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點到為止的局面

　尚賓宜眼神越的寒冷:“你們紫金市局還真是公正公平啊！”

　“這個肯定了……這個案子，我們一定要深挖細查！秉公辦理，這可是惡**件，偏偏有涉及到高級幹部！報刊也報道了，我們一定要給百姓一個交代，不然我們局就要在人民心目中失去威信了。”胡自立猶豫了一下，想到了楊子軒那張冰冷的面孔，還是硬著頭皮回應，他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向楊子軒屈服，一個是向尚賓宜和尚坤父子屈服！

　胡自立現在要求自保，也顧不上得罪尚賓宜了！

　“很好！”

　啪的一聲，尚賓宜把電話給掛了。

　……

　“楊廳，您說要不要注意一下這個潘長海啊?”胡凱在副駕駛座上面扭頭詢問楊子軒。

　“潘長海是體改辦的資深副主任，但是也只是個跳梁小醜不足畏懼！”楊子軒微微一笑“潘長海之前一直分管著國企改革的工作，我這次把他的口中肥肉搶了，自然會引起他的不滿和極度的記恨了……但是不足畏懼啊，別忘我了還兼任了監察廳副廳長，還有分管著紀檢一室和紀檢二室的工作！”

　“潘長海這個人我之前研究和了解過，省紀委和監察廳都有舉報他的信件，他在主持著國企改革的時候，手裡握有地方國企改革的審批權，這個權限十分大，市屬企業的技術改革都要通過他的點頭，這讓他職務犯罪十分容易……”楊子軒靠著車座上面，雙手叉在胸前，瞥了瞥窗外的風景。

　“那麽我們動他豈不是很容易?”胡凱有些驚喜說道。

　“也不盡然，僅僅靠那些舉報信，搞不了他，在張倫那麽恐怕就不會得到通過……”

　楊子軒歎氣說道，雖然說省紀委每年抓多少廳級幹部不是限額的，但是楊子軒上任以來，已經弄到了好些幹部了，楊子軒也必須收斂一下風頭，不能繼續那樣鋒芒畢露了。

　“那怎麽辦?”胡凱皺著眉頭“現在體改辦的人似乎都不怎麽服氣您呢，難道不要立立威嗎?”

　“先等等著……”楊子軒眼皮子下垂下來，他之前從日本朝日新聞的兩個記者手裡面，就拿到了一份日本人給官員行賄的名單，這份名單，楊子軒並沒有直接呈遞給羅浮省的國安部門，而是留下來仔細研究了一番了，羅浮省的這個潘長海正是日本人賄賂過的對象。

　潘長海之前主持過益州汽車廠的改製，這個汽車廠改製成為現在省內頗有知名度的益鈴汽車，在國內也有不小的名氣，是國內重要的輕型卡車製造商，在國內的商用車行業也是前排就坐的。

　益州汽車廠原本是副廳級的省屬企業，69年開始成立之後，影響力並不大，和春暉冷氣設備製造廠一樣，在八十年代中期，甚至一度瀕臨倒閉，但是八十年代在益州主政的幾個地委都十分看重益州汽車廠，思想也頗為開放，廠長當時也是富於進取的人，在國內率先引進了國際上有著強勢卡車技術製造的五十鈴汽車，建成包括動機，鑄造，衝壓，車身，總裝等多條生產線，一舉成為國內技術領先的輕型卡車製造商之一。

　可以說，益州汽車廠是羅浮省除了紫金汽車製造廠之外的另外一個經濟支持巨擘，益州汽車製造廠在益州本土影響力巨大，出身於益汽的幹部在益州政壇影響力巨大，益州之所以能夠和南湖這個鋼鐵大市並列為省內經濟的“四架馬車”，益州汽車廠居功至偉！

