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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未動》回憶往昔
  前朝元人未滅時,中原武林一片混沌,元人砍的砍殺的殺,大多武林高手或隱居江湖,或客死異鄉。至今也不過一百來年而已。可如同平地起驚雷,江湖上突然冒出一個聞所未聞的人物,這人自稱無忽名,武功高強,俠肝義膽,和元人四大高手比武論劍,打了三天三夜決出勝負。他殺了元人四大高手,又遂即從當地的幾個漢人家庭裡挑選四名小孩,各自傳授武功。隨後給四個孩子起名:應天、守地、霆風、若水。這次序不過是按生辰八字排的,可江湖上許多人還是以為這是武功高低的排名。

  無忽名死後,這四個得他衣缽的孩子便是江湖最強。許許多多的人慕名前來挑戰,都是為了一爭天地風水的名號。起先四人還能應付,到後來漸漸的力不從心,再到後來,應天在一此比武中被一個叫做牟斬功的年輕人擊敗。又過了幾年,剩下的三人也分別被擊敗,江湖上誕生了新的最強四人。他們分別是:

  “應天”牟斬功、“守地”李桂月、“霆風”十方昌、“若水”喬景。四人身為最強四人,來來往往也會比武論劍,日子久了,難免互相看不順眼或者看對眼。牟斬功就喜歡上了李桂月,李桂月也覺得牟斬功武學高深,二人情投意合,郎情妾意。互授武功。後來一次比武中,李桂月被十方昌擊敗,比武講究點到為止,可十方昌下了死手。牟斬功所愛被殺,怒從心起,一夜殺盡十方昌全家老小。之後退隱江湖。江湖四大高手片刻之間隻留一人。又是多少年慘淡的光景。

  等後來,江湖上又有三人橫空出世,新代最強四人便是:“應天”喬景、“守地”錢尚志、“霆風”伊牧甘、“若水”纖纖手。這算是在位時間最長的天地風水了。但一個叫牟求月的人出現又改變了這一切,這人正是牟斬功,他閉關修煉武功整整三十年。這期間他又創建“求月派”,並收了四個弟子。

  大弟子梁忘天,得牟求月傳授“拂月彈”。

  二弟子夏逍遙,得牟求月傳授“定月掌”。

  三弟子田軒轅,得牟求月傳授“破月指”。

  四弟子張鴻輝,得牟求月傳授“水月拳”。

  四弟子本來相敬如賓,牟求月也有兩把兵器,一把是他使用的殘月劍,另一把是亡妻李桂月使用的圓月刀。依武功高低分別給了梁忘天和夏逍遙。但誰都沒有不服。那時的四弟子都談笑著,將來奪得天地風水的名號,要留在求月派輔佐師傅。四人永遠一條心。

  好景不長,有一天,田軒轅下山采藥,撿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帶上山來,女孩子臉色蒼白,但是頗為俏麗,梁忘天一眼就相中了她,那時他便對著三兄弟和師傅說:“我一定要娶這姑娘為妻。”那時梁忘天也不過二十出頭,一直在山上練武,突然看見一個這麽美麗的姑娘難免會動心。

  姑娘醒了後,說自己姓王名愈,是從家裡逃出來的,家裡所有人都遭殺害,自己撿的一條命已是不幸中的萬幸,梁忘天見樣起了些不仁之喜,覺得這樣就可以讓她一直待在自己身邊了。事後果然勸誡師傅,牟求月考慮再三,還是逐了大弟子的心意。從此求月派多了一個小師妹。她經常笑嘻嘻地和師哥們打鬧,不過四個人裡面,她和夏逍遙走的最近。梁忘天看了心生嫉妒。這之後偷偷摸摸的練了許多禁忌武功,他隻道自己練成天下第一王愈就不會拒絕他了。和夏逍遙比武從平分秋色到勝多敗少再到後來獨佔鼇頭。

