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跑出了一段路,秋笛洛王子回頭望了一眼那位青年貴族。驚人的一幕印在了王子的眼中。那個貴族青年正用自己的劍刃把剛才被蓋倫打倒的奧比爐騎兵再殺死一遍。
“蓋倫,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是奧比爐人所崇拜的神明留下的旨意。在戰場上不允許留下受傷的同伴。”
“所以他們為了不違反神的旨意,反而去殺死同伴?”
“怪就怪他們的神明沒有把旨意說全。本來是要他們多救助同伴,不要放棄生命。可沒想到反而使自己的族人變得更加殘忍。”
“太殘忍了。”
“不過我倒是覺得他這麽做是怕有人泄密。正如我所說,他在戰場上丟掉了父親的尊嚴,他的父親如果具有騎士精神就一定不會原諒他。”
然王子話鋒一轉。
“不知道父王他們怎麽樣?他們還好麽?”
秋笛洛憂鬱的眼神裡寫滿了擔憂和哀傷。
“聽說他們已經逃離了戰場。王子請不要擔心,不需要多久您就會見到陛下的。目前您應該先考慮自己的安危。”
“那麽我們要逃到哪裡去?逃向星妙城需要再次穿越戰場。就算你英勇過人,也未免太危險了。”
這一點,蓋倫早就有了答案。
“我們去投奔西亞卡吧!其實他並沒依照國王的流放。而是在曾經屬於自己領地麥蘭的山谷中隱居下來。我們就先到他那兒暫時存身,隨時準備返回王都。”
王子猶豫不決的問道:
“我聽說是父王侵佔了他的領地,還剝奪了他領主和貴族的身份。我們去投奔他豈不是去碰釘子。”
“說真的,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我猜測,以西亞卡的為人一定會接納一個謙遜的失敗者。而我們現在就是。”
“嗯,失敗者。 的確如此。”
秋笛洛的回答充滿了陰鬱。
“西亞卡並不像宮廷裡風傳的那樣,等殿下見了他就會知道。”
“但是,蓋倫。“
王子的眼光裡流露著萬分悲憫之情。
“蓋倫,現在戰場上我軍仍有殘部在奮戰,我們一定要丟下他們嗎?”
蓋倫回頭望了一眼硝煙彌漫的戰場,無限感慨的心情此起彼伏。曾經,黑騎士在他們心裡是獨一無二的戰神,而如今戰神要拋棄自己的追隨者逃離戰場。
“騎士有騎士的使命,殿下有殿下的宏圖。隻有在屈辱中生存下來,殿下才有機會在將來的某一日洗刷掉今天的慘敗。”
向死而生?向生而死?
對於一個有心要重拾榮耀的人來說,屈辱的活著比光榮的死更難。
秋笛洛默然不語,輕輕的點了點頭。
月亮緩緩升起,向人間拋灑銀光,閃耀在桑德利平原的上空。戰事完全結束了。
奧比爐騎兵仍然在月光的照耀下巡視著戰場,在他們的劍下不允許任何一個敵人苟活於世。他們的神大概喜歡信徒的狂熱。用罪惡來贖罪,泯滅所有同情。為刺鼻的血腥感到上癮,用殘忍來讚頌他們的神明。
“挖出敵人的心髒,奉獻給奧比爐人唯一信奉的神明。亞希米爾。請接受我們對您的奉祀。”
奧比爐的大祭司查哈虔誠的念誦著祭詞。
然而奧比爐人的大將軍弗裡蒙德和副將科尼卻只在一旁冷眼的看著查哈。
“我們的國王卻因為祭祀的話變得弑殺成性,戰爭的確是可怕的,
但卻因為這些人才變得殘忍。” “小聲點!將軍。”
“但願戰死的人真的可以到天國去。”
“而活下來的人卻還要繼續殺伐。”
“沒錯,科尼。我們要一舉拿下星妙城。”
“可這件事並不簡單,將軍閣下。”
“為了可以支配更廣闊的土地,為了可以入主大陸的貿易中心。所有將要面對的困難都會被奧比爐人的劍刃削平。”
弗裡蒙德的臉上露出了征服者的笑容,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報告大將軍,國王陛下的馬隊駕到。請大將軍親自前往迎接。”
弗裡蒙德無奈的上馬朝著奧比爐國王坎薩走去。
“汗王,這麽晚了,您怎麽親自到這來了。”
“聽說秋倫維爾特被我們俘獲了。”
“秋倫維爾特逃跑了,屬下無能,並沒有將他抓獲。”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抓到他的,可是你的消息太不靈通了,我的將軍。”
坎薩說完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王弟。英明神武的親王格爾撒。可以說這次桑德利會戰就是出自他的傑作。他憑借金面騎士的策劃,使奧比爐取得了桑德利會戰的全面勝利。
“是的王兄,我的人抓到了他。”
“親王閣下果然深謀遠慮,這正是我們敬仰您的地方。”
弗裡蒙德拍馬屁打的功夫遠勝他的軍事才能。所以大將軍的位置坐得理所當然。
“王弟呀,把秋倫維爾特交給我們的大祭司處置吧。敵國的君主正是我們的神明之敵。交由他來處置最合適不過了。”
“王兄 ”
“怎麽?有什麽難處麽?”