　現在益州汽車製造廠，已經開始醞釀著要在港州證券交易所上市了，已經進入了實質性的階段，一旦成功又是十分輝煌的一個政績。

　省內很多政府部門都對益州汽車廠上市的事情盯緊了，申報材料已經呈遞證券交易的監管部門了，只要等到批複之後，益州汽車製造廠就會在港州證券交易所掛牌上市了。

　在去年，益州汽車廠再次進行了深度技改，益州汽車廠展和銷量都十分喜人。

　與國內銷量逐步提高形成對比的是，日本國內經濟生了嚴重的倒退，許多行業都是停滯不前，日本國內著名的卡車製造商五十鈴也開始盯上了有著巨大展潛力的東南亞和中國市場。

　因此在去年年末，五十鈴開始增持益州汽車製造廠的股份，從當初的百分之三十四，一下子提高到百分之四十八，並且共同開新型號的輕卡“益鈴三號”，搶佔國內市場。

　益州汽車製造廠作為省屬企業，在五十鈴增持股份和深度技改的過程中，都需要通過羅浮省體改辦的審批，而當時的申報審批的文件是潘長海簽字的。

　整個過程，都有潘長海領導的體改辦國企改革小組主持著，楊子軒覺得潘長海很有可能就是在這個過程被日本行賄了。

　因為五十鈴增持益州汽車製造廠的百分之十四的股份，並沒有為此花費一分錢，全部是以五十鈴本身的技術入股，五十鈴承諾幫助益州汽車製造廠對幾個生產線進行深度技術改造，幫助益州汽車製造廠培訓一批核心技術員，以此換取益州製造廠的百分之十四的股份。

　楊子軒覺得著也太荒謬了，也許是益州汽車製造廠本身的廠領導早已經崇洋媚外，有著奴才心態。不然僅僅是五十鈴同意對廠子的幾條生產線進行技術改造和員工培訓，根本不能拿下益州百分之十四的股份。

　這場交易，益州汽車製造廠是吃了大虧的！這裡面很有著賤有資產的嫌疑，偏偏這個交易過程在省內並沒有得到應有的監督，體改辦作為主管部門，也沒有起到監督的作用，潘長海在日本人的糖衣炮彈下面，十萬就被五十鈴背後的公關團隊收買了，賤賣了幾百萬接近上千萬的國有資產給日本人！

　想想，楊子軒都覺得手腳冰冷！

　楊子軒甚至可以肯定，益州汽車製造廠的上市背後有著五十鈴的推手，因為五十鈴現在是益州汽車製造廠的第二大股東，加上是技術投資方，五十鈴本身也派駐有好幾個日本人在益州汽車製造廠當中擔任高層管理，參與經營決策，上市這麽大的事兒，不可能沒有這些日本高管在背後充當推手的。

　益州汽車製造廠一旦上市，依靠著其良好的盈利率，市值暴漲是可以預料的，這樣就五十鈴在去年增持的那百分之十四股份，就遠遠不止一千萬的價值了，恐怕會高出很多了。

　用“掠奪”這個詞來形容五十鈴在去年那場交易中的動作，可是一點都不誇張啊！

　不花費一分一毫，用三流的快要淘汰的技術就換來了幾千萬，這樣的交易，誰都想做啊！

　楊子軒當然不會這麽便宜了潘長海了，也不會如此便宜了五十鈴和幫助五十鈴在背後進行公關的那個團隊。

　楊子軒一直覺得，在這些日資企業背後，都有一個專業的公關情報團隊幫忙著，以幫助日資企業在華以最小的成本攫取到最大的利益。

　今井夏木作為日本外務省的知名外交官，她父親和家族在日本外務省都有著重要深刻的影響力，因此，今井夏木很可能也是這個公關情報團隊中的一員。

　可惜啊，這樣一個才情絕的女子，就要深鎖於銅雀台，嫁入日本得深宮，在宮闈鬥爭中，慢慢消耗花樣美麗的年華，最後在抑鬱和過度的壓力下，悄然離開這個世界！

　楊子軒微微歎了口氣:“我們去看看蔣家權一家吧……”

