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玉龍實在不明白，上級宣傳部門怎麽開始關心起武警部隊的來了?而且點名要王震龍，這不就是廣陵楊子軒點名的那個嗎?

　難道這兩方是串通好了，來坑他這個夾在中間的宣傳部長?

　沒理由啊，如果是這樣，那剛才上級宣傳部門的領導，就應該敲打他“壓著不發”的事了。

　苗玉龍想了想，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楊子軒這次又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剛好武警部隊和宣傳系統聯合起來，要搞這樣一個行動，偏偏廣陵又撞上了。

　苗玉龍再想想，又覺得有問題:為什麽這種好運氣，總是被那刺頭碰上呢?真的是巧合嗎?難道那楊刺頭早就料到中央會出台這樣一個政策?不然，他哪裡來的底氣這麽強硬的和那麽多人對著乾呢?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楊刺頭提前獲知了消息，那說明這楊刺頭在上層的人脈不少。

　苗玉龍這麽一想就恍然大悟，一定是楊刺頭有什麽關系在武警系統或者宣傳系統，提前獲知這個事。

　苗玉龍很快又覺得不太可能:他也是剛剛才獲知消息，這種消息保密級別比較高，他副部級才獲知，那楊子軒要提前獲知豈不是要有正部級以上的消息渠道? 宣傳系統，正部級別就那麽兩三個人，除了部長之外。其他幾個都是高配的。要是楊刺頭真和這幾位關系親近。他這個省部級宣傳部長，沒理由不知道的。

　苗玉龍雙眼更是迷茫。這件事成了他一塊心病，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

　……

　楊子軒自然不去猜測苗玉龍怎麽想，此時他正在市委大院開著碰頭會。

　周立昌先是總結這次救災情況，肯定市府在這次救災行動做出的一切努力。

　“市府應急響應，未雨綢繆，對緩解災情，都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周立昌雖然不願意這樣誇獎市府。但是連省府辦公會都認可了市府的功勞，他一個市委書記難道能和省府辦公會的討論結果對抗嗎?

　“不過，目前雖然救災及時，但是全市受災情況也比較嚴重，不能忽視問題，下面我們工作用一句老話來說就是——任重而道遠。

　這次災害對全市造成的經濟損失初步估計會到達兩千萬以上，這個巨大的缺口，還需要在座各位群策群力，尤其市府的同志，要想辦法解決。” 很明顯，周立昌又一次要做那甩手掌櫃了。

　衛正風的任命還沒下來。所以還繼續參加這次會議，但是要他開口，確實千難萬難了。

　周泰桃苦笑一聲，望向楊子軒，這個周書記真是個太極高手，難怪這次搶救災功勞，吃相不難看，原來這功勞還是帶刺的。

　如果市委想吃下這次功勞，就得幫忙籌措解決災後重建修複的資金。

　周立昌是個聰明人，一個太極，就把難題推到市府頭上。

　楊子軒簡單講話之後，就散會，周立昌和楊子軒一起走出會議室門口，說道，“子軒同志，這個災後資金的籌措，你和市府的同志，就多費點心思了。”

　楊子軒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顯然他對周立昌這種推托的方式，不太滿意，卻對周立昌這個甩手掌櫃沒什麽辦法。

　“這是工作職責所在，我也知道市委辦的負責同志還沒到任，市委各方面工作還沒能流暢運轉，自然是要市府這邊把這個擔子給扛起來。”

　楊子軒這話一語雙關:一方面敲打周立昌，別忘了金木林擅自離崗的問題，另外一方面暗示，市府這邊可以把責任給扛下來，但是功勞市委就別搶了。

　周立昌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了妥協，心頭卻冷笑一聲，看你從哪裡找錢填補這個窟窿。

　搖了搖頭，周立昌決定暫時不理會這事兒。

　救災工作，他不出面也得出面，但是災後重建情況，他這個抓大方向的書記，真做個甩手掌櫃，也沒人能夠挑出刺來。

　周泰桃等楊子軒出來，一起走到市政府大院，周泰桃憂心忡忡，“市委這是在撂擔子，難道這麽輕易讓他們甩擔子?這救災可是市委市政府一起乾的活，哪有市委做個甩手掌櫃的道理?”

　楊子軒說道，“有得必有失，我已經跟他攤牌了，他做個甩手掌櫃可以，但是這功勞就輪不到他來分了。”

　周立昌還是愁眉苦臉的，“那這錢從哪裡籌措?現在財政那邊已經見底了，這次救災消耗了不少人力物力，又造成這麽大面積的經濟損失，您說怎麽辦才好?”

