要解釋……
換了別的人,這時候的楚嬌就算不動手,怕也是要破口大罵起來了。
但六皇子是她能去錦國的關鍵人物,得罪不起啊!
她只能笑了笑,“謝謝六皇子關心。”
六皇子心虛得不行,這聲謝謝受不起啊!
他不敢說話了。
她也不說話。
馬車裡一陣尷尬的寂靜。
好在,兩個彎很快就拐到了。
楚嬌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笑著對六皇子說道,“我到了,多謝六皇子送我回家。”
她頓了頓,“天色不早,您也請早些回宮吧。”
幾乎是飛快地逃走的。
六皇子戀戀不舍地看了楚嬌的背影好幾眼,這才放下了車簾,“回宮。”
到了第二日,安陽大長公主遇刺的消息已經傳得滿朝皆知。
陛下也在早朝時說了幾句,大意就是龍顏震怒,一定徹查。
與此同時,陛下也宣布了自己對和親一事的重視,不僅封了羅纖纖為和順郡主,還要讓六皇子親自送親。
廣平伯雖然舍不得女兒,但女兒一下子貴為了郡主,對家族也是個榮耀。
而且,陛下言辭之中對自己也頗有些器重,想來經過此事之後,陛下一定會對廣平伯府有所補償。
對一個男人來說,女兒自然是可貴的,但家族的興旺才是根本。
更何況,所有的同僚都是真心實意來恭賀他的,竟沒有一個人的臉上帶著同情。
那些人都羨慕他,恨不得是自己的女兒去和親……
這麽一想,他就不傷感了。
果然,散朝時,陛下叫住了廣平伯。
周圍的同僚一個個地拍了拍他肩膀,雖然只是一個眼神,但是大家都懂的。
那是求他以後多多提攜的意思。
廣平伯心裡很高興,但面上卻還是誠惶誠恐。
陛下對待臣子一向都是溫和寬厚的,特別是對於有功之臣,說話時從眉眼到語氣,都格外春風拂面。
他笑著說道,“纖纖也算是朕自小看著長大的,如今承擔起了替國和親的重任,朕雖然欣慰,也有所虧欠。”
廣平伯連忙說道,“陛下,為國盡力這是纖纖應該做的事。”
陛下擺了擺手,“除了郡主的封號,纖纖的嫁妝你也不用擔心,一應比著公主的份例來。這是國嫁,朕不會委屈她。”
他頓了頓,“她到底是個從未出過京城的姑娘家,一個人出嫁怕是孤單了,朕覺得可以讓她的手帕交或者家裡的姐妹陪著一塊兒去到錦國。等纖纖安頓好了,再隨六皇子回來。愛卿,你覺得如何?”
廣平伯自然覺得這主意極好。
這是多麽重視纖纖的意思啊!
如此大的臉面,這說出去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實乃他羅家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他連忙叩謝陛下,感恩戴德。
陛下見狀,心裡更高興了,一高興就又賞賜了一些。
廣平伯滿載而歸,一回府就叫來了妻子兒女。
他高高興興將陛下的旨意說出來,沒想到,除了他自己,居然沒有一個人開心的。
廣平伯夫人當場就翻了臉,“你舍出去一個女兒,陛下賞賜那麽點東西你就高興成那樣?”
她眼淚一抹,“你這是賣女求榮啊!”
羅纖纖抽抽嗒嗒說道,“父親,就算貴為郡主又如何,女兒以後可再也沒有機會回家來了呀!”
哭了足足有一夜,眼睛都已經腫起來了。
雖然母親安慰她,一定會想到辦法不讓她離開京城的,可是,那到底不靠譜……
欺君之罪啊!
母親就算膽子再大,可父親這個樣子,怎麽肯為了她去做那樣的事。
至於什麽陪著送嫁……
她聲音嘶啞地說道,“再說,女兒一個人受苦受罪就罷了,又何必再讓姐妹陪我一起遭罪?”
就算她想,又有誰願意呢?
哪個小姑娘好好的溫暖富貴京城不願意待,非要跟著她去錦國走一遭受苦?
羅雲看肯母親,又看看妹妹,心裡很不是滋味。
但父親顯然已經生氣了,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廣平伯見狀,果然很不高興。
他掃了掃袖子說道,“人要學會認命,陛下已經下了聖旨,你就算不服氣又能怎麽樣?還不如將壞事變成喜事,與其哭哭啼啼接受,不如歡歡喜喜地上花轎,因為你最終還是不得不要服從命運的不是嗎?”
廣平伯夫人怒道,“女兒都要走了,一去生死未卜,你又何必要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她將羅纖纖摟住,“纖纖,你父親不疼你,不要怕,母親疼你。”
廣平伯聽了這話,哪裡能高興地起來?
他冷哼一聲,“慈母多敗兒。要不是因為你養出來這麽個瑕疵必報的女兒,上一回在碧棠居前鬧了那麽一出,錦國的兵馬大元帥又怎麽會注意到纖纖呢?”
這些事並不難打聽。
說到底,還是女兒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緣故。
廣平伯夫人氣炸了,“你!”
早知道這個男人靠不住,也指望不上,她就不該擋著他的面哭,反而讓他覺得她軟弱好欺。
不,什麽認命!
她不認命!
廣平伯夫人眼珠子滴溜溜轉,終於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她親自將女兒送回了屋子,柔聲安慰了一會兒說道,“陛下既然讓你選擇一名貴女送嫁,我覺得這倒是一個好機會。”
羅纖纖抬頭問道,“母親,您的意思是?”
廣平伯夫人笑了笑,“本來我就在想該怎麽樣才可以毫無痕跡地李代桃僵,這不,陛下就送來一個機會。”
她的臉色陰冷地可怕,“那個丫頭,一直都是我養著,這麽多年了,是時候該為我出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