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中年男人聽到這話,突然變得凶狠起來:“妖僧,你膽敢羞辱我女兒,便是你有天大能為,我也要和你拚命。”
陳玄生摸了摸鼻子:此話從何說起。
他是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
此地乃是傲來國,這中年男人名喚周軒闊,乃是傲來國的親王。膝下只有一個獨女,名喚周嬌嬌,生得明豔動人,有傾城之色。
周軒闊對這獨女視若掌上明珠,養到十八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終日在繡樓上閑學女紅,悶讀詩書。
只等到今年中秋節,隨母一同去城外靜安寺上香,卻不知怎地,被妖怪纏上了。那妖怪化作和尚模樣,夜來與小姐私會。夜半便至,天明始歸,將王府折騰得烏煙瘴氣。
這對周軒闊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這便不僅是家恥,甚至是國恥了。
遍請各方有能為有法力的出面降妖,結果妖怪沒拿住,擒妖的人反而折損不少。
陳玄生的意思是:自己是不是妖怪,請那小姐出來看看豈不就一清二楚,也可以證明自己青白。
但他有件事沒想到,傲來國位於東勝神洲,這裡雖然不讀孔孟之術,不談三綱五常,可人間地,凡人居,這裡畢竟也是講禮義廉恥的。
自家女兒和妖怪廝混已經夠丟人的了,那有臉面出來拋頭露面。和尚讓小姐出來,豈非公然對她行刑。
所以周軒闊聽到這話便勃然大怒,想要和陳玄生拚命。
關鍵時刻,那白胡子道士出面攔住了他,道:“王爺,看這和尚不是很像妖怪,不如就請小姐出來,一看便知。”
“這個……可是……”
“王爺,假若他不是妖怪,我們也正好請他降妖,這豈非兩全其美之法。”
周軒闊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去請小姐。”
陳玄生坐在庭院涼亭下,合十念佛,對身周團團包圍的武士家丁視若無睹。這番風度氣質,便是男人看了也暗暗心折。眾人心中均想:這和尚看著不像妖怪呐。
過不多時,那小姐來了。她乘著一頂軟轎,自身藏在轎子內,並未在人前露臉。
一眾家丁將轎子護在當中,周軒闊來到轎子旁,低聲道:“女兒,那和尚就在亭中,你看看是不是他?”
陳玄生也坐正身子,目光看著軟轎。心道:如此事情便一清二楚了,那小姐與妖怪同床共枕,總是認不錯的。
轎簾拉開一道縫隙,從中露出一雙美目,認真打量著亭中的陳玄生。
周軒闊低聲問:“女兒,你看清楚了麽?”
轎簾輕輕垂下,轎內傳來一個女人的哭泣之聲:“父親,就是他。”
所有人臉上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眼神惡毒的看向陳玄生。
陳玄生眼睛猛地睜大:尼瑪,這是怎麽會事,搞什麽飛機。
“妖僧,你還有什麽話說,今日本王和你不死不休。”
一眾人抓緊兵器,衝陳玄生怒目相視,同時變得凶狠起來。
陳玄生長身而起,隨著他起身,有狂風呼嘯。一瞬間飛沙走石,包圍他的武士成片的跌倒。
陳玄生一步踏至軟轎前。
周軒闊大喊:“妖僧,你要做什麽。”
陳玄生手擱在轎子上,只聽劈啪聲響,轎子瞬間四分五裂。其中露出個小女兒,此刻梨花帶雨,眼神恐懼的看著陳玄生。
陳玄生愣了愣:轎中沒有藏著妖怪。
那為何這小姐會將自己認作妖怪?
世間事無巧不成書,但要說那妖怪化作的僧人恰好和自己一模一樣,陳玄生是半點不信。
事情變得古怪起來,陳玄生如墜雲裡霧裡,對眼前發生的事半點也看不明白。
“大家一起動手,殺掉妖僧,本王重重有賞。”
周軒闊大喊,他以為陳玄生要對自家女兒不利,糾集武士向陳玄生動手。
陳玄生突然有種被捉奸在床的窘迫,雖然他既沒有奸,眼前也沒有床。
此地不是久留之地,事情的真相如何,自己離開此地後再想辦法搞明白。
陳迅速雙腳一踏地,駕起一陣狂風,身子飄飄搖搖,升上空中不見。
良久,院內眾人一一站起來。周軒闊目光轉了一圈,見假山倒了,綠樹歪了,清水渾濁,本來精致的院子,現在是一片狼藉。
他哀歎一聲,忽然長哭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呐。”
養女最怕跳牆郎,自己好不容易將女兒養大,也算知書達理。誰知還是作出了有辱家門之事,如果是個人還好,大不了無聲無息送他去死。偏偏還是個妖怪——自己想讓他死也辦不到。
看著眼前場景,實在怒上心頭,愁上心頭:“還不快送小姐回樓。”
有下人丫鬟過來, 扶著周嬌嬌返回繡樓,一路之上,周嬌嬌默默落淚,當真是溫婉動人。
夜來掌燈時分,周嬌嬌一人待在繡樓中,伺候的丫頭守在一旁,為她端茶倒水。
“小姐,你不要哭了。那妖怪不是已經被趕走了,他以後肯定不敢再來了。”
小丫頭不過十二三歲,正是天真無邪,無憂無語的年紀。以她的年紀,也不懂小姐的心緒。
“咳咳。”
兩道咳嗽自門外響起,小丫頭一驚:“是老爺來了。”
她忙將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果然是周軒闊。將周軒闊請進來,小丫頭為他斟上一杯茶,周嬌嬌起身道了個萬福。
周軒闊點點頭,衝小丫頭道:“我與你家小姐有話要談,你先下去燒些水來。”
小丫頭答應一聲離去,房內只剩下父女二人,一個面帶愁色,一個眼眶紅潤,心情都是一般沉重。
“嬌嬌……”周軒闊輕輕喚了一聲。
“女兒在。”
“今天你看清楚了,那和尚當真是妖怪麽?”
周嬌嬌一怔,低下頭無聲哭泣,她沒有回答,卻是用哭聲代替了回答。
“罷了,罷了。”周軒闊歎口氣:“出現這種事,實在家門之恥。為父這個位置,不知多少人盯著我,想要找到我的把柄扳倒我。現在這件事已鬧得滿城皆知。那些武士父親可以送他們遠走邊疆,家丁仆役可以令他們不向外人說。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女兒,你說這件事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