　車子開到了紫金市市郊的城鎮中，紫金市作為國內的重要重工業城市，從建國以來，就有著相當雄厚的工業基礎，因此衍生出許多圍繞著大型國企而形成的城鎮，這個東染鎮就是其中之一。

　東染鎮是以紫金市著名的印染廠，東方印染命名的，隨處可見到七十年代建廠同時興建的生活區，這些年來東染展勢頭也是頗為不錯，生活區也是不斷擴大，東染有著近萬的職工和家屬都是生活在這裡。

　這片生活區和東面的幾個自然村連成一片，形成一個規模頗大的城鎮。

　蔣家權的妻子之前曾經是東染的職工，父親和弟弟都是東染的工人，東染的雖然汙染嚴重，但是效益一直不錯，這些國企工人階層也算鐵飯碗一族的。

　蔣家權轉業之後和現在妻子董文麗談對象了，不過董文麗家裡卻是堅決反對，董文麗家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但是至少不愁一日三餐，兢兢業業工作，一年下來也能有一筆存款，但是蔣家權家裡卻是真真實實的家徒四壁，窮得叮當響，轉業工作也不理想，因此董家一直都不同意。

　最後董文麗還是偷偷辭了工作，跟著蔣家權出外謀生，婚後生活也是頗為清苦，不過兩人倒是甘之如飴。

　不過董文麗終究還是不想和父母完全決裂，和蔣家權也把暫住的家，安在了這個她從小長大的城郊小鎮。

　整個小城鎮，從外面看起來是不錯，但是一進入裡面，就會現到處破敗不堪了。

　城鎮小區是圍繞著東方印染廠而建立起來的，缺乏合理的規劃，走在街道可以看到到處凌亂不堪的簡陋宿舍樓，有些家屬子女，穿著髒兮兮的衣服在街道上面奔跑玩耍，因為靠近印染廠，汙染很嚴重，這些小孩子身上都是隨處可以看見花花綠綠的染料。

　見到楊子軒的富康緩緩從街道駛入，路邊的孩子和靠在門口用水龍頭洗衣服的婦女都起身避開了，都盯著楊子軒的車牌和車裡面的人。

　在東方印染這樣的大型國企當中，能夠開得起車的，自然都是經理級別的人，因此四周的一些老總的車子比楊子軒這輛富康要好得多。

　這條街道不是通往印染廠的主乾道，因此平時也少車子進入，見到楊子軒這輛富康駛入，倒是也是覺得十分新鮮，許多小孩和婦女都躲在街道兩邊的宿舍門口張望著這輛車，眼神裡面充滿的敬畏，甚至有些婦女在低聲討論這輛車到底是印染廠的哪個領導的……

　兩邊街道的宿舍樓都是年代隨著工廠而建設的簡陋宿舍樓，外牆許多都沒有粉刷，暴露了紅色的磚頭，經過四周酸性空氣和長期的雨水腐蝕，早已經陳舊不堪，磚頭表面也是坑坑窪窪的，再往裡面就可以看到一些荒地上面起了一些新樓房，估計也是一些存儲了一些錢的技術工人自建房，凌亂不堪，再往裡面就是大片低矮的棚戶區了。

　“蔣家權一家，就是租借著這裡面的一個棚戶居住……”胡凱給楊子軒打開車門，下了車子，便踩在有些烏黑的泥土上面，棚戶區很大，有著僅僅穿著小褲衩，滿臉泥黑的小屁孩在小道上面踢球，見到車子停了下來，都是楞了一下，這裡從來沒有小車來過，這些小孩子都是十分好奇，看了楊子軒和胡凱幾眼，又開始在泥濘的小道上面踢了起來，一身泥水的，卻是玩得不亦樂乎。

