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和見謝徵乘坐的牛車已走遠了些,他仍站在亭子裡,遠遠的望著,他忽然長歎一聲,言道:“家中妒婦,何如謝氏?”
他歎罷,而後也走下亭子,朝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馬車走去,這輛馬車裝飾極簡,車蓬上並無吳興沈氏的族徽,不單如此,還略顯寒酸,如此做派,絲毫不像沈大公子往日的風光。
車夫掀開簾子,沈文和坐進車內,不道回府,卻同車夫說道:“不要進城,就從這兒繞去西郊,到白楊街。”
“是,”車夫驅趕著前頭的馬,在這建康城東郊,一路往北,行至北郊,又一路往西去了。
管是蕭氏那妒婦,還是這謝氏,都不及范陽盧氏小娘子香甜!
謝徵同玉枝端坐在牛車裡,走了未多時,還沒進城,牛車陡然就停下來了,毫無預兆,停下後也未聽車夫說話。
“怎麽不走了,”玉枝自言自語了句,隨即就掀開簾子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麽,簾子掀開時,車夫仍坐在轅座上,卻是一動也不動,玉枝問:“怎麽回事?”
車夫不應,謝徵坐在車內,忽然察覺一絲異常,她警惕的掀開窗簾一角,向外窺視了一眼。
玉枝這兒見車夫不應,便伸手去推了推他,未料這輕輕一推,車夫竟就此向前倒下了,玉枝一驚,這才知遇刺了。
她抬眼望向前方,就見一支脫手鏢飛過來,彼時謝徵也已看見那支脫手鏢,她當下就往前撲去,直接就將玉枝撲倒,趴在她背上,那支脫手鏢殺了個空,便劃過謝徵的發絲,射中了牛車內的壁板。
謝徵將玉枝撲倒,隨即又兩手抓住她的雙肩,使力將她拖拽著滾出車外。
二人才滾出車外,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隻一眨眼的功夫,那牛車就已被從天而降的刺客手持兩把足有馬頭大小的流星錘給砸得裂開,緊接著爆開。
謝徵見車夫的胸口也刺入了一支脫手鏢,於是趁勢又一個翻滾,就拔下那支脫手鏢,對準那手持流星錘的刺客飛去,正中了他的脖子,那刺客因而墜落在爆開的牛車上。
滿地的木板,不乏鋒利尖銳的,那刺客墜下來,好巧不巧就掉在根尖頭且又向上的木板上,便又被那木板刺穿了肚子。
玉枝站起身來,前面一個刺客正在投擲脫手鏢,她閃身躲過一支,那刺客又投來一支,她便飛起一腳,正踢到了那支鏢,而此時謝徵也已從地上爬起,正好就接住了玉枝踢飛的那支鏢,她轉身一擲,鏢便直插中了前面那刺客的腦門。
那刺客才倒下,頭上又兩個刺客從天而降,一個持刀,另一個兩手纏著鋒利的銀絲。
玉枝袖中藏有袖箭,便豎起雙臂,順著兩個刺客的方向齊發袖箭,卻不想都被他們閃躲過去。
那兩個刺客也是分工明確,一個朝玉枝殺去,另一個朝謝徵殺來。
玉枝眼疾手快,側身躲閃了快刀,回身之際又緊忙對準了那刺客齊發袖箭,那刺客躲閃不及,被她傷了左肩,玉枝趁他低頭看傷不備之時,一腳朝他持刀的手踢去。
這刺客一時防備不及,刀被玉枝踢飛,這才反應過來,他伸手去接刀,卻不想竟讓玉枝搶先了一步,玉枝奪過刀,順著刺客的腦門自上而下的劈下去,手起刀落,刺客也倒下了。
而謝徵這邊呢,那刺客手纏銀絲,著實鋒利,竟削下了謝徵一縷發絲,那刺客身手極好,謝徵恐被銀絲傷了,便隻守不攻,二人仍纏鬥在一起,玉枝見勢,當即就去幫忙,她手中握著刀,趁那刺客全力殺向謝徵而無暇顧及提防身後時,玉枝恰好就從身後砍了他一隻手。
這刺客吃了痛,慘叫一聲,謝徵旋即搶了他手中銀絲,反守為攻,繞到刺客身後來,將銀絲橫在他脖子前,僅留指甲蓋長的距離,怒問:“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刺客遭謝徵威脅,卻並不作答,反倒是眼睛一閉,往地上一癱,像是死了一般,玉枝當即扯了他蒙在臉上的黑巾,便見他嘴角溢出血來,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隨即同謝徵說道:“口中藏了毒,自殺了。”
謝徵冷哼一聲,道:“這幕後主使行事作風倒是乾脆利落!”
這刺客上半身側著倒在地上,外衣領口朝下,彼時領口處露出塊腰牌一角,刺客面朝著玉枝,玉枝自然就先看見了,她忙取出腰牌來一看,只見上頭赫然寫著“武陵王府”四個大字,她忿忿道:“果然又是武陵王!”
謝徵皺眉,似是察覺了不對勁,她接過腰牌看了一眼,道:“不對,這些人不是武陵王派來的。”
“可這腰牌……”玉枝沒再說下去,謝徵解釋道:“這幕後主使下手狠辣,既是叫他們失手後自殺,就是怕他們敗露了身份,又怎會容許他們隨身攜帶腰牌?”
“娘子的意思是……那幕後主使是想嫁禍給武陵王?”
“對,”謝徵點了下頭,隨即露出自信的笑容,她斟酌道:“我想,我知道是誰了。”
“是誰?”玉枝頗是急切的想知道,謝徵從容道:“是謝貴嬪派來的。”
“謝貴嬪?”玉枝詫異道:“她怎的如此下狠手!”
玉枝頗不敢相信這幕後主使竟會是謝貴嬪,想那謝貴嬪,好歹也是謝昱的親姑姑,縱是她不知謝徵就是謝昱,見謝徵生的模樣,也該手下留情才是。
“應是防我日後擋了她母子的路,大年初一那天,她也喚我談了心,卻句句都有意拉攏我,我沒答應,她今日便下手要除掉我,是怕我幫著太子對付他們母子。”
“那可怎麽辦?她此番沒有得手,往後定也不會善罷甘休,娘子防得了一回,可遭不住她天天這麽折騰啊,還有武陵王那邊,也時不時來折騰一回,如今可是腹背受敵了!”玉枝甚是擔憂,她們在明,而敵在暗,縱是她與謝徵身手極好,也不可能回回都防備得住啊。
謝徵不以為意,她哂笑:“那個臨川王就是個蠢才,我原想著先收拾了武陵王,而後再去對付他,可沒想到,他們就這麽著急想尋死,既如此,那我便成全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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