  牟求月知道梁忘天違抗師門,

教的同樣的武功,怎麽可能會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隻是裝著看不見罷了,直到一次比武,梁忘天居然使出了“乾坤掌”,這是當年殺妻仇人十方昌的武功,牟求月再也無法忍受,喝止了他,但梁忘天被愛蒙蔽了雙眼,他隻以為牟求月偏袒夏逍遙,心生出怨恨。待晚上熄燈後,他溜進牟求月的房間欲行刺,卻被牟求月發現。師徒二人交手一番,牟求月處處留情,最後梁忘天極其惡毒的使出一招改造過的“拂月彈”,以牟求月自己的武功殺死了他。這武功便是李絕情口中的“投石報海”。  殺死師傅後,梁忘天匆忙逃跑,擊敗了喬景,奪得了“應天”之位,又建立北楊派,一時風頭無兩。夏逍遙悲痛欲絕,帶著圓月刀四處追殺梁忘天,同樣擊敗了號為“守地”的錢尚志。建立南柯派遙相呼應。田軒轅本就性情孤僻,經此大變後,更是不喜言談,擊敗了伊牧甘,成為新的“霆風”。建立西梔派獨霸一方。張鴻輝是富家子弟,但此事一出後卻甘願化丐協助夏逍遙追殺梁忘天。他的腳就是在追殺梁忘天時被打跛的。他也擊敗了纖纖手,成為了“若水”,建立了東柳派。

  待著一大段講完,李絕情迫不及待的問:“王姊姊,你為什麽拒絕梁忘天啊。”孟勉仁皺眉,心想:“這孩子說話怎麽嘴上沒個把門的。”王愈俏臉一紅,道:“他陰毒凶狠,我怎能看得上他。”李絕情搖搖頭,道:“那你為什麽不和夏大哥在一起?”王愈這時黯然了,道:“師哥從來都不喜歡我,他已經是有婦之夫了,我們不合適。”孟勉仁瞪著李絕情,那眼神仿佛是在說你要再多嘴我就打你的意思。李絕情嘟起了嘴。問王愈道:“姊姊,咱們去哪裡?”王愈道:“去靈峰,你媽媽已經在那等著你們了。”李絕情高興極了,問道:“那我們是不是要搬家啦?”

  王愈點點頭,獨自望著窗外,自言自語道:“看來是這樣的,至少現在,你們得和我們住一段時間了。”李絕情也癡癡地看著窗外,他想起了那個和他打水漂的梁忘天,想起了教他武功的張鴻輝,想起了先生、想起了姬妍。他隻覺得時間好長又好短,一月前,他還是個什麽也不會的吵著要叔叔教武功的小屁孩,現在他卻已經掌握了求月派兩大絕學。內力雖不及孟勉仁,但已經能和許多初出茅廬的殺手相提並論。最關鍵的是,他還不到六歲。

  馬車一路顛簸,車上三人誰也不再說話,三人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的走了一路。每個人都有想法,各不相同。武功五花八門,卻無一樣可以洞察人心,倘若有這門武功,梁忘天早早練了,是不是也能看出來王愈的心思?或許牟求月不必死,或許孟勉仁不會棄暗投明。隻讚歎因果造化,真個是博大精深。

  隨著車夫的一下收鞭,馬車總算是到了,李絕情隻覺得好玩,他原來被一群人壓上臨天頂,又被一群人送上靈峰。孰好孰壞還真的是難說呢。三人下了車,只見一座高聳入雲的獨峰佇立在庭院旁,庭院和梁忘天的庭院相比,少了很多貴氣,裝修和一般人家無異,讓人不由得懷疑南柯派是否名副其實,待深入了解後卻要讚一句夏逍遙為人樸實無華。

  夏逍遙早就氣衝衝的站在門口了,李絕情在車上聽的王愈這麽一說,唯恐碰著夏逍遙,這一下來卻和他撞了個正面,他見夏逍遙神情暴怒,忙怯生生地拉住孟勉仁,道:“孟叔,我不想去了,咱們回家罷。”孟勉仁也面露難色,他雖然不想得罪恩人,卻也不願意讓李絕情去挨罵。在這兩難的境地,王愈瞧出來了二人的難過,輕聲道:“我去和我師哥說罷。”說罷,向夏逍遙走去。

