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松散的，還沒個譜的聯盟，最好從內部攻破，姑蘇，金京，梁溪這些經濟大市，互相早就看不順眼了……

　只要陳志溫對扶持其中一兩個，剩下的肯定會眼紅，眼紅了，這個聯盟自然也就合並不了……

　“不過這有個問題，有些地級市看到姑蘇來哭一哭，鬧一鬧，就有甜頭了，就以為省政府好欺負，就以為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了，要是形成這樣一種局面，反而對省府不利……”

　陳志溫想到了更深一層了，楊子軒覺得，陳志溫既然敢把問題挑明和他說，那麽陳志溫肯定已經有了萬全之策了，楊子軒也就不說什麽了，提到了樊康的背景問題，陳志溫在省府多少也了解過樊康這個人，於是說道，“他以前是協調**和紀委那邊的工作，省紀委的牌子和省委的牌子掛在一起，周傑夫同志在省委辦公廳也有專員負責協調，不過周傑夫同志是紀委書記，政治地位高，給他配了一個省委辦公廳副主任，在一定意義上面算是他的政治大秘書……”

　“看來朱書記是和周書記達成了某種協議了……”楊子軒笑了笑了，樊康是在他上任之前，就提前到廣陵蹲點的，那個時候，廣陵正經歷著政治大地震，省裡除了朱禮和，沒幾個人敢染指這樣一塊敏感地區，周傑夫是紀委書記，對人事話語權不大，能夠把自己大秘安排到廣陵，應該是走了朱禮和這條線的，沒有朱禮和的拍板，蔡品華這個副書記在當時那種敏感時期，應該也不敢往廣陵塞人……

　這次來省城一是向謝海成說明會計綁架案，順便探一探毛西溪在省裡的關系，給毛西溪上了上眼藥，二來。就是弄清楚樊康的在省內的一些關系，免得像這次被樊康擺了一道，觸碰到雷區了也不知道……

　弄清楚這兩點，楊子軒覺得這一趟省城之行，也不算虧了，想起了綜合配套改革的事情，問了一句，“省長，這個綜合配套改革區。是怎麽回事啊……”

　提到這個事情，陳志溫也有些奇怪，“是卓副省長的提議，我都有些意外，事先他沒和我溝通過……”

　卓立華?

　楊子軒腦海閃過一個名字，卓立華是南蘇省常委副省長，權柄也不小，卓立華為什麽要幫自己呢?在當時廣陵做出了成績的情況，提出這個建議，絕對是對廣陵十分有利。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楊子軒不會相信卓立華會無緣無故的幫他，這個幫，肯定是別有意思的……

　難道是梁家的人?

　不可能！梁家在廣陵拿得出手的也就謝海成，而且謝海成成分否很複雜，到了政法委書記這個位置。也不一定完全聽從於梁家了，要是卓立華和梁家有什麽關聯，梁君汝早就會提醒自己了，卓立華可是政府線上面的人，算是楊子軒的主管領導，梁君汝不可能不給自己說……

　不是梁家的，難道是林家的?

　也不像啊，林若水也不像是會說謊的人，林若水說了在南蘇省也就溫友亮一個姑父，那就應該沒什麽隱瞞了……

　那這個卓立華到底是哪條線上面的人?能夠坐到常委副省長這種位置。不會沒人賞識，純粹靠自己的爬的，那是官場童話，不是真實官場……

　那這個卓立華的用意就有點令人捉mō不透了……

　陳志溫盯著楊子軒，其實他也好奇。他在等楊子軒坦白，但是楊子軒實在沒什麽好坦白的。

　“我之前不認識這個卓立華……”

　楊子軒一句話，就等於向陳志溫坦白了自己和卓立華的關系。陳志溫卻皺了皺眉頭，他不是不信任楊子軒。只是覺得奇怪。

　“這就怪了……”

