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陵與曾瓊林只在高平呆了兩日,第三天一早便動身去往相州了。
空出的兩間房,門窗都開著通風,小廝正在桓陵住的屋子裡清掃。
對面的屋門打開了,謝徵和玉枝先後走出來,玉枝關門,謝徵則是走到蕭賾屋外,叩了兩聲門,尹略開了門,詫異的問:“謝娘子要出門?”
“嗯,”謝徵應了一聲,隻道:“我先來看看你家主子。”
尹略識趣的讓了道,謝徵徑直走到蕭賾床前,此時蕭賾已然醒了,他正躺著,擦了兩三天的藥膏,又仔細休養,背上的紅腫已褪去,就是不知內傷可有好轉。
謝徵蹲下身子,輕聲問:“殿下可好些了?”
“好多了,”蕭賾面帶微笑,謝徵見床頭的櫃子上並無湯藥,便回頭望著尹略,輕斥道:“尹略,你沒吩咐廚房熬藥麽?”
尹略連忙回道:“吩咐了,想必還沒好呢,卑職去問問。”
“不必了,你在此照顧好殿下,回頭我去催催,”她正好要出門,下樓催藥也是順路,她說罷,又同蕭賾說道:“我去請大夫再來看看,若是好轉得快,過兩天便可啟程去相州了。”
她說至此,又回頭望了眼門外,見外頭沒人,於是又壓低聲音說道:“蜀郡戰事緊急,若是耽誤了,回去陛下怕要怪罪了。”
“嗯,”蕭賾點了點頭,道:“你去吧。”
謝徵這就轉身出去,說什麽耽誤了蜀郡戰事,怕蕭道成怪罪,這都是忽悠蕭賾的屁話,她才不在乎蕭道成怪罪不怪罪,她只在乎什麽時候能回到建康,她還指望能看到建康的初雪呢!
此番來回至少兩個月,她雖知必定趕不回去,可心底總還抱有一絲希望,萬一上天眷顧呢……
玉枝在屋外候著,謝徵從裡頭出來,順手帶上房門,轉身欲下樓之時,卻望見對面屋子大敞著的房門下,有一隻精致的玉哨子,以細細的黑棉繩串著,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
謝徵滿肚子疑慮,她走去將玉哨子拿起端詳,卻愈發覺得這玉哨子眼熟了,似乎在哪兒見過。
玉枝也走來細瞧了眼,“這玉哨子……好像是瓊林的……”
謝徵經她這一提醒,方想起來,這隻玉哨子,不就是曾瓊林天天掛在脖子上那隻麽?
怎麽會在這兒……難道……
不可能啊……
謝徵蹙眉,她一時想到是不是桓陵和曾瓊林也來了高平,可左右想想,他們二人倘若就住在對門,這兩天門進門出的,怎麽可能都碰不上面。
想必只是玉哨子做工相似。
玉枝是知道桓陵和曾瓊林晚她們一起啟程去往平城的,如今見著玉哨子,自然就什麽都知道了,她直言:“難道縣侯他們也曾在此投宿?”
“你說什麽?”謝徵狐疑的看著她。
玉枝不再隱瞞謝徵,坦白說道:“咱們還未啟程的時候,縣侯曾說不放心娘子,要跟著一道過來。”
她未敢交代曾飛鴿傳書給桓陵透露她們的行程之事,怕謝徵怪她多事。
小廝清掃完桓陵所住的屋子,正巧走出來,謝徵忙詢問:“小兄弟,你可知這兩間屋子住的是何人?”
“這我可不知道,”小廝起先是搖了搖頭,而後又想了想,繼而說道:“不過,看他們的穿著,與你們倒是有些相似,好像也是南朝人。”
“哦對了,”小廝放低了聲音,悄悄告訴謝徵:“他們還問小的打聽過沛縣沉船的事。”
謝徵聽到這些話,便也確定了,小廝口中的他們,的的確確就是桓陵和曾瓊林。
“他們是什麽時候走的?”
