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過凌晨,街上也沒有行人。
畢竟這裡是還屬於學校附近,市容整頓得格外嚴厲。隻有那些真的有點本事的老板,才會來這和學校食堂叫板。
社會上的人也會刻意回避這邊,因為在偏遠小巷打架那叫民事摩擦。同樣的規模,在學校門口就叫不法分子火拚。
尤其是這個高三已經畢業,新生還未入校的時間。
不少陪讀的家長也退了附近租的房子,帶著孩子或衣錦還鄉,或出外謀生了。
筆仙觀察著另外的兩撥人。
他們年紀都不大,一撥人臉上帶著笑意,退賠換盞,毫不熱鬧。與另一桌起到了鮮明的對比,這大概就是金榜題名和名落孫山的差距吧。
不管是那種情況,他們都將天南地北,此生難聚。
哭泣也好,歡笑也罷,這都是他們友誼銘刻之地。
在這個最為美好的年齡,遇到這樣幾個朋友,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筆仙心裡生出一絲悸動,他似乎也有過這樣的歲月,這樣的朋友。
可是,為何?
憑借著不講道理的蠻力,比筆仙表演了一個空手開瓶蓋,引來兩撥人一齊喝彩。
“牛逼,大叔來走一個。”
“我記得這個猛男,他是我們學校的門衛,以前我們翻牆出去通宵的時候黑被他抓到過,你們還記得不?”
“我記得,記得,那次都怪眼鏡翻得太慢了。”
三人的那桌開始說起上學時的趣事,大多都是朋友間的糗事。要是放在以往,他們或許會急眼,但今天不一樣,那些羞恥的黑歷史,也能成為桌上的下酒菜。
他們多麽希望,幾年之後,還有人能搭著自己的肩膀,損上一句‘他中學的時候……’。
即使自己被人嘲笑,想必那滋味也是甘甜的。
聊著聊著,他們也哭了起來。
人生何處不相逢,同樣的,每一次相逢,都是一次別離。
冰涼的啤酒下肚,筆仙有些好奇,自己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習慣了獨自一人來燒烤攤的。
黃莉給不了他答案,衛武也不行。
就在筆仙喝著悶酒,等著自己點的東西時,一股不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這股不爽的源頭,來源於一個一臉憔悴的家夥,年齡和那幫畢業生一樣大。
筆仙拿著酒瓶,饒有趣味的看著他。不光是因為他給予筆仙的怪異感,而是,這也是一個獨自跑來喝酒的家夥。
看兩撥人的狀態,顯然不是他們的朋友。
之前那個被朋友埋怨的眼鏡男一臉緋紅,眼神迷離的推了推眼鏡,看著他逐漸靠近。看著朋友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拍著他的肩膀到:
“他不就是那個……,那個三班的高材生,考上醫校的那個,就叫楊箐的那個!”
“楊箐,是叫這個名嗎?”
一人一拍大腿,提醒到:“就那個一天到晚往醫務室跑的那個。”
“哦,是他,我記得,有,有。”
筆仙呆呆的拿著酒瓶,看著楊箐那渾身無力的樣子,有些無語。
這是自己瞎貓碰上死耗子了,還是這貨太過點背了。
要弄死嗎?
看看先吧!
筆仙不知道的是,讓他猶豫的並不是楊箐身上的怪異感。
原因和他跑出來吃東西一樣,就連他都不知道,一種名為‘道德’的東西,早就刻進了他的靈魂。和習慣不同,這東西藏得更加的深,
更加的無法琢磨。 要殺害一個僅僅隻有一面之緣的人,他還是覺得有點……。
過分,沒錯,那種感覺好像是叫過分。
筆仙站起身來,朝著楊箐靠了過去,越是接近,他身上傳來的那股如同火焰般的灼燒感就越是強烈,讓筆仙街道自己仿佛再次暴露在了陽光下。
但是,現在畢竟是晚上,而且夜已經深了。再加上衛武這具身體並不缺少陽氣,還能給深藏在他體內的筆仙提供一層防護,因此沒能給筆仙造成太大的麻煩。
筆仙人還未至他身前,理由便丟了出去。
“同學你沒事吧,你臉色可不太好,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聽到‘醫院’二字,楊箐臉上流露出一抹苦色。隨即對筆仙吼到:“關你什麽事!”