  只見他附耳給夏逍遙說了幾句。夏逍遙怒氣不減反增,直直的向孟李二人走來。李絕情道:“孟叔,我怕。”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孟勉仁把他拉到自己身後。就這一個簡單的動作,沒有過多地表示。卻已經顯示出了孟勉仁的立場和態度。

  夏逍遙走了過來,怒道:“小兒,你今天放掉我的殺師仇人,你欠我一條命,這條命你自己去贖罷,倘若你是個普通小兒,也還罷了。偏偏你是我看上的徒兒。殺賊大業,我就托付給你了!你可千萬別不認帳!”語氣甚是憤怒,意思卻是要收他為徒,讓李絕情代自己報仇。孟勉仁這樣聽著,心頭大喜。他隻道李絕情和自己都少不了一頓打,最次唾沫星子總是要挨的,不料夏逍遙直接免了。孟勉仁忙拉著李絕情的手,道:“絕情,快點,磕頭拜師。”

  李絕情眼睛放著光,道:“弟子李絕情拜見師傅。”說著叩下頭去。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夏逍遙怒氣倒也消了,拉他起身,道:“很好,你既學了我恩師兩大絕學,從此便留在我身邊,學第三門罷。”李絕情點點頭,問道:“師傅,我要在這裡住多久啊?”夏逍遙略一思索,道:“少則十年,多則二十年罷,你放心,我靈峰地方雖然不算太大,要容得下你總還可以的。”

  李絕情驚道:“那我就要十年見不到姬妍妹妹?夏大俠,我不學了!”夏逍遙見他突然反悔,奇道:“為什麽?”孟勉仁眼看李絕情要斷送他自己的前程,忙拉著他說:“你瞎說什麽呢?快點給夏大俠道歉。”李絕情卻堅定的搖搖頭,道:“孟叔,你說過,人不能撒謊,我想見姬妍妹妹,我不想學武。”

  夏逍遙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都是為了女人啊哈哈哈哈,你和那梁忘天頗有幾分相似。”孟勉仁眼看他把李絕情和孟勉仁相提並論,料是李絕情這一番話碰到了他的敏感點。急忙道:“絕情年幼,教育不佳,孟勉仁願替他受罰。”夏逍遙卻眯起了眼,奇道:“為什麽受罰?有這麽個不卑不亢的好徒兒,我歡喜還來不及呢。”接著又蹲了下去,笑眯眯道:“絕情啊,隻要練完功,你就可以下山去見你姬妍妹妹了,你看如何?”李絕情這廂才點點頭,顯出開心來。

  孟勉仁也是大惑不解,夏逍遙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今日李絕情先壞他好事,又頂撞他,怎地他還寵辱不驚?這樣想著更是費解。不過江湖行走最重義字,想必夏逍遙不會輕舉妄動。這樣想著,孟勉仁還是帶上了三分戒心。

  夏逍遙笑道:“我還得去檢閱弟子們練武,就失陪了,讓我師妹陪你們到處走走吧。”孟勉仁雙手一拱,道:“請。”夏逍遙點點頭,不再客氣,自己徑自向裡院走去。留下一旁的王愈,她道:“那就讓我帶著二位去見李姨罷。”說著,帶二人出院門,走正路,打彎子,到了一間不大不小的閣房前。這房子雖然不如以前的大,但比起柴房舒適了不知多少。王愈幫二人推開門,屋子的布置十分簡單,但麻雀雖小五髒卻俱全。桌子旁邊的一張床上,上面坐的人正是李媽。

  李絕情李媽二人母子重逢,此時情難自已,李媽張開懷抱擁住了李絕情,李絕情也雙手發力,緊緊箍住了李媽。李媽又激又悲,流出了眼淚,隻是一個勁地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勉仁,謝謝你了。”孟勉仁擺擺手,示意這無足掛齒,李絕情之前練武,內力早已是今非昔比,他發力抱住李媽時,李媽也暗自道:“絕情如今好深厚的力氣。”一個未滿十歲的孩子竟然有著和自己完全不匹配的武功,說不上是歡喜還是憂愁。一朝為江湖人,無論隱瞞多久都是沒有用的。自己千方百計讓他棄武學文,卻著了一道,這孩子前腳還在私塾裡誦書,如今已經在靈峰要拜師學武了。

