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沒碼完,延遲到早上,抱歉)
王琪輕牛一聲道:“還虎頭呢,貓頭差不多。恁大了,還哭鼻子,羞不羞?”
道癡在旁見了,真是無語。怎麽自己這個堂兄,每次見了虎頭就沒譜,變得這般幼稚。難道心智低也能傳染?
虎頭無辜地眨眨眼,臉上越好好奇地看著王琪。
難道虎頭不記得自己了?自己可是陪他玩了兩天,還給他吃了那麽多好吃的。
王琪正想著,就騰空而起,嚇的不由尖聲大叫。
送道癡與王琪過來的車夫還沒走,見到虎頭將王琪舉起來,不由嚇的變了臉sè,剛要上前,就聽到王琪“哈哈”大笑起來。
王琪一笑,虎頭也跟著笑起來,哪裡還有委屈哭泣的樣子。
變化太快,車夫一時反應不過來。
王琪已經拍著虎頭的胳膊,〖興〗奮道:“虎頭,上山,上山,正好哥哥懶得走!”
虎頭倒是真聽話,舉著王琪,大踏步地往山上去了。
車夫看了臉sè發紫,求助地望向道癡:“二公子,我們七公子這樣……………”道癡道:“大叔放心,虎頭手上有分寸,不會摔了七哥。”說話的功夫,他掏出塊碎銀,遞給車夫:“大叔留著吃茶。”
車夫忙謝了賞,還是有些不放心地看著山路,直到虎頭與王琪的身影看不見,才甩著馬鞭掉轉車頭。
道癡順著台階,一步一婁往山上走。
前頭不遠處,還不時傳來一陣笑聲,看來王琪與虎頭的這個“舉人”遊戲玩得還很樂呵。這兩個家夥,沒心沒肺的,倒是將道癡心裡的悲痛驅散不少。
不單單是逝者已矣的緣故。
八月初的山中,依舊是初秋時節,雖說因安陸地處南方的緣故,林中草木依舊青翠繁茂,可陽光也沒有那麽足,走在石板路上,秋風習習。
道癡從袖子裡取出老和尚的信,打開來。
老和尚的遺筆中,第一段交代他自己是安陸王家第四代子孫,亦是西山寺第三位主持,在他之前,安陸王家的始祖,三代先祖都曾避居西山寺:第二段話是告誡他要感恩,若是有人一分好知,定要回報三分,方是忠厚之道:第三段話,則是告誡他男兒立世,當頂天立地,為家人盡責。
看似只是平常信件,似乎能夠透過這封信看到一個耄耋老人對他養大的少年的殷殷教導。真正的意思,只有道癡知曉。
他拿著這單薄的兩張紙,覺得重於千金。若是他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就不用這般糾結,可是他做不到完全小人。
第一段交代的是王家一份藏金的“鑰匙”第二段是允許道癡動用這筆“祖產”要求取一還三:第三條則是接受王家這份“援助”的時候,也要承擔照顧族人的責任。
關於王家祖上有藏金之事,老和尚先前也透過口風。不僅是王家這一脈的始祖留下十萬藏金,西山寺裡第二位主持與老和尚這個第三代主持都留下了藏金。道癡從西山寺拿回去的那些金葉子,就是老和尚從自己的藏金中拿出去的。
第一代始祖的金子是在征伐天下時攢下的。當時王家始祖放棄大好前程,從軍中退出回王家,並非只是因傷病的緣故,還因無意中發現的一筆藏金,並且隱匿下來。
這些金子被王家那位始祖分成兩份,一份在安陸賣家置地,一份則是藏在西山做個後備,以防在安陸立身不穩留條後路。
藏金的秘密,由王家始祖口耳相傳傳下來,每次都是選定的心智堅定之人,連執掌祭祀的族長一系都不曉得。這樣的目的,當然是怕有人見財起意,將公產變成sī產。
至於三代先祖與老和尚的藏金,不用說,多半是因那“借一還三”
規矩。
想到這裡,道癡不由苦笑,自己這個小身體才十二歲,老和尚怎麽就看出“心智堅毅”來?
這也太不負責任,將三份數以萬計、十萬計的黃金,擺在他跟前,就不怕他生出貪念?