　“不過終究是對我們廣陵是一件好事，他既然給我們這樣一個機會。我們就要緊緊抓住，說不定這就是廣陵打翻身仗的機會……”楊子軒眼裡閃過一絲堅定和堅毅。

　“對，不管他什麽目的，你都要利用好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個綜合配套改革的帽子，就等於給了你們一面免死金牌……”陳志溫認同楊子軒的說法，楊子軒要是在廣陵搞得風生水起，對他是有正面積極影響的，至少給他增加一枚和省級大佬博弈的籌碼，另外也證明他有識人之才，朱禮和，蔡品華，李逸風這條組織人事線，就不能以他省長“不識人”來阻礙他在人事上面的話語權。

　可以說，楊子軒的成敗，關乎著他的顏面。

　省長對經濟部門還是有比較大的人事權的，就算是朱禮和在考慮省管幹部布局的時候，都要認真參考陳志溫的意見，不敢搞一言堂，中央上面可是盯緊的。

　但是陳志溫要加強對全省的控制，樹立威信，又不能把太多政策資源，財政資金傾斜廣陵，作為省長，不能夠一碗水端平，很容易損失自己的威信，所以雖然知道廣陵缺錢，但是陳志溫還是做出一個一視同仁的姿態。

　這點楊子軒明白，他也就不當著陳志溫的面，提出過分的要求，倒讓陳志溫頗為欣慰……

　“我會利用這個機遇的，另外，我也會密切注意卓省長的動態的……”盯緊卓立華的動態，無非是為了防止卓立華會出什麽么蛾子。

　陳志溫呵呵一笑，不置可否，楊子軒這種做法沒錯，但是他不能表態，畢竟這種盯緊一個副省長的行為，很是遭人忌諱，屬於可做不可說的行為。

　離開省長辦公室，陳志溫親自送楊子軒到門口，宋靜聰見楊子軒從省府出來，趕緊上來，他沒有資格參與和陳志溫的會面，只能在外面守候，李義東給楊子軒打開車門……

　“省長沒給什麽許願?”這是宋靜聰最關心的，他本來以為楊子軒要解決港口的資金問題，會從陳志溫這裡打開一個缺口，他甚至以為楊子軒這次的省城之行。主要就是為了跑資金來的。

　“能許什麽願?吩咐我們一定要牢牢把握這次綜合配套改革的機遇，這個算不算許願……”

　楊子軒點燃一根煙，思緒卻飄了起來。

　“這個……”

　宋靜聰從開始的興奮，漸漸冷卻下來了。

　“不要總要指望省裡，省裡也難，要自己開動腦筋，主動增加稅源，這才是根本……”楊子軒伸手出車窗彈了彈煙灰。

　“市長教訓得是！”宋靜聰聽楊子軒這麽說，心就涼了半截。看來市長還是沒能夠從省長那裡得到什麽許諾，“我市的僑胞領袖蕭平今天剛好在金京，聽說市長來金京，想邀請市長出席一下，聽說大半僑胞都參加了這個聯誼會……”

　楊子軒楞了一下，才道，“怎麽不早說，這個應該重視……”

　宋靜聰當即讓司機開車到金京的南方酒店，一邊通知蕭平，說楊市長正在趕往南方酒店路上。蕭平帶著幾個人，就在門口迎接楊子軒等人……

　“蕭老先生出面迎接，我可不受不起啊！”

　下了車，楊子軒便上去和蕭平握了握手，蕭平驚訝於楊子軒的年輕，他最近才捐款給廣陵一個區縣修了一段路。不過沒見著楊子軒，是宋靜聰出面斡旋的。

　蕭平是生意人，規矩做得很到位，恭迎楊子軒之外，還沒讓宋靜聰受到冷遇，笑著打招呼。

　“大夥兒都在上面，我在前面帶路吧，楊市長這邊請……”

　廣陵不是知名僑鄉，但是市府統計的海外華僑也有十來萬，放在華南地區。可能還不及一個小縣城，這些華僑在海外，也並沒有特別強的，不像是華南地區弄出了大批海外財團，廣陵地區的華僑都比較分散。沒形成集聚效應，因此政府對華僑招商引資的效果也不是特別明顯。

　具體而言，就是有投資能力。又願意回來投資的，不多！

　“廣陵乃至大陸都面臨前所未有的機遇啊。蕭老先生有沒有回來投資的意向啊?”楊子軒通過和蕭平交談，得知蕭平是在馬來西亞做橡膠生意的。問道。

　蕭平沉吟了一下，才道，“要說一點意向都沒有，我今晚就不會到這裡來了……”

