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對我毫無防備,也是你幫……”清潔工卻沒有回答,而是急著求證自己的問題。
曲芸也不計較,大方地接著話茬答道:“我告訴陟維全,甄輝齊才是殺人狂。你殺的那位老張和陟維全是老相識,從他行為舉止推斷出我暗示的意思。當然,如果他推斷不出的話,想必那警惕性也難不倒你。”
雖然隨著清潔工的話頭,但是語速卻不慢,她能感覺到清潔工時間不多了。
“謝謝……”
“不客氣,互相利用罷了,”曲芸擺擺手:“人家也有想問你的呢。話說那儀式是什麽意思啊?背後捅成篩子,掰斷肋骨挖出心髒……堅持了這麽久同樣的手法,總該有點什麽背後的深意吧?對於這個我還是蠻好奇的。”
“其實之前,一直想殺的是你……”
“我知道啊,所以最後才給你機會殺他來代替,免得留下遺憾不是?至於依子本人嘛,既然一開始就知道了,怎麽可能給你留下機會?你這貨,不從背後就沒法下手吧?
讓我猜猜……龍濤所說那些警方的分析應該還是有偏差的,其實你才不是那種會有負罪感的人對不對?這一點上,同類的嗅覺不會錯哦,”曲芸對他眨眨眼睛:“之前的結巴不像是裝的,所以你是因為自卑才不敢直視別人的正臉,對不對?”
清潔工無神的眼睛亮了起來,曲芸越發自信道:“結巴是真的,現在不結巴,當然也肯定不可能是裝出來的。所以嘛,可能隻有一個。你和他,不是一個人。”她滿意地閉目點點頭,然後看向地上的清潔工。
“那你之前……”
“喂!”曲芸喝止清潔工的同時又踹了他一腳,“事不過三!”
清潔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曲芸並沒有被他忽悠走。他前後三次避重就輕地把曲芸的問題引向別處,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
“三個人。”清潔工歎了口氣道。曲芸雙臂環抱胸前,靜靜等著。
“一個力氣大不愛說話的;一個結巴內向的;而我,是正常的。”
“正常的那個才是殺人狂嗎?”曲芸輕笑,話聽著有些別扭,語氣卻毫無嘲諷:“驅使著體內兩兄弟給自己辦事?這還真是方便啊。剛才隨便說說居然猜中了,可是為什麽我覺得你沒那麽輕易會讓我知道真正的秘密?
再讓我猜猜,你完全有控制另外兩個的能力,並不存在因為意見不一而救人的問題。之所以要救他是因為,他不能在那個時候死,或者,他必須由你殺死,對不對?”
甄輝齊打岔道“姐!你連變態殺人狂的心理活動都能推敲出來啊!這也太……變態了吧……”
曲芸面帶微笑地敲打甄輝齊的腦袋:“並不是理解他,而是對遊戲規則的推測。他之前能安分那麽多年,不論是不殺人了,還是不再被發現自己殺人,你不覺得一進入遊戲就暴露出來很奇怪嗎?我想他不是控制不住自己,而是不得不做。我沒猜錯的話,你得到的遊戲規則和我們不一樣吧?”
“不用我說,你都猜到了,還問我幹什麽?”清潔工鬱悶得咽下半口本就所剩無幾的氣,卻很快打起最後的精神道:“可是有一件事,你是不可能猜到的!剛才不是問我我殺人的儀式背後的意義嗎?這件事,如果我不說,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但是,如果你把我帶出去,我就發誓告訴你!”
“都這樣了,我帶你出去,你就有信心能活下去?”曲芸詫異。
清潔工微微點點頭。
“你行事有自己的原則,性格也不討人厭,和我勉強算是一類人,最後還幫我解決了不小的麻煩,”曲芸說著微歎一口氣:“如果是幾個月之後再遇到你,也許我就答應了。”
看著清潔工用盡力氣露出那希冀的眼神,曲芸搖了搖頭:“只可惜,我現在太弱了……”
清潔工的主人格相當聰明,不然也沒法和朝廷周旋多年。不用曲芸解釋,他便理解了話外的意思。
“沒可能?”
“沒可能,”曲芸惋惜地搖頭:“我知道,你嘗到了殺超人的快感,不甘心就這麽結束吧。看在之前所有那些的份上,我唯一能承諾你的是,你死了以後,我會代替你殺掉很多很多超人的。”
清潔工沉默了一會,最後說道:“還有件事你能幫我。”
曲芸挑眉,神態柔和。一副能幫到的話我會盡力的表情。
“用我的手法,殺了我。”
沒有花時間思考,也並沒問為什麽,曲芸鄭重點了頭。
原先幾位新人被害時,曲芸一向是毫不在意的樣子,哪怕其他人拉幫結夥去挖墳,她也是愛理不理。這一次,在完成了那個血腥的儀式之後,她卻自發地挖了個坑把清潔工埋葬了。
她在解剖清潔工的時候,另外兩位是嚇得能躲多遠躲多遠。可是在挖墳時,甄輝齊卻是主動跑來幫忙。過了一會,任棉霜居然也過來了。看得出,她總算是想開了之前的事情。
在親手進行清潔工那套奇怪的儀式時,曲芸非常努力地把自己代入角色去感同身受。然而清潔工說的沒錯,他把自己的秘密帶到了墳墓裡。隻要他不開口,曲芸是無論如何也沒可能理解他行為的意義的。
曲芸覺得自己在某種意義上和清潔工是一類人,然而他們畢竟不是同一個人。 曲芸不在乎別人的性命,但卻也絕不會為了看不見摸不著的理由去濫殺無辜。她行事遵循自己的邏輯道理,這一點和清潔工顯然是不同的。
可能也正因此,她最終也沒能通過身體力行去推理出清潔工儀式的意義。這對於自認為揣摩人心專家的曲芸來說不異於一個無奈的失敗。果然有句話說得好,任何人都是沒辦法贏過死人的,即使是曲芸也不行。
收拾完這邊,曲芸簡單抹了抹一身的血向那邊法師樣的老頭走了過去,另外兩位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走到進前,老法師抬頭瞥了他們一眼,問道:“忙完啦?”
曲芸嘿嘿笑著點頭:“老先生,這個是傳送門呀?”她指著那個藍晃晃,亦真亦幻的橢圓形物體。
老法師點點頭,向她伸出手。
這麽直接啊,那也好,省了廢話。曲芸把手按在腳踝紋身上,通過意識翻翻找找,很快一個泛著微微紅光的葡萄狀胸針出現在手上。
老法師一副世外高人的賣相,卻掩蓋不住急不可耐的爪子,一把搶過曲芸手裡的東西研究起來。良久,撇撇嘴角,直接把東西收了起來,一副不太滿意的樣子道:“進去吧。”
“老先生,這個是給她的。”曲芸說著把一臉驚慌的任棉霜推到了前面。她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先把最後在密室得到的書先拿出來問,不然估計對方見著了硬搶的可能性不小。
老法師稍稍有點驚訝,到也不算在意,一把把任棉霜推進了門。給別人買門票是好事啊,說明後面肯定有更靠譜的寶貝留給自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