筆仙做出一副憨厚狀,加上衛武的一張國字臉,說服力頓時上了一個台階。
“你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吧,我也在學校也幹了好幾年了。校長看給我們講過,看見學生有苦惱能幫一把的就幫你一把,既然看見了,我當然不能不管。”
楊箐本想在說些什麽尖銳的話,可是另外兩撥學生此刻都看著他。再說的話就有些不識好歹,於是他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語氣說到:
“哦,沒事,我隻是有點累了。來這裡吃點東西就回去休息,謝謝你的關心。”
“是嗎?那就好。”
筆仙‘擔憂’的看了楊箐一眼,見他一臉不太想說話的表情,便咽下了想說的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時的注視著他,直到他匆匆吃完自己點的一點東西,啤酒也沒喝上兩口就打算走了。
筆仙也趕緊站了起來,大聲說到:“你一個學生,這麽晚了回家不安全,我送送你吧。”
楊箐皺著眉,指著遠處門前亮著燈的旅館:“不用了,我今晚就住那裡。”
筆仙撓撓頭,憨笑到:“哦,那你早點回去休息,我就目送你到樓下吧。”
楊箐緊握著拳頭,覺得筆仙太過煩人了。
不過筆仙話裡都是一個敬業的學校警衛隊一個學生的關心,他連發火的理由都找不到。強行拒絕,只會被人當做不懂人情世故的白眼狼。
他隻能一言不發的走向了旅館,暗歎一聲倒霉而已。
筆仙嘴角看著楊箐遠去的背影,腦中被一個又一個疑問填滿。
他一個畢業生,在學校附近……住旅館?
如果說因為他姑姑是學校的校醫,所以他才在這裡逗留。可是那樣也無法解釋他住旅館的行為,難道和姑姑鬧翻了。
真的那樣的話,他也可以會老家,難道他家裡沒人了?
那樣的話,或許可以解釋他剛剛的態度。
但是,就因為這個,他就會出現在自己的名單上嗎?
每提出一個假設來解釋一個問題,便會出現新的問題。這樣的惡性循環,伴隨著筆仙吃完了夜宵,灌下最後一點啤酒。
筆仙打了一個心滿意足的飽嗝,拿著一個牙簽,走向了那家旅館。
今天已經睡得足夠久了,不論是筆仙,還是衛武,都是如此。因此剛剛酒足飯飽的筆仙從身體到精神,都好得不像話,更何況夜晚,本來就是筆仙該活躍的時間。
本著‘閑著也是閑著’的想法,筆仙徑直的來到了櫃台前,看著睡著的老板。拿起了一邊的登記表,可惜,這東西上面除了記錄了那間房有人之外什麽都沒有。
這裡有不用身份證,自然連名字都懶得問。
不過也無傷大雅,這裡主營的是鍾點房,主要客人是學生。過夜的人,真的很少,而且其中大多數客人,都已經畢業了。
偌大的一個本子上,隻記錄了三個房間現在仍有人住。
筆仙微微一笑,將本子放回原位,轉身離去。
再怎麽說,強闖就有點過分了,大不了放他一馬。
――――
時間回溯。
楊箐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旅館之後,也顧不得之前被自己與王香茗兩人弄得一片狼藉的床鋪。隻是簡單的將帶著點點血跡的床單丟到了地上,便一頭扎進了枕頭裡。
旅館內稍顯破舊的空調吹拂微弱的寒風,楊箐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就在他睡著之後,一隻眼睛出現在了空調的柵欄之後, 死死的注視著床上的楊箐。
空調吹出的風逐漸加大,房間內的溫度也隨之變低。慢慢的,房間的窗戶外側,凝出一顆顆黃豆大小的水珠。
睡夢中的楊箐下意識的縮成一團,拉錯單薄的被子,覆蓋在自己身上。
他的鼻子前,開始呼出兩道白霧。
那些白霧掛在被子上,凝成一片片的冰晶。
楊箐的臉上,開始顯露出痛苦與掙扎的神色,表示他並不是睡得太死,而是……醒不過來!
樓下的筆仙在踏出旅館大門的時候,身後爆發出一陣陰冷的氣息,讓筆仙的靈魂都為之顫抖,隨後便響起了那個神秘的聲音。
【該劇本全部參加者死亡,劇本結束,結算開始。】
四周的環境仿佛被水面倒影的那樣,被一顆石子打破,變得虛幻起來。
筆仙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衛武倒在地上的身影,而自己,則被無盡的虛空吞噬。
【幕間結算】
【獲得技能――附身(完整版)】
【獲得技能――鬼氣強化】
【劇本生成中……】
等等……
筆仙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根本,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自己好像身處與黑洞之中,沒有光線,沒有聲音,唯一擁有的,隻有自己的意識。
他想要與那個聲音交談,他有太多問題要問。
可惜,這隻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那個機械般毫無感情的聲音仍在繼續。
【劇本生成完畢。】
【劇本――《捉迷藏》,加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