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倫托幾乎是從沙發上彈起來的。

作為一個標準的從美國的赤貧階級爬上去的人，你想出人頭地，首先要做到的第一步就是，你要先和身邊同樣赤貧的孩子絕交。

所以索倫托或許在舊金山有一些酒肉朋友，在洛杉磯有一些商業上的朋友，但是在偏遠的新澤西，他絕對沒有朋友。

敲門聲很規律，或者說很耐心，剛開始索倫托不想去開門，但是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按外面敲門人的耐心程度來看，不像是能輕易打發的。

不情願的離開沙發，索倫托打開了被自己上了三道鎖的門。

不過稍稍有點意外的是，開門以後沒有人用槍指著自己的頭，也沒有人直接拿刀比比劃劃。

門外只有兩個人，看打扮絕對稱得上是斯文得體，甚至說他們剛從華爾街出來來找自己索倫托也信，並不是預想中的黑社會，或者說，並不是預想中的那種街頭混混。

兩個得體西裝男臉上泛起了索倫托非常熟悉的微笑:

“我覺得，我們可以進去談談?”

……

方熹搞定了無主之地的負責人之後就直接離開了。

對他來說，定下負責人，然後這個項目的事兒就是歸這個負責人管了，自己只需要提醒小蘭到時間讓自己驗收就行，至於具體的交接和職責范圍明確事宜，就得看這個丁禕會不會去問小蘭了。

無主之地的辦公室位於鴻翼的辦公大樓的二樓盡頭的一間辦公室裡，據丁禕所說，他剛來的時候這裡還有三個負責這個運營的妹子，但是很快三人就被柳海召回了，只有一個人的研發部門進度慢的可憐，三名運營都改成了每周來一次記錄新消息，其他時間基本不會出現在這裡。

環境不錯，從這裡望去剛好是停車場的方向，那邊的綠化不錯，走之前方熹也承諾了這個部門人都會盡快調過來，最快的可能今天晚上就有人要搬過來一起研發了。

離開這個悲傷的部門，和無主之地緊挨著的是人事行政新增的公司溝通部門，職責相當於是鴻翼內部的客服，所有有鴻翼內部的需求都可以通過這個部門來反饋，也算是鴻翼想出的加緊公司內部聯系的一個法子。

剛路過這個部門，方熹怔了一下，然後倒退著回到這個部門的門前，確認了一下，自己在門口看到了附近一個溝通專員的電腦上確實是柯克爾的那張臉。

負責接待柯克爾的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妹子，方熹拍了拍她肩膀，和煦的笑道:“這個我來接待吧，應該是找我的。”

溝通專員妹子一臉驚訝不可置信的模樣，然後趕緊讓開位子給方熹。

方熹調試了一下耳麥戴上，大大咧咧的道:“所以，柯克爾，你有什麽需求?”

對面的柯克爾也驚了一下:

“我只是說有需求反饋給FANG，你這來的也太快了。”

方熹呵呵笑道:“恰逢其會，恰逢其會。而且你那邊跟歐洲航天局關系打得不錯，我很滿意。”

柯克爾從來不是廢話的類型的，直接提了自己的要求:

“FANG，我最近在讀你們華夏的文學，發現你們的先賢對於星空的想象非常爛漫，所以我有些部分想聽一下你的意見。”

聽到柯克爾這麽說方熹有點好奇:

“你不是之前一直都說看科幻電影找靈感嗎?”

說到這個柯克爾有點憤憤:

“科幻電影固然不錯，他們都是人眼能看到的，但是其中關於星空的部分都是非常的沒有想象力而且一點都不浪漫。”

“哦?”方熹坐直了身子，擺了一個“願聞其詳”的姿勢。

“大多數科幻電影中，時間仿佛都是不存在的一樣，這一刻你還在這個星球拯救世界，下一刻你就去了隔壁星系談情說愛。在我理解的世界觀中，雖然依靠躍遷能完成類似的效果，但是人體是注定不太適合高強度躍遷的，而且前後往往都需要恢復期適應期，可能還要去住醫院等等。”

“而且他們大多數人對於宇宙的幻想也乏善可陳，外星人要麽議會要麽帝國，搞殖民地這一套一個比一個熟練，一個個隔了幾百光年的星系的社會結構仿佛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仿佛都像是地球移民出去的星際種族一樣，讓我失望。”

“我受夠了傲慢的西方式幻想，所以我想問問你們華夏的先賢中有沒有關於星空幻想的部分?”

“你要說這個的話，我們這裡還真有。”方熹一邊慢慢回想一邊慢慢說道:

“在我上學的時候學過一篇大概是一千年前一個詩人寫的文章， 他的文章中有這麽一句話:‘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

話音剛落，倒是旁邊的小蘭看著方熹搖頭晃腦一副老學究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方熹回瞪了一眼，然後對著熒幕上同樣一頭霧水的柯克爾解釋道: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我們觀察天地間的事物，他們每分每秒都在發生變化。但是我們要是從它們不變的一方面來看，那麽萬物與我們一樣都是永恆的。”

“這是後來在西方的哲學中同樣有過的一種思想，也就是說，人類屬於這個宇宙，大家每時每刻都是在變化的，但是如果你追求事物的某一個瞬間，那麽這個瞬間人類也是不變的，就某種意義上達到了永恆。”

柯克爾聽的讚歎:“很棒的一種哲思，不過你說這個是華夏一千多年前的人類的感慨?天哪他可真厲害。”

方熹點頭代東坡居士受了這個馬屁:“所以我覺得，你不妨從哲學的角度來填充故事，雖然我覺得這個號無人深空的宇宙故事只是點綴，但是總還是會有人喜歡你的故事，那麽就沒什麽可遺憾的了。”

“很棒的一個角度。”柯克爾在那邊寫寫畫畫，看來他在記錄下自己的想法。

不過這時候他又說起了無關的事情:

“FANG，我知道你有構建一個鴻翼宇宙，那麽我這個宇宙要和《GTA》他們放在一個宇宙嗎?”

“嗯?”方熹嗅到了“瓜”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