　“要！”

　楊子軒神秘一笑。

　“要?向誰要?怎麽要?”周泰桃滿臉迷惑。

　楊子軒卻笑了笑，沒有回應。

　雨雪災害在早晨的時候，慢慢收斂起它的狂擊和撩牙，壓力慢慢減輕，

　各地交通慢慢恢復，各項工作都進入收尾階段，從各個區縣傳回來的消息顯示，廣陵最終在這次災害的中死亡人數依然為0，傲視其他地市，鎮河和姑蘇，金京，靜海等地因為前期沒及時給予災害足夠的重視，並且在最後兩天才大規模出動武警，死亡人數都有所攀升，受傷人數也攀升。

　因為沒有及時疏通交通要道，省內還出現了幾起嚴重車禍，引發省裡關注。

　廣陵卻因為這次救災行動處理及時，救災情況良好，當日省委常委，副省長卓立華到廣陵視察，調研了義州，江陽，產業園區的現場救災情況，並慰問了受災群眾。

　上午，卓立華以及省國土，交通，水利，銀行保險等省直相關部門負責人聽取廣陵市委，市政府救災情況匯報，市委書記周立昌，市長楊子軒參加了匯報會。

　市委副書記，市長楊子軒在匯報會上說，“我市遭遇十年不遇的非常嚴重的雨雪冰凍天氣災害，災害發生後，中央，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視，全市廣大人民群眾團結一心，眾志成城，努力把災害損失降低到最低限度，取得了救災的工作階段性勝利。目前全市受災地區秩序井然，生產自救正在如火如荼的全面開展。

　但是因為這次受災面積廣，受災嚴重，存在資金和物資短缺的等困難，市委市政府請求省委省政府，給予廣陵農業受災戶，危房改造，被雨雪毀壞房屋修葺，教育衛生等公益設施，地質災害治理和防治予以支持，協調各大金融機構對我市災後重建工作的困難。”

　至此，那群省直機關單位的負責人面面相覷。

　他們本來是跟卓立華過來給廣陵鼓氣，打氣，卻沒想到這個楊市長竟然向他們討錢來了……

　除了少數幾個知情的人，就連廣陵市委市府很多幹部，都覺得楊市長這一招真是狠。

　人家是過來視察工作，順便了解災情，他倒好，就坡下驢，討起錢來了。

　周立昌臉色極度難看，這個楊子軒不是自討沒趣嗎?再沒錢也不至於這個時候向省裡討要啊。

　而且現在正是年前，廣陵財政見底了，省財政能寬松?

　何況省直機關幫助廣陵解決資金問題之後，那其他受災更嚴重的地方怎麽辦?那些地級市都像廣陵這樣學一番，怎麽辦?

　憑此，周立昌等人已經認定，楊子軒這次討錢，純粹是自討沒趣，還擾亂氛圍。

　就連卓立華都愣住了。

　但是卓立華沒回應，按照慣例，那些省直部門負責的頭頭，要先回應。

　幾個省直機關部門頭頭，也不是吃素的，第一次見到這麽彪悍“要錢要物資”的市長，國土廳廳長陳力先開口，先充分肯定廣陵市委市政府在這次救災行動中取得的成績，國土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對廣陵災後重建工作提供部門幫助和物資，對於廣陵再去所需的物資，資金缺口，國土廳也會盡自己最大努力給予幫助和支持。

　話說得很漂亮。

　但是執行下來，會打多少折扣，依然控制在國土廳手裡。

　國土廳對地質災害治理和防治工作，撥款一萬，可以說是盡最大努力支持了，撥款100萬也可以說自己盡最大努力支持了。

　有了陳力開頭，其他幾個省直機關部門頭頭，也用類似一套“官話”來推搪。

　最後，省委常委，副省長卓立華聽取匯報後說，“通過今早考察來看，廣陵這次救災，一是組織受災群眾安全轉移工作做得好， 二是生產自救秩序恢復得快，三是各種便民服務十分妥當，四是各級領導班子救災力度很大。”

　此後，卓立華叮囑幾個省直機關單位回去以後，要向領導和上級部門匯報，盡快，盡自己努力爭取物資和資金，幫助廣陵受災群眾，重建家園，還叮囑，銀行領導要盡量爭取貸款資金，最低的利率按照信用額及時到位。

　又是一套“官話”。

　卓立華這番話還是沒有給廣陵一個承諾，這中間還有層層可卡的環節。

　周立昌和國土廳長陳力瞥了一眼楊子軒苦笑:小子還是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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