可是不得不說,老和尚這“祖產”托付,使得道癡格局大了,不用再受困經濟拮據。即便是到了官場,道癡也底氣十足,不用再為銀錢鑽營。
不過這“借一還三”真要做到,也並不容易。
道癡收好信,慢慢思量。看來得想生財之道,就算這些黃金在緊要時候可以取出來用,可家裡收益總需要個障眼法。
現下借著給姐姐添嫁妝的名義買鋪子,倒是也說得過去沒,不顯唐突。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山門,進了西山寺。
王家先前留守的那兩個男仆,在老和尚故去後便回宗房,如今看寺的是一對老夫fù,也是宗房下仆。隨著老和尚逝去,西山寺要封寺。王珍之所以將之前的兩個健仆調回去,另委了一對養老的老仆看寺。若不是經年老人,有幾個能受得了山居寂寞。
這對荊卜都是極本分之人,給幾位見了禮。
看著這夫fù兩個都有了年紀,道癡不由想到後山的台階。別的還好,這抬水上山是問題,結果等他開口相問,才得知廚院的秘密,在西廂一間早年封門的雜貨房裡,竟然有一口尚沒有荒廢的水井。老仆夫fù上山後,便在井上按了軲轆,那口水井,重見天日。
院子裡明明有井,可道癡打小就看著王老爹每日擔水,看來是將擔水當成修行。等到自己稍稍長大,也是如此。
道癡覺得有些無趣,轉身回了禪房。
王琪與虎頭兩個不知是玩夠,還是怎地,老老實實地跟在道癡屁股後邊,進了禪房。
地上依舊是幾個舊蒲團,道癡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看著老和尚最常用的蒲團,半響不說話。
老和尚肉身已經燒了,又無人設靈位,只有眼前這些舊物,似乎處處還留著老和尚的痕跡。
王琪放下手中的大提籃,打廾上面蓋著覆著的棉布,lù出裡面東西,裡面是糊白的靈主,白蠟、檀香、冥錢等物。
“伯祖父使人預備的?”道癡問。
王琪點頭道:“嗯,祖父說了,你若難受,就自己設香案來祭祀。”道癡看著那靈主,低不可聞道:“老和尚最不愛受束縛,莫讓這靈主拘了它。”
他叫虎頭取了個陶盆,將靈主、冥錢都焚化了,剩下白蠟與檀香,在老和尚常坐的蒲團前,點了三炷香。
道癡分外平靜,王琪卻察覺出他的壓抑,拉著虎頭在香爐前拜了拜,兩人便退出禪室。
稍時,禪室裡傳來一聲聲的木婁聲,伴著低聲的誦經聲。
王琪聽著,心裡直發緊,小聲對虎頭道:“二郎不會婁了刺jī,想要當和尚吧?”
虎頭隻歪頭看著他,沒有應答。
禪室的誦經聲、木魚聲,一直持續到晚飯前後。
王琪與虎頭從老仆手中接了飯食,端到禪室。王琪正想著該如何相勸,才讓道癡吃飯時,道癡已經端起一碗粥,夾著鹹菜吃起來。看不出食yù大振,可也不是厭了食的。
王琪要勸慰的話,生生憋了出去,倒是沒有覺得自己這個小族弟冷心腸,而是佩服他的自製力。就像是始終由他操控悲喜,而不是悲喜再操控他。
王琪竟是難得地開始反省起來,而後無奈地發現,自己不管是同小
大人似的道癡相比,還是跟言行如稚兒的虎頭相比,似乎都沒啥能拿得出的優點。
一時之間,他精神懨懨,隻覺得味如嚼蠟,都沒心思挑剔飯食的寡淡……………,
一夜無話,次日道癡依舊是入了禪室。
王琪經過一夜,又活蹦亂跳起來,給道癡留清淨,也不上前,拉著虎頭去後山耍去了。
等到他回來,已經將近中午,前院出來雲板聲。
王琪便與虎頭過去探看,門外是個素服少年。
“三郎,你怎麽來了?”王琪詫異道。
王三郎一個人,手中也帶了一提籃的祭祀用品,道:“我去看二郎,聽說二郎與七哥過來祭拜,便也跟了過來。”因驚蟄與立秋都沒有跟來西山,王三郎便也沒有帶長隨、小廝。
看到虎頭的時候,他心中有些納罕,尋思是不是哪家的族兄弟。
虎頭看著王三郎,臉上也是毫不遮掩的好奇。
王琪看出來, 笑著對虎頭道:“這是二郎的親哥哥,是不是長得同二郎很像?”
虎頭歪著頭,盯了三郎半響,方慢慢地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王琪笑道:“你說他們又像又不像啊二郎那家夥跟小老頭似的,要是三郎也成了小老頭,哥哥豈不是要悶死”
老和的既逝去,西山寺就成了無主的空屋子,之前那些能入不能入的族規,也成了空文。
看到王三郎過來,道癡並沒有覺得被打擾,反而有些歡喜。
他看著王三郎,道:“大師父與我有養恩,三哥也隨弟弟齋戒幾日、以寄哀思吧!”
他說的理直氣壯,王三郎答得痛痛快快:“應該的,即便二郎不說,我也當如此。”
王琪在旁,卻是看不下去,跳腳道:“二郎,你這小子是怎麽回事?難道自己三郎是哥哥,我就不是哥哥了?憑甚落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