　胡凱來過這片棚戶區，倒是輕車熟路的帶著楊子軒摸到了蔣家權的居住的棚戶。

　“這片棚戶區很早就有了，印染廠建立了之後，由於宿舍不夠住，廠子裡面得領導又不願意撥款繼續修建宿舍，就乾脆在這裡搭起了大片的棚戶區，後來印染廠的展規模越的加大，這裡就變成了真正的臨時宿舍，現在印染廠基本有過萬的職工，大概有幾千的職工要住在這樣的棚戶區裡面，有著上千戶人家吧……”

　胡凱做楊子軒秘書，倒是學得心細膽大了，對這片地區也是十分清楚。

　楊子軒皺了皺眉頭，看著凌亂不堪的棚戶區冷冷說道:“東染的領導還真夠混蛋的，連員工的配套設施都沒做好，還想在省裡面要求將企業的資金用於投資其他行業，進行多元化擴展……哼，在我手裡面，就甭想通過……”

　“這片棚戶區都是地處低窪地帶，很容易形成積水啊，一下大雨都是十分麻煩了，有沒有比較完善的排水系統，很容易造成內澇啊……”胡凱小心翼翼的領著楊子軒到了蔣家權家裡。

　“東染每年利稅上千萬，在紫金市內也算是大型企業，仗著這一點，我們想要動它也並不容易，想要動了它的領導層在省裡面的阻力都是非常大……”楊子軒歎氣說道“我現在也只能阻止它的盲目擴張和亂花錢……”

　“但是這樣一片棚戶區，終究還是很大的安全隱患啊……”胡凱有些擔憂說道。

　楊子軒有點沉默不語，走進蔣家權一家，就看就看見了坐在椅子上面休養的董文麗，見到楊子軒進來，一時激動的站起來:“楊廳長，您們怎麽來了……”

　“嫂子，您腿現在還不靈便，先坐著吧……”楊子軒急忙按下了董文麗，自己拉了把椅子過來做，小房子雖然簡陋，但是還是很整潔和整齊，看得出董文麗也是十分有心思的女人。

　在門外不遠處修單車的蔣家權聽到妻子的喊聲，就走了進來，給楊子軒倒了開水:“楊廳，家裡面窮，委屈你們，希望你們見諒……”

　楊子軒擺了擺手:“家權，嫂子的賠償費商榷得怎麽樣了?”

　在日本人意外屈服了之後，紫金市局會同省交警總隊共同對中興街事件，進行了重新的調查取證，最後認定蔣家權一家並沒有違反交通規則，所擺的小攤並沒有違規佔道，違規在別克商務車一方。

　按道理，蔣家權一家可以獲得相應的賠償款！

　“能夠爭取到目前這樣一個結果， 我已經很滿意了，賠償款項，我們是不敢妄想了！”蔣家權憨憨笑道“日本人在省內勢力那麽大，如果不是楊廳您幫忙，我們恐怕都要家破人亡啊……”

　想起被紫金市局拘禁的那段時間，蔣家權都是不勝唏噓……

　楊子軒皺了皺眉頭:“既然事情已經定性，相關責任方，就應該給予你相應的賠償啊！”

　“昨天省裡面有領導找過我談話，說了，不管責任方在誰身上，能夠爭取到日本不追究，並且公開道歉的結果已經是極限，不要妄想著獲得車禍賠償款項了。畢竟中興街的騷亂，我們也打傷了好些日本人，這肯定也要給日本大使館方面一個交代。最後給我的建議就是，不要再追究事件的責任方，畢竟我們和日本人雙方都有責任，再深究下去，對雙方都沒好處！”蔣家權歎息說道“我回頭想了想這也是正確了，我們確實打傷了好幾個日本人！這個責任真要追究起來，對我們可能也不利！”

　楊子軒沉默了一會兒，知道蔣家權說得也對，雖然這次日本道歉了，但是國家還是不可能乘機的給日本方面一次狠狠的打臉，還是要考慮到招商引資的大環境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