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的好吧,你冰箱裡也有吧?不知道?你昨晚吃的什麽啊?”
“就算是雞肝,沒毒能把人吃成這樣?我當年接過校園食物中毒的大案子,也沒見過一個這種表情的。”事情明顯出乎死魚眼的預料,他也有些慌了。
“貌似我烤的時間不夠長,沒烤熟雞肝?”曲芸托著腮,她此刻沒有演戲,是在認真考慮著:“要不就是放進去提味的鹹魚乾,臭豆腐和芹菜泥蓋過了雞肝的味道?可是我雞肝事先醃過的啊,整個放在鹽罐子裡醃的,最後少了大半罐子鹽呢,不會不入味啊。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啊……死魚眼長歎一口氣,你他娘是猴子派來整我的吧?不對,萬幸整的是馬仔啊。這滿滿的槽點我究竟該反駁哪一句呢?
這時馬仔的雙目終於回神,一個箭步跳到水龍頭邊就開始大口灌水,一邊灌一邊吐。撲騰了好幾分鍾,一圈人光看著都覺得胃糾結起來。然後水也沒關,突然立正,帶著莫名的方言口音大喊一句:“子曰!學而時習之!疑是地上霜!”接著目光馬上又渙散開來,轉頭就跑出了門。
“站住!給我把地擦乾淨!”曲芸叉腰喝道,然而並沒能阻止已經失智的馬仔。於是她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到了紋身男頭上。
……
經過兩個小時的地毯式搜索,加上……之後的超精細大掃除。一無所獲的眾人橫七豎八癱倒在曲芸房間的沙發上。
“姐,親姐,我們錯了,真心錯了,您就高抬貴手饒了我們吧。”紋身男帶著哭腔,四肢無力地攤在沙發上。這麽多年混得風生水起,他老人家哪受過這種罪。
“好學生,你的汗要滴在沙發上了。”曲芸微笑的嘴角微微抽搐。
宛如驚弓之鳥的好學生一個立正從沙發上跳起來,馬上又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死魚眼坐在地上暗暗心驚。這丫頭不是新人麽?怎麽會有這種實實在在的上位威壓?嚇一嚇好學生那種貨色也就罷了,竟然連紋身男這種角兒也能鎮住?就算是佔了道理和性別的光,可是這無比真實的氣場壓強……雖然對自己是沒有用的,但現在處於被動,又不好明著和大家不同,只能跟著任憑使喚忍一時之氣了。
只是忍了也就算了,然而更心驚的還在後面。
“我說,你們該找的也找過了,該收拾的也收拾完了,就不好奇那頭顱究竟在哪嗎?”叉著腰的曲芸頭上已不再皺眉,眾人看得舒了一口氣。
“姐,我是好奇,可是真沒一點頭緒啊。”好學生依然有點驚顫地回答。
“如果不在我這裡,你們就沒懷疑過,提出會在我這裡的那個人嗎?”
眾人這次再沒有掩飾,齊齊看向死魚眼。曲芸也對著死魚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死魚眼的房間裡。
“你們看吧,隨便搜。”死魚眼有氣無力地叫著。
“真的啊?那我可就要仔細找找了。你說該不會在枕頭裡吧?”
看著紋身男走過去把枕頭用廚刀劃開,死魚眼一動沒動,臉上滑下一道冷汗。
“沒有”紋身男仔細檢查了一遍。
“那會不會在床墊裡呢?”曲芸食指按在唇上,盯著天花板作沉思狀。
眼看著紋身男把床墊劃開一個大口子,死魚眼突然恍然大悟。這丫頭是存心不讓我睡好覺啊!
“你耍我麽?”死魚眼惡狠狠地瞪向曲芸。
“不敢不敢,床墊裡也沒有的話,
你說,會不會在……冰箱裡呢!” 最後一個詞聲音驟大,死魚眼也不禁一個哆嗦。繼而想到話裡的意思,不禁更多條冷汗留遍了臉頰。
“等等!如果找到了,肯定是因為你栽贓!”
“哈?我怎麽栽贓?一大早就回到房間,你的人應該盯著我,直到剛剛都沒出來過吧?”曲芸冷笑。
“因為你……你……”
la do, do mi, ti re, re fa……是莫扎特的安魂曲救了死魚眼的場。眾人來此鬧場多半也是泄憤,從曲芸玩笑的態度上也沒人真的覺得能在死魚眼這裡找到頭顱。於是都隨著音樂魚貫而出各回各家了。走在最後的曲芸卻被死魚眼叫住。
“你等等……”死魚眼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幾個字。隨著風塵女的離去,厚重的金屬大門在曲芸面前無聲的滑落。
“怎麽,決定賭一把?現在在這裡強殺掉我,晚上再隨便殺掉另一個,你們的人數就穩操勝券了吧?啊,不是隨便一個,應該是那個早上被你們拉攏來殺我,但是卻暗自反水的新人吧?”
一句話包含了太大的信息量,大大超出死魚眼的預計。他危險的眼神更染上了一層堅定。
“然而很可惜你不能如願呢,”曲芸輕笑:“音樂已經開始了,現在殺我就是阻止我回房間哦。你想死一次試試嗎?”
她說著轉身向大門邁了一步,大門再次無聲劃開。曲芸一如平時,優雅地走出了房間,一次也沒有回頭。
而死魚眼, 站在原地握緊雙拳,一步也沒能挪動。
直到厚重的金屬大門無聲的滑下,他才趕忙一把拉開冰箱,把裡面所有的東西一股腦的丟出來,然後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冰箱裡,並沒有頭顱。
想想剛才的失態。自己自打脫離了新人試煉之後就沒再有過。這種任人玩弄又無從反抗的無力感,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更別說他這種在現實世界呼風喚雨的新人類了。
不行,這口氣不能就這麽忍下!死魚眼義憤填膺,這丫頭必須死,不是千刀萬剮的死,而是要她在智略上輸的一塌糊塗的死!
選擇激怒死魚眼是一場豪賭。如果死魚眼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今晚就會優先殺了曲芸。作為這個遊戲的殺手,一個對自己知根知底的對手遠比敵對者死亡引起的懷疑要危險得多。
一個身體素質平常的弱女子面對一個超人真刀真槍的硬碰,一定會毫無反抗余地的被殺。然而今天的作為表現出死魚眼不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他玩弄陰謀,但並不是始終躲藏在陰影的最深處不可捉摸。而是那種站在風口浪尖享受自己謀劃的人。
這種人,很自信。在哪裡吃了虧,就一定要在哪裡贏回來。
回憶了一下今早投票前眾人的行動,雖然沒有公布每個人的投票對象,但是像死魚眼一樣,曲芸自信對每個人的選擇猜的七七八八。按照推測,今晚死的一定會是沒投自己的好學生。因此,應急計劃不啟動為上。
曲芸想著,安靜地回到臥室,腳步不由自主地跟著音樂,準確踏著安魂曲4/4的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