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先看了幾眼乳娘懷裡的孩子,孩子包在紅被裡,小小的,紅紅的,閉著眼睛,眼線很長,似乎是很像他。他的心柔成了一汪水,用手摸摸孩子嫩嫩的小臉,就急著進南屋看邱璃去了。
邱璃之前痛得一直沒睡著,性格使然她又不願意扯開嗓門叫,咬著牙忍痛,把嘴唇都咬出了血。生下孩子終於輕松了,她看了一眼孩子後就沉入夢中。
邱璃睡得很安詳,只是嘴唇有一道鮮豔的血印,葉風看的心顫了又顫。
孩子被趙嬤嬤抱著,已經睜開了一隻眼睛,靜靜地看著葉風,葉風又覺得孩子長得像邱璃。
他愛極了,伸出大手要抱孩子,趙嬤嬤告訴了他正確的抱法後,才把孩子交到他手裡。
軟軟的一團讓他心慌,他生怕自己勁大不注意弄痛了孩子,僵硬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逗得趙嬤嬤和談氏幾人笑起來。
乳娘又把孩子接了過去。
當當急得直跳腳,被人攔著不許它進臥房。乳娘抱著孩子給它看了看,它高興得呼呼兩聲,又在門口看姐姐睡得踏實,才放心地回屋歇息。
邱璃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葉風正笑眯眯地坐在她身邊,還能聽到廳屋裡老太太和和安、趙氏的說笑聲。
見邱璃醒了,葉風笑道,“餓了吧?”
邱璃點點頭。
葉風把她扶起來坐著,心疼地說,“嘴唇還痛不痛?記著,下次再生孩子,痛就叫出來,不要忍。”
邱璃舔了舔嘴唇,是有點痛。嗔道,“才生了,又開始想下次。”
尋影端了一碗雞湯過來。
葉風又笑道,“祖父給孩子起好了名字,叫葉良瑾,瑾哥兒。”又嘿嘿笑道,“孩子像我多些,也像你,不過要少些。”
邱璃喝了雞湯倚在床頭,說道,“把瑾哥兒抱進來,我再看看。”
葉風搖頭道,“再等等吧。祖母一直抱著,連娘想抱抱都要不過去。祖父和爹也來了,沒好意思進門,祖母又不願意把孩子抱出去,說孩子小怕敞風。爹說把門簾掀開,他們就在門口看看,祖母還是不願意。”眉毛皺著,嘴卻笑得燦爛。
得意的樣子逗樂了屋裡的人。
不多時,邱老太太在邱二奶奶曾氏和邱中和的陪伴下親自來看玄外孫子了。
邱老太太歲數大了,基本不出門,還是這個鬼天氣。
和安趕緊迎上前去扶著她坐下,讓人把炭盆移到她面前,又把一個小銅爐塞進她懷裡。笑道,“哎喲,勞您老人家親自前來,五世同堂,您老有福氣,瑾哥兒也有福。”
葉老太太也沒想到邱老太太能親自來,看著懷裡的孩子笑道,“哥兒快看看,老祖宗親自來看你了。”
邱老太太呵呵笑道,“這是老太婆的玄外孫子,老婆子不親眼來看看,怕是睡不著覺。”
曾氏笑道,“祖母何止是睡不著,她連坐都坐不住。哎喲,一得了信兒就來回走。”
說得眾人大笑。
邱老太太的身上暖和了,葉老太太才把孩子交到她手裡。和安還擔心她人老手不靈活,把孩子摔著,一直用手扶著老太太的胳膊。
邱中和站在邱老太太的後面踮著腳尖看,眼睛都笑彎了。嘴裡還小聲念叨著,“你是我的小外甥哦,小外甥,嘿嘿嘿……”
孩子開始一直閉著眼睛,被邱老太太抱進懷裡後,竟然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眾人又是一番恭賀。
邱老太太笑道,“好可人疼的哥兒,白白泡泡的。”
她的形容逗得眾人大樂。
葉老太太也笑道,“這孩子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哥兒。”
邱老太太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她抱了一會兒累了,和安終於接了過去。
或許孩子是餓了,哭了起來。
和安無法,隻得把孩子遞給乳娘郭媽媽,郭媽媽抱去屋裡喂奶。
幾個中老年婦人又進臥房來看望邱璃。邱老太太是純粹的慈愛和高興,葉老太太和和安的眼裡還包含著“你真行”的肯定,讓邱璃第一次嘗到了母憑子貴的滋味。
晌午眾人去福壽堂吃飯,屋裡才清靜下來。邱璃抱著熟睡的瑾哥兒看了好久,或許孩子比較大的原因,不皺巴,看起來很漂亮,頭髮油亮亮的,很濃密……邱璃的心柔柔的,兩世為人,終於當上了母親,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是同葉風的孩子。
到此,她這一生的人生算是圓滿了吧?
她又趕緊否定,還不算圓滿。等到她和葉風攜手走過幾十年,含飴弄孫的時候,才能算圓滿。
趙嬤嬤提醒道,“大奶奶,你才生產,不能久坐,小心坐病。”
邱璃的身體很好,並沒覺得累。聽了趙嬤嬤的話,還是讓人把孩子放去小床上,自己躺了下來。
葉風陪著長輩們吃完晌飯,又把邱老太太等人的馬車送至角門外,才回了隨院。
邱璃和孩子都睡著了。他就坐在床邊,看看大床上的大人,再看看小床上的小人兒,笑的一臉滿足。見下人退出了房間,又俯身親了親邱璃的嘴角,笑得更加燦爛。
臘月二十三, 邱璃捂得嚴嚴實實被抬回了正房屋裡。
一般沒滿月的孩子都會放在母親屋裡的暖閣內養,但葉風非得跟邱璃一個床睡,不方便,就隻得把孩子安排去了西屋。
不能親自哺乳孩子已經覺得對不起他,邱璃不願意再讓孩子被乳娘整天帶著在另一間屋單獨喂養,就在她的大床邊擺了一張小床。孩子白天都放在小床上,晚上再由乳娘帶去他的西屋睡。
這個時代不說公侯之家,就是有些錢的富余人家,女人都不會親自哺乳,邱璃也就入鄉隨俗,提前找好了兩個乳母,一個葉媽媽,一個姓毛媽媽。
葉媽媽是葉勁的媳婦,剛生了兒子半年。葉勁雖然脫籍當了小官,但因為身體原因,不可能有太好的前程。葉風就讓他媳婦給長子當乳娘,也算對他家的恩典。
這天也是孩子的洗三宴,葉家沒有大辦,隻請了幾家親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