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一邊拿帕子擦著眼角，一面述說著從方翰那裡聽到的話，說:“劉文軒先得罪太子，太子讓你爹去殺了他，結果他身邊卻有秦王的兩個侍衛，你爹派去的人都死了，你爹說是他讓人去害你表弟的，你表弟才會從樓上摔下來，摔壞了腰，成了一個癱子。”

果然他剛把人攆出去，曹夫人就把太子和秦王給攀扯出來了，方彥景真想把他娘的嘴用破布給她堵上，才能讓他把心放進肚子裡。

方彥景抓住曹夫人的肩頭，就是一陣的搖晃，喊道:“你想要一家人都陪你死嗎?那兩個人是能說的嗎?”

曹夫人被兒子一吼，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就知道她說錯話了，她拿著帕子掩面哭泣起來。

午時前，劉文軒就醒了。

王語嫣問他哪裡不舒服，餓不餓，是先喝點兒水，還是先吃飯……

劉文軒在昏睡的時候喝了兩次藥，倒不是很渴，他也不怎麽想吃飯，昨晚在天香樓裡吃到子時才出來，又躺了這麽久沒有動彈，還真的不是很餓。

王語嫣關切的注視著他，輕聲勸道:“不想吃也要多少吃點兒，傷也才能好的快些。”

劉文軒在她關切的目光下屈服了，心裡熱乎乎的，笑著說道:“好吧，那就有勞娘子喂我一碗粥喝吧。”

王語嫣笑著扶他靠床坐起來，從雨墨手裡接過一碗烏雞蓮子紅棗粥，坐在床邊上，一杓一杓的慢慢的喂他喝下。

一碗粥喂完，王語嫣拿出帕子給他擦了一下嘴角，說道:“還吃嗎?……那，昨天晚上是什麽樣的人，將你傷的如此重，和我說說唄。”

雨墨接走八寶琺琅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站在床邊兒也想聽聽劉文軒說什麽。

劉文軒看著她們希冀關切的眼神，心裡暖暖的如同沐浴在陽光裡，他抓過王語嫣的纖纖玉手，輕輕的摩挲。

劉文軒慢慢的說了一下，“那個人全身都包裹在衣服裡，只有兩隻眼睛閃著幽冷的光，我看到了心裡就害怕，然後我就跑，想跑到有人煙的地方，不知道怎麽就是跑不出那片黑暗，後來就被他刺了一劍，……”

“那個人真可惡，無仇無怨的就亂殺人，就應該讓老天爺一道雷劈了他才好呢。”雨墨的小臉上氣呼呼的，還揮了兩下小拳頭，像是要動手去打那個人般。

王語嫣看他精神不濟的樣子，扭頭看向雨墨說道:“你在外面看著門，我也想小息一會兒。”

“是。”雨墨的臉上飛起紅霞，太太是要陪四爺睡覺了，讓她看著門不要讓人打擾了。

雨墨和王語嫣扶著劉文軒躺好，收拾了桌上的碗杓，拿了王語嫣沒繡完的衣裙，轉身帶上門就到廊下坐著去了。

王語嫣踢掉繡鞋脫了外面衫子，拉開被子在劉文軒身邊躺下，伸開手臂摟住他的腰，頭在他頸窩拱了兩下，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慢慢的睡去。

王語嫣沒有再問他什麽，她能說什麽呢?他也是想讓家人安全，才以身為餌去誘出暗處的人，他都這樣做了，她還能說什麽。

劉文軒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屋子裡點著兩支紅燭，忽長忽短的燭火，照的屋裡忽明忽暗斑駁陸離，王語嫣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他居然一點動靜也沒察覺。

連翹小丫頭坐在小兀子上，繡著一方粉紅色的帕子，那是王語嫣剪衣服剩下的布料，給幾個丫頭剪成帕子，讓她們繡著玩兒。

“現在什麽時辰了，你們太太呢?”劉文軒出聲說道。

連翹聽見聲音，放下手中的針線，看向劉文軒說道:“您醒了，現在呀快戌時了吧，

太太在廚房裡給您做好吃的呢！太太讓我守在這裡等您醒來，您要不要解手，太太說您要是起來了，不許您下床，……”連翹說著從床下拿出一個夜壺來，遞給他，劉文軒看了一下送到跟前的夜壺，有點兒尷尬的伸手接了塞進被子裡面，不一會兒就響起流水聲。

連翹轉過身去，等著他方便完才又轉回身來。

劉文軒把夜壺拿出來遞給連翹，連翹接過去轉身就出去了。

“雨墨姐姐。”連翹剛出房門就看到雨墨走過來，站住腳跟她打招呼。

“四爺醒了?”雨墨看見她手裡的夜壺，就問了一句，也不等她說話就往屋裡走去。

“剛剛才醒……”連翹話說了一半，就把嘴巴閉上了，轉身走到幾株牡丹花前把夜壺倒了。

“你要不要喝水，餓了沒?”雨墨走到床前，順手把被子給劉文軒掖了一下。

劉文軒把右手枕到腦後，說道:“不想喝水，你怎麽沒去幫你們太太做飯呢?”

“我懶唄！所以我特特跑過來看你醒了沒?哼……”雨墨翻了一個好看的白眼，坐在小兀子上，手臂搭在床邊上，臉卻扭向外面不想理劉文軒了。

“哈哈……咳咳……”劉文軒笑了起來，牽動了傷口又咳嗽起來了。

“你要嚇死人呀！都這樣子了，還不讓人省心，也不知道哪輩子欠你的。”雨墨趕緊轉過身來，伸手替他撫著前胸， 嘴裡碎碎念著，那個老大夫說過，千萬不能咳嗽，會讓內傷加重的。

“我沒事兒，剛才不是不理我了嗎，怎麽又搭理我啦?”劉文軒笑著說道。

雨墨撇撇嘴兒，想要說什麽，見連翹進來把夜壺放在床下，說道:“你先去吃飯吧，和太太說一聲四爺醒了。”

“好，那我去吃飯了。”連翹開心的笑了，自從到了這裡，每天都可以吃飽，每天吃的都不一樣，這比她前十多年吃的都要好。

連翹歡快的跑出去了。

“不許跑！”雨墨在屋裡吼了一嗓子。跑出門口的連翹站住腳，吐了一下小舌頭，才慢慢的走了。

“你跟她吼什麽，她還小呢。”劉文軒說道。

雨墨哼了一聲，說:“哼，一點兒規矩都沒有，撒開腿跟個兔子似得就知道跑，一點都不穩重，不多吼她幾回怎麽記得住，都吼了她好幾天了，還是這個樣子。”

“哈哈……我們家雨墨越來越威風了。”劉文軒笑起來。

雨墨趕緊給他撫著前胸，生怕他又咳嗽了，說:“我的祖宗，你消停點兒吧！也讓我們省點兒心，你也替我們想想，……”

劉文軒忍住笑，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別老逗我笑啊！”

雨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再和他說話，走去拿了王語嫣沒做完的衣裳，坐在一邊兒的小榻上，穿針引線做起來。

“你吃過了沒?你們太太吃沒吃?”劉文軒躺在那裡，沒話找話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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