  李媽長歎一口氣,李絕情忙問:“怎麽了娘,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李媽強顏歡笑道:“沒什麽,你王姊姊備了些酒菜。勉仁,你辛苦了,快墊墊肚子。絕情,和你孟叔叔一起去吃吧。”李絕情很長時間沒吃得一頓飽飯,當下聽得喜歡,忙跑到木桌邊,上邊葷素冷熱八大碗碟,藍花白瓷盛的酥皮五花肉,肥三層瘦三層,放到嘴裡隻覺得入口即化,棕色深厚的榆木大碗,盛著一碗五味俱全的怪味湯。青玉盤的素什錦、紫雲盤的葷搭拚。一壇甘醇美酒。李絕情看了食指大動,菜也沒看全就開始動筷子。他胃口當真的好,吃起飯來猶如狂風卷殘雲,孟勉仁一旁看著,並不和他爭搶,隻喝著悶酒。菜也不過象征性的夾了幾筷頭。

  李絕情察覺出了他的不對,嘴裡塞滿了食物,問孟勉仁道:“孟...叔,你怎地不吃?”孟勉仁搖搖頭,問道:“絕情啊,如果有一天叔叔和夏大俠起了什麽爭執,無論我後果如何,你都不要管我。”李絕情聽的雲裡霧裡,道:“孟叔你什麽意思,夏大俠怎麽了?”孟勉仁搖搖頭,似乎意識給李絕情說這些還太早,尷尬笑笑,道:“沒什麽,這酒烈的很,叔叔搶你個雞腿吃。”說著作勢要搶,李絕情畢竟是個孩子性格,大叫一聲和孟勉仁又打鬧起來。

  靈峰四季如春,當下天馬上要黑了,李絕情今天一天也沒跟著王愈轉多少地方,他現在精神頭十足,便在大家都準備熄燈睡覺時悄悄出去,一出門一見面便是直直的通裡院的圓形弧門。王愈好像給他說過這是個什麽進不得的地方。但他忘光了。孩童的童心大發,眼下隻想進去賞賞光。再說了,這是南柯派重地,哪像尋常百姓家一樣隨意進出。再可怕又能可怕到哪裡?這樣想著,李絕情悄悄溜了進去。

  進來不一會兒,李絕情聽得有腳步聲輕輕,黑暗中分辨不清人形,恍惚間聽得一男一女的聲音。看來是南柯派還沒有休息的弟子出來查夜了。如果讓他們發現,自己被抓事小,孟叔數落事大,這樣想著他急忙藏起來。O@聲中聽得二人閑言碎語:

  “誒,師哥,你說,師傅今天為什麽收這個小娃娃啊。他想報仇那麽長時間了,整整十年,他無時無刻不在念叨這件事。現在這孩子壞了他的好事,怎的,以德報怨?”

  “師傅那點意思你還不明白?這孩子得了張師叔和梁忘天的傳授,學起定月掌和滄月劍不是更簡單?他是想在九年後的武林大會,讓他南柯派威名遠揚。”

  “只可惜王愈師姐去年六月輸那田軒轅的大弟子白貢一招。破月指好霸道的內功,隻恐定月掌也比及不上。”

  “是啊,希望這孩子自求多福吧。”待二人遠去,李絕情心裡泛起了嘀咕:武林大會?什麽地方?”一邊這樣想,一邊向前走,發現前面一間好大的房子。門口蹲著一個小女孩,正在哭泣,李絕情走上去,拍了拍他,小女孩抬起頭來,李絕情不由得呆了:

  眼前這姑娘膚白勝雪、楚楚可憐。李絕情再看一眼隻怕要醉了。小姑娘抬起頭,怯生生地道:“你...就是...爹爹今日收的徒兒?”李絕情忙點點頭,道:“是,我叫李絕情,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夏候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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