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城主說命運

　　“命運的死循環?”柏林低聲自言自語道。雖然這個名稱聽起來挺簡陋的，不過說實話，還真是易於理解呢。

　　“命運這東西啊。”城主看著靜靜擺在小圓桌上的酒杯，無奈道:“只要你一思考它是個什麽東西，就不可能能夠清晰明了地告訴自己命運是什麽。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柏林點點頭，示意自己能夠明白。

　　“很奇怪，不是嗎?”城主笑道，“你的人生經歷越多，知道得越多，就越難以解釋命運的一二，既然是這樣的話，就更別提能夠系統地了解，甚至利用命運了。而那些學者，就是生靈中經歷最為豐富，學識最為淵博的人。”

　　“所以這就是軍首所說的死循環嗎?”柏林問道。

　　“如果單單只是這樣的話，我們怎麽可能為此冠之以‘死循環’的名稱啊。”城主苦笑道，“這裡面可不僅僅存在著一個死循環。”

　　他伸出一根手指，說道:“第一，就像是你說的那樣。學識越淵博，就越難以解釋命運，進而進一步系統地了解命運。但是容易解釋命運的存在，學識卻不足以讓他們進行這樣繁雜而又要求極高的工作。”

　　“其二。”城主伸出第二根手指，“用地球的話來說，實踐出真知，這點在迪蘭馬斯特同樣適用。不過問題就在於，你要是真要在命運上實踐，該怎麽實踐?去改變一下自己的命運嗎?那樣幾乎可以肯定，研究還在最初的實驗階段，各項數據，經驗都不成熟的情況下，擅自去動自己的命運會產生一系列連鎖反應，最終幾乎一定會導致自己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那樣的話。”柏林腦中模擬了一下那個場景，“研究命運的人在過去，現在，將來就根本不存在了，接下來就導致‘研究命運’這個課題根本就不存在，是一個悖論。”

　　“是啊。”城主苦笑地點了點頭，“再強大的人，都不可能拿自己的命運開玩笑，畢竟這不是淡淡的死亡這麽簡單，這是從根源上直接抹除掉自己的存在，到時候誰都不會記得自己。因此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會去做那個第一個過河的人。”

　　柏林也是重重點了點頭，對城主的說法十分讚同，“那麽還有第三個死循環嗎?”

　　“當然。”城主點點頭，將收回的手指又伸出一根，說道:“第三點，也就是最致命的一點。研究命運的最終要做的，就是想要掌握自己的未來，那麽問題就出現了。你改變了自己未來的命運，將之引導進入一個自己希望的軌跡中，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並不就導致未來才是注定的了嗎?”

　　“這麽說也沒什麽吧?”柏林微微蹙起眉頭，低聲道:“這樣不就是掌握自己的未來了嗎?”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最初研究命運的原因是什麽?”

　　城主看著柏林有些顯得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說:“不甘於自己的命運早已注定，所以想要掙脫自己的束縛。可是最終還是自己注定了自己的命運，這點在本質上有什麽區別嗎?或許你為自己書寫的命運，還沒有原本的好也說不一定呢，畢竟這一通動作下來，你的命運早就已經成為命運長河中的黑戶了。那麽你從最初開始就研究命運究竟是為了什麽?”

　　“……”柏林聽到這，也是無話可說。城主說得沒錯，命運這東西在誰那裡都說不清，哪怕是城主，這個可以說在迪蘭馬斯特中最為學識淵博的人也沒辦法解釋清楚。

　　“所以。才擁有著織網者的存在。”

　　“織網者?”

　　“是的，織網者。”城主點點頭，“一個在早些年間，由我創造的，人工智能。”

　　柏林沒有接話，而是靜靜地等待城主的下文。

　　“上面的死循環，歸根結底就是生靈的特性決定的。所以我就想著，如果能夠規避掉這些東西的話，是不是就能解決一些生靈本身無法解決的問題。所以我創造了織網者。”

　　城主抬起頭，看向一片無垠的夜空，低吟著，“一個絕對空白，但卻擁有嚴密的計算邏輯;一個不用擔心會被命運抹除，會被我遺忘，因為我本人還記得我要做什麽，還可以繼續創造出新的人工智能，直到最終的成功;一個不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為目的，僅僅只是為了窺探，研究命運的存在。它的存在只有一個目的。”

　　“所以，軍首成功了。”

　　“是的，我成功了。”城主點點頭，“織網者，迪蘭馬斯特歷史中唯一能夠理解，甚至是掌握命運的存在。 而且它不是生靈。”

　　“軍首之前說的。”柏林抬起頭，回憶了一下，說道:“蒂娜，那名半獸人的大祭祀，就是和織網者有關嗎?”

　　“是的。”城主對此並沒有否認，“就是織網者透露出的信息，說一名混血種的半獸人最終將會毀滅世界，而另一名混血種的半獸人將會相對拯救世界。所以那些半獸人為了在根源上將其徹底抹除，才會那麽仇視混血種的。畢竟在他們看來，雖然結果是好的，但這一來一回之間，卻是要付出很多慘痛的代價。”

　　“不過，這卻暴露了另一個嚴重的問題。”城主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猜猜是什麽問題?”

　　柏林順著城主的話思考了一下，很輕易地就得出了答案:“半獸人既然知道了這個預言，那就代表著他們肯定知道了織網者的存在，再不濟也會知道有一個能夠窺探他們命運，甚至掌握他們命運的存在。”

　　“那麽，當生靈知道了一個不知道的存在竟然能夠掌握他們的命運時，會發生什麽呢?”

　　柏林看向城主，沒有說什麽。這個問題的答案就算是傻子都會知道。

　　開什麽玩笑，自己的命運憑什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所以，那場被載入史冊的驚天大戰，就是以此為契機，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