“托小的替他們找了輛馬車,今天一早就走了,”小廝回憶道:“他們好像出城了。”
“知道了,小兄弟,你去忙吧,”謝徵衝小廝笑了笑,便將玉枝拉到一邊,給小廝讓了路。
玉枝道:“想不到縣侯就住咱們對門,這門進門出的,竟也沒碰面。”
“等著吧,”謝徵看著玉哨子,自信滿滿的笑道:“瓊林會回來找哨子的。”
她手氣玉哨子,隨即吩咐玉枝:“你去請大夫來一趟,順便到廚房催一催藥。”
“是,奴這就去,”玉枝匆匆下樓,謝徵則是回到房中,卻並不關門,反倒是倚靠在門內側,悠哉遊哉的甩著玉哨子。
沒過多久,曾瓊林果然就著急忙慌的跑回來了,他進了客棧,一路低頭找,又慌裡慌張的衝上樓來,彼時小廝才收拾好兩間空房,正要下去,二人在樓梯口碰見。
小廝記得他,見他回來,詫異道:“欸,客觀怎麽又回來了?”
曾瓊林氣喘籲籲的拉著他,隻問:“你有沒有看見一隻玉哨子?”
“玉哨子?”小廝思忖了一番,搖了搖頭,隨後又回頭指了指屋子,道:“你們住的屋子,我都收拾乾淨了,沒見著什麽玉哨子。”
曾瓊林不管三七二十一,當即越過小廝,三步並作兩步走上來,推開房門就要進去。
謝徵仍站在屋門口,望見曾瓊林,便頗有閑情逸致,她走出屋子,站在門口,擺了擺手中的玉哨子,道:“你是在找這個?”
曾瓊林聽這熟悉的聲音,愣了一下,他轉身,見謝徵站在那兒,已然驚了,“謝娘子!”
“你…你怎麽在這兒?”曾瓊林滿臉的不可置信,他也沒料到,縣侯千思萬想的謝娘子,居然就住在對門!
謝徵隻衝他笑了笑,說道:“我們從廣陵來的,途經高平,暫且在此逗留。”
她將玉哨子還給曾瓊林,緊接著便問:“縣侯呢?”
曾瓊林難掩激動,側過身,一手指向樓下,言道:“在外頭呢,卑職回來找東西,縣侯就在外頭等著了。”
謝徵快步下樓,走到客棧外,就見門口停著輛馬車,曾瓊林越過她,先去掀開了馬車門簾,對著裡頭喚:“縣侯,您快出來,看看誰來了。”
“誰呀?”桓陵還不知謝徵在外頭, 不緊不慢的走出來,站在轅座上,待望見謝徵站在門口衝他笑,立時欣喜若狂,“德音!”
桓陵當即跳下馬車,謝徵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便衝上來將她抱住,二人相擁,謝徵本想將他推走,卻是掙脫不開,她隻得由著他放肆一回了。
“我聽說有艘從廣陵到高平的船在沛縣沉了,想著你是不是也在那艘船上,心裡頭一直七上八下的,如今見著你,總算放心了。”
“我的確在那艘船上,”謝徵直言。
桓陵一驚,忙松開懷抱,兩手扶著她的雙肩,將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眼,“沒傷著哪兒吧?”
謝徵歪了歪頭,笑道:“縣侯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受了傷的人麽?”
“沒傷著就好,”桓陵松了口氣,隨後又問:“太子呢?”
“他受傷了,如今還在休養。”
“受傷了?怎麽回事?”
“一言難盡,先上去再說吧,”謝徵這就拉著桓陵進店,小廝迎面走來,她於是吩咐道:“小兄弟,那兩間房勞煩你留著,我兄長還得在這兒住兩天。”
小廝望見他們一道進來,正驚訝於他們認識,隨後便訕笑道:“欸,好嘞!”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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