　就說了一句，蕭平卻沒有說下去了。

　“那是什麽原因導致蕭老先生您不看好我們廣陵區域優勢，或者不看好我們大陸市場，到現在都還沒開始選址呢?或者是不是廣陵一些現象讓老先生您產生了擔憂呢?”楊子軒接過蕭平遞過來的煙，緩緩抽著。

　蕭平眼皮一跳，他接觸過不少內地官員，這些官員大部分都是官話套話滿嘴，很少有楊子軒這種“服務xìng”餓口wěn。

　不過驚訝也只是一刹那，蕭平臉sè又恢復了平靜，“也不怕跟您說，我看好大陸市場，這麽龐大人口的市場，要說誰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

　“是對我們大陸政策沒有信心嗎?怕我們大陸的政策會朝令夕改?”楊子軒彈了彈煙灰。

　“這倒沒有，我知道在嶺南省，海峽省都很僑胞開始投資建廠，如火如荼的，我倒不怕大政策上面有什麽朝令夕改的問題……”蕭平呵呵一笑。

　“那蕭老先生就是擔心我們地方政策朝令夕改，讓老先生您血本無歸，是吧?”楊子軒知道確實存在一些內地政府，把外資拉了過去，然後把人家坑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

　蕭平嘿嘿一笑，沒有說話，也就等於默認了。

　“不知道我們廣陵是哪個地方給了蕭老先生您這樣不好的印象呢?讓您認定我們廣陵政府會把您的辛苦積累的錢，都坑掉呢?”楊子軒說話氣勢很盛，有點咄咄逼人，“是不是您捐款修建的時候，捐款被都江縣的人吃了?”

　蕭平這下子不再言語，確實就如同楊子軒這樣說的，都江縣是他的祖籍所在地，他爺爺輩就是生於斯長於斯的，他也就很有故土情結，本來是響應廣陵市交通局的號召，打算在都江縣修一條四級公路，打通自己出生那個小村莊和縣區的交通，誰知道捐款剛捐出去，就出現了被縣政府的挪用的情況，這個情況，蕭老先生本來不知道的，直到都江縣交通局的一個副局長厚顏無恥的跑來跟他說，他捐的錢，不夠預算，這條路就要暫時擱置的時候，那筆錢就暫時不退還，等到什麽時候，市裡縣裡有錢的，再修這條路，他才知道一些真相……

　要知道在捐款之前，他可是找了省建築設計院的一些造價員和規劃師現場親自估算過，他捐的錢，足夠修一條四級公路，偏偏最後，這個交通局副局長說不夠預算，他當場就說要他給去具體的預算數據，那個交通局副局長開始還tǐng硬氣，找了一大堆理由，說數據不在他這裡，但是絕對是權威的，等到他搬出省設計院的兩個專業公路工程師出來，那個交通局副局長才慫了，灰溜溜走了，也沒下文了……

　蕭平當時心就冷了，錢花了，路沒修，哪裡還敢在廣陵投資了……

　看到蕭平這副表情，楊子軒一下子就拉下臉來，冷冷問身邊的宋靜聰，“這是怎麽回事?僑胞捐錢修建公路這件事具體是誰在負責……”

　“這個事，一直是盧海生副市長在盯著，還有交通局那邊也有人盯著……”宋靜聰一聽也知道問題了，坑騙僑胞的錢，下面那群兔崽子還真是夠大膽的，他知道這個楊市長一直想致力改善廣陵市的投資環境，偏偏在他的眼皮底下，就出現這樣齷齪的事情，怎麽能不讓他生氣呢?

　“這個事，你記著，回去立刻召集交通系統全部幹部開會，誰負責個捐款公路的，誰負責給我查清楚，還有都江縣的領導，也給一起叫來……”

　“市長，治得了一事，治不了全部啊……”蕭平以為楊子軒是打算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而不從根本上面找原因，對楊子軒這種做法有點看不慣，忍不住說了一句，說出話，才發現自己有點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