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馬克遊戲的規則裡,時常潛伏著類似的坑點。
比如上一場“遺影尋蹤”裡,規則並沒有關於避免觸發詛咒的懲罰,然而如果玩家真的選擇不去觸發詛咒,那就隻能在悖影的循環中呆到地老天荒了。
同理在第三場“三卒挫帥”的後半段,規則對隱瞞身份沒有任何要求。然後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家夥全都馬上就死了。
憑著這樣的經驗,曲芸推斷出本場遊戲的規則如此簡單,那麽獲取功法就必定很難。結果獲取功法這麽容易,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獲取功法意味著觸發危險了。
正是針對這樣的推論,曲芸才設計了拒絕入手一切功法,直到最後一天的策略。如果有什麽危險,就把它能作祟的時間最短化,可能的麻煩降到最低。
她第一天還不了解具體情況時就叫任棉霜拒絕慈悲仙那麽高品級的功法,便正是考慮到了這樣一的可能。後來,果然被證實,這涔雲界確實有人或者什麽隱藏的勢力企圖把功法往她們手裡送。
雖然曲芸至今也沒吃透在這地界獲取功法到底意味著什麽潛在的問題,但她確信這些天的調查在讓她逐漸靠近問題的核心。最可疑的點,當然還是在那慈悲仙身上。
以上是判斷很快就會遇到危險和麻煩的原委,可放到實際情況看曲芸不禁撇嘴。
領頭圍著梅嫻詩的人,赫然是那個苟豔!
涔雲界功法問題背後暗藏的玄機,指的總不可能是這貨吧?
“姓梅的,苟小姐遞給你這玉簡,你自己不接,我們可都看在眼裡。這玉簡因你而碎,師門扣你下月月例是應當的。然我們這些弟子卻隻有這一片玉簡學習淨身決,現在誰也學不了,你該給我們怎麽個交代?”
問話的是個五大三粗,皮膚黝黑的女弟子。曲芸在弟子拜祖師時對她略有印象,看來是從別的考場入門的。她說完,頗有些討好地瞟向苟豔。而旁的一群弟子也都看著苟豔的臉色各自應和。
想必這苟豔在山下圉國當真有個相當實力的靠山,以至於在這些新入門弟子裡可以這麽快建立起圍繞自己的勢力。至於人家是憑著人緣或者能力拉攏到這些支持者,曲芸想都沒想過。
這貨的性格已經糟糕到接近天怒人怨的地步,而幾次讓雲裳的人擠兌到啞口無言,以及叫手下乾過那些蠢事也可窺其能力一斑。
在這女漢子的肌肉威勢下,幼小的梅嫻詩顯得更加單薄。十三歲不是本屆弟子裡最小的,但入門弟子裡這年紀的卻是不多。
單薄,卻是傲然挺立,伶俜得讓人心疼。
曲芸覺得畏懼什麽根本不是這個小女孩臉上可能會出現的表情。如此沉靜的面孔隻讓曲芸想起表世界大庸傳奇小說裡一句話: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然這俊朗的女孩可未曾修習過傳奇小說裡的功夫,眼見那粗壯的女漢子就要動手,曲芸又怎會讓梅嫻詩吃了虧?
卻在她剛開始輕聲吟唱時,那揮起拳頭的女子忽地僵在半空,一動不動了。面容的驚慌與微微顫抖的身體,可以看出她仍自在奮力掙扎。
“弟子爭鬥,可都是要受罰的哦。”聲音很是悅耳。曲芸暗中觀望,見是個笑眯眯模樣的女子,不到二十的模樣。能使用道法,隻能是十年前入門的上一批弟子了。這算起來她入門時的年紀可是比梅嫻詩還要小不少了。
“賈師姐,吾名苟豔,京都苟家人。”苟豔皺著眉,轉過身來。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了。
那賈師姐卻是一點面子也不給苟豔,隻對著圍住梅嫻詩的眾弟子道:“一入仙門,
前塵盡斷。無論山下富貴榮華,權勢滔天,在修士面前皆為螻蟻。切記。出身圉國,自不會不知苟家三代將相,然政令給不了你們丹藥靈石,軍勢救不得你拚戰魔修異獸時的性命。人家極品靈根的,不出十年就是管你月例的宗門長老。到時說扣你月例便扣下了,你們去找苟家討回公道?”
話說得重了。連曲芸也沒想到這賈師姐會力挺梅嫻詩到這個地步。原以為隻是來教教後輩規矩呢。
見到好不容易湊起的從侍各自別開目光,苟豔臉色已經沉得要下雨了:“賈師姐,宗門中的道理苟豔聽得你指教。可這賤婢壞了宗門的道決玉簡,總也不能這麽算了吧?”
賈師姐卻是擺擺手蹲下身去撿玉簡:“不是賤婢,是你的同門師姐。宗門尊卑有序。既排了席位,哪由得你擅自亂去?這玉簡在你二人交手之時落了,可不能算在人家一個頭上。
咦?這不是沒摔壞麽。看來你還真是貴人有貴命,免去了這懲罰啊。”
賈師姐起身時已經撿起了地上的玉簡。 沒毛病,囫圇一個。
眾人都是有些癡了,這玉簡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摔成兩截的啊。怎麽一撿,就撿成一個了?
自然,這斷簡完璧是曲芸乾的。一環魔法修複,她已經用得很熟練了。當然這法術修複的隻是物理結構,至於裡面的道決還能不能被讀取,曲芸就不清楚了。
不過她也不介意,玉簡能摔碎,可若沒碎,就沒聽說過裡面的識念還能摔壞的了。一屋子弟子學不了法決活該,反正這帳算不到梅嫻詩頭上。梅嫻詩沒功法打底橫豎學不了,不虧。
梅嫻詩不知曲芸在場,便當時賈師姐用了道法。十分恭敬地向賈師姐躬身一拜道:“嫻詩謝過師姐,不忘此恩。”
其實沒有賈師姐出手,梅嫻詩也不會當回事。還能怎地?大不了一頓揍而已。從小她挨的揍還少了?但這孩子就像曲芸一樣,受的善待太少了。遇到一個願幫自己的,哪怕是對自己無所謂的事情,也會入了心。
很快便是午課,這新入門的弟子需要系統學的的東西還是很多的。曲芸見了剛才的事端,便也沒走,留下來暗中護著梅嫻詩。
少頃便見九位築基長老各自前來。這些新入門弟子也分堆聚去師傅的身邊,有的留在大殿說法,有的去了殿門口的院場演練,還有的一隊上山,不知哪裡去了。
剩下的弟子沒人帶,曲芸算來這倒仙宗怕是也就這麽九個築基長老了。梅嫻詩隻是原地垂眸盤坐,默默聽著留在大殿的長老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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