“交給大祭司的話,就是直接判了他死刑。然而我們暫時還不能這麽做。我們要利用秋倫維爾特的身份來敲開星妙城的大門。”
坎薩是奧比爐人的汗王卻非常依賴大祭司。一個崇拜神明高於一切的汗國,坎薩只會行使汗王的權利,可他從未做過汗王的日常工作。然而關於政事所涉及的一切都是交由弟弟格爾撒處理。面對弟弟的建議,本來就沒有主意的坎薩點了點頭說道。
“好吧,就暫時交由你來處理好了。”
時光回溯到三年前。
這一年,坦達尼亞、萊普頓、沙克蘭三國締結盟約,以共計三十萬大軍攻下了斯瓦帕蒂亞諸多屬城。入侵逐步擴大。
坦達尼亞過在歷史上一直是斯瓦帕蒂亞的宿敵。
萊普頓則是自從愛蘭西國被斯瓦帕蒂亞吞並之後,與之接壤。因為看不慣秋倫維爾特的爭霸行為。所以紛爭從不間斷。
沙克蘭汗國則是想通過戰爭手段轉變兩國之間的貿易差,企圖在斯瓦帕蒂亞的手中搶奪貿易優先權。
盡管他們各懷鬼胎,但三國大軍來事洶洶一同向斯瓦帕蒂亞宣戰。戰線過長,戰事極為緊張。就連素有稱霸之心的秋倫維爾特王也為此一籌不展。無奈之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召喚所有忠心的領主率兵到星妙城來勤王。
在諸多領主中,麥蘭地區的領主馬諾加斯是國王的摯友,他第一個應召將率一萬五千人前去幫助國王。這讓國王十分開心。
可是就因為馬諾加斯嗜酒如命,就在出兵的前一晚,他喝得爛醉如泥,結果不慎跌進了自家庭院的深井中溺死。
國王接到了這個消息後萬分沮喪。然而,他卻聽說馬諾加斯的兒子西亞卡繼承了父親領主權之後依然遵循父親對國王的承諾,這又使國王緊張的心得以放松下來。
當西亞卡率領士兵出現在王都星妙城的一刻。國王先是喜悅隨後轉變成了驚訝,最後變成了龍顏大怒。因為西亞卡所率領的部隊隻有一千二百人而已,這個數目還不足他父親承諾的十分之一。簡直就是在侮辱國王的命令。
“你的人怎麽這麽少?我不是和你父親約好的麽?”
“對不起,國王陛下。”
僅有二十二歲的西亞卡向國王施禮道歉。國王強忍著心中的怒火。
“我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理由。”
“因為我把自由還給了奴隸們。以後他們不再是奴隸了。和我們一樣,都是自由人。”
“什麽?你瘋了麽?乳臭未乾的小子。”
“正如您所說,跟著我來的人, 我還會付給他們薪水。”
“騎兵怎麽少了?”
“他們跟您一樣,都認為我是個瘋子領主。在萬分驚訝之下選擇離我而去。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西亞卡的話雖然說的很客氣,可他的表情卻顯得毫不在乎。
秋倫維爾特王本就是有一個剛愎自用的人,失望和不滿的情緒灌注在他的兩眼之中。他蔑視的看著年輕的領主,恨不得馬上就要剝奪他的領主權。
然而,這個年輕人卻接受了來自國王嘲諷的眼光。並且還提出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
“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輕松的讓這三個國家徒勞無功。”
“真是大言不慚。”
“是啊,初出茅廬的小子居然敢這麽和國王說話。他以為他是誰?”
面對眾人的嘲諷,國王倒是饒有興趣的想聽聽西亞卡的策略。
“你需要我派給你多少部隊?”
“我不需要您的一兵一卒,陛下。”
“哦?”
“我只需要一點時間。”
“需要多久?”
“五天時間就差不多,我就可以把他們全部趕回老家。”
西亞卡的話還沒有說完,宮廷內的大臣們就開始小得前仰後合。然而國王卻不可思議的答應了年輕人的要求。
“好,我相信你。我就給你五天時間。願你能夠完成任務。否則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遵命。”
國王的信任與其說是賭博,不如說是再等西亞卡出醜。然後順其自然的免去他領主的權利,合並他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