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丫頭把和安扶下車,和安向垂花門走去。看到院子裡有七、八隻母雞,一個年輕麗人正在喂雞,旁邊還站著一個丫頭。
從後罩房裡跑出一個中年婦人攔在和安前面,說道,“夫人,您不能擅闖民宅。”
兩個婆子又把她推去了一邊。
姚二娘愣愣地看著一個貴婦人走進來,一步步來到她的面前。這個貴婦穿著華麗,珠翠滿頭,粉面含威,不屑地看著她。
她大概猜到這個女人是誰了。皇上的女人肯定不會找來這裡,那麽,就是替皇上背禍的葉國公的夫人和安郡主了。
看來,是自己說的那句話起作用了。
她出身農家,家裡四個女孩一個男孩,她是二姐。她九歲的時候,兩歲的弟弟病重,父母快哭瞎了眼睛。後來有人出錢給弟弟看好了病,卻提出讓她去“遠親”家住兩年,她被齊家接到一個秘密宅院裡進行包括禮儀、舉止、說話等各方面的訓練……兩年後,她又回家了。不過,還是偶爾在“上山割豬草”的時候,被秘密接去一個莊子進行訓練。
她出落得越來越美麗。在十五歲那年,遇到了惡人調戲,被微服外出的皇上所救,並於當時寵幸了她。
齊家和她一直以為她能進宮幫助貴妃娘娘固寵,能夠飛上枝上當鳳凰的。可令人沒想到的是,皇上隻把她藏在了市井,還讓葉國公偶爾偷偷去見見她。目的是萬一她被人發現了,她就是葉國公的外室。她同葉國公見面的次數,遠比見皇上的次數多得多。
藏起來就藏起來吧,她希望能用自己的柔情打動皇上,最好有個孩子,皇上不得不接自己進宮。她想進宮不是為了幫誰固寵,純粹想要個身份,讓自己的家人弟弟有更好的生活。
可皇上每次在跟她行了事以後,都會讓她喝避子湯。她沒有辦法,非常乖巧地喝了。兩年後,皇上便沒再給她喝避子湯了。她猜測,皇上真的對她上了心,或許在她有孩子之後,真的會把她接進宮。她欣喜若狂……
這麽多年了,她卻沒有懷孕,連皇上都曾經感到過不解。她猜到了,既然是固寵,便不會讓她生孩子,在遇到皇上之前齊家已經給她喝了不能生孕的藥。
她咬碎銀牙,也沒有辦法。
而四年前,齊家又秘密讓她接近葉國公,挑撥皇上和葉國公的君臣關系。
她不願意!在她看來,葉國公真的是君子。英俊,儒雅,文武雙全,德才兼備,各方面對她都極照顧……
可為了家人,她又不得不行動。她向葉國公示好,但絕對不會栽贓陷害他,隻回復說沒有機會。
想著,葉國公怎麽可能為了她這樣一個女人置家族而不顧,敢要皇上的女人。
也確實如此,葉國公都裝作沒看出來她每一次的暗示。
而上年開始,葉國公對她的態度有了轉變,她已經能從他的眼裡看出對自己的喜愛……可她不想害葉國公,這個男人雖然比皇上大了幾歲,但她就是覺得這個男人比皇上更讓她動心……
齊家催得越來越急,她便給了葉國公那個暗示,他那麽聰明,為了家族利益會找借口離開自己。
沒想到,他的夫人居然找來了,不知是不是他的授意。
也好,自己的歲數越來越大,這個變故或許會讓她的身份走向明處。
姚二娘拉回思緒,故意說道,“夫人,我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走錯門了?”
和安沒搭話,靜靜看了姚二娘幾眼。這個女人跟她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樣,穿著簡樸,不是絕色,沒有妖媚,目光坦然,模樣還沒有她身邊的水靈俊俏。但嬌俏明媚,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別樣風情,跟大宅子裡的女人完全不一樣,跟從小在鄉下長大的邱璃也不一樣。
和安氣得胸悶。這樣一個貨色,還把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她冷聲說道,“就這一身小家子氣,還把爺們的心勾住了。”
姚二娘並不像那些矮了一截的外室,見著正室找上門就嚇軟嚇癱,而是非常鎮定。她勾了勾唇角,說道,“夫人請慎言,小婦人沒想勾引誰。”頓了頓,很放肆地看了和安一眼,又道,“不過,爺們要來找,我也沒法子啊。”
她是故意氣和安的
唐嬤嬤大怒,罵了句,“不要臉的騷狐狸。見著我們夫人,還敢口吐狂言。”又對和安說道,“夫人,讓老奴幾個去教訓教訓她。”
和安搖搖頭,又鄙視地看了姚二娘幾眼,沒理她,對唐嬤嬤說道,“這個賤人倒是有幾分心計。她是想激怒我,讓我的人出手,好坐實她小婦的身份。哼,這些髒的臭的,還入不了我的眼,誰招惹了,就讓誰收拾。我的人教訓了她,也就髒了我的手,我可不會因為這樣的惡心東西弄髒手。”
和安說完,就轉身走了。自己都找來了這裡,看葉超全還敢不敢裝糊塗。她心裡止不住地悲哀,她還就把這個賤人打上眼了,自己不是親自蹬門了嗎……
這些人來去飛快。 看到空空如也的院子,連姚二娘都有些吃驚,她還以為今天會挨一頓揍。然後那些保護她的監視她的暗衛明衛都會跑過來,說不定那些喜歡看熱鬧的街坊偏鄰裡也會跑來……她巴不得事情越弄越大。
自己暴露了,若皇上對自己有真情,就會想辦法讓自己進宮,給予自己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若不願意接自己進宮,還真有可能讓自己當國公爺真正的外室,或者姨娘。當然,很可能還有第三條路,她也猜不出是怎樣的路,喜憂參半吧……
不管哪條路,她都會走向明處。她不想再過這樣見不得光的日子!
可是,他們居然這樣靜悄悄地走了。除了這個院子裡的人知道來了不速之客,鄰居們連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她不知道的是,在那些馬車和馬走出了胡同口,她家左邊院子裡走出一個男人,他騎上馬狂奔而去。接著,她家右邊的院子裡也走出一個男人,他又騎上馬狂奔而去。
他們一個去找安公公,一個去找葉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