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薑看到司機的手指,還有老板那驚駭的看向店內靠牆角落的目光。臉色微微一僵,他可不敢命令筆仙,隻好輕咳一聲,鄙視著他們,說到:
“那是這裡老板的客人,而我是這裡老板的摯友,你們則是我客人。它是不會傷害你們的,放心進來吧!”
那個老板深吸了一口氣,踏進了店裡,一進店門,他就感覺周圍溫度降低了許多。
這不是空調的那種涼風,而是從內到外,源自靈魂的寒意,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對於神算的本事也更加的確信了,畢竟想要看清一個人,看他的朋友都是些什麽人就好了。
老薑輕輕的拍著櫃台,低聲說到:“老梁,露一手。”
老梁白了他一樣,拿起一個折好的凳子,輕輕甩了兩下就燃了起來。當紙燃盡之後,一張漆黑的凳子就出現在了房間裡,正處於櫃台和牆壁的中間。
老薑壓製著自己得意的神色,惋惜的說到:“這位就是我的好友,梁景天,是個隱士,我可是替你們說幹了嘴皮也沒能請到他出手。”
那個老板一下子就慌了神,趕忙衝到老薑身邊,急切的說到:“神算啊,你可一定得救救我,這樣,我再加錢,我再加一萬。”
筆仙注意到,老板嫻熟的動作頓了一下,一下子把紙橋都捅破了。
“這是錢的事嗎?”老薑作勢怒到:“你們再這樣我好友連我都得趕出去。”
老板趕緊點頭稱是,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有錢人之所以迷信,是因為他們比起一般人,都更加惜命,知道的也更多。
但是店裡這個,叫胡建樓的家夥,就只是一個暴發戶而已。別說豪門了,連富豪都不算,只是個土豪,倒是知道一點消息,卻沒有應對的辦法,除了錢,他也拿不出什麽別的東西。
在有錢,那也要有命花才行。
司機想要端起凳子,給自家老板送去,可是他根本沒辦法把那個凳子抬起來。那凳子就好像是長在地上的一樣,他也不敢太用力,要是弄壞了,他都害怕子賠不起。
老梁揮揮手,示意胡建樓安心。
他瞟了一眼已經不再搖晃凳子,一臉好奇的盯著這邊的筆仙,硬著頭皮說到:
“這位,是統領這一方惡鬼的首領,在你家鬧事的鬼,並不屬於他的管轄。所以他願意賣我朋友一個面子,出手收拾那隻鬼,他的實力,還在我朋友之上,有他出馬,一定沒有問題的,你們就放心吧。”
老梁伸出了手,向牆角比劃著,兩人想起了之前那個憑空搖晃的凳子。慢慢的轉過頭去,正好看到一個逐漸顯出身形的身影。
沒一會,黑影便凝實成人形,兩人被深深的震撼到了。張著大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筆仙冷冷的盯著他兩。
“就是你們,想求我辦事嗎?”
胡建樓呆呆的點了點頭。
“有句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相信你一定聽說過,我出手的價格可不便宜。”
筆仙微微抬起右手,動著自己的手指端詳著,翻來覆去的看著自己的指甲。這種架勢胡建樓沒少見過,就是那種‘我說啥就是啥,你丫敢反對就要你好看’的架勢。
“聽過,聽過,這就是我的座右銘啊!”
反正又不能反對,胡建樓也乾脆的答應了下來,只是弱弱的補了一句。
“你老……大概要多少?”
筆仙想了想,他一開始只是出來裝逼的,
隻考慮了逼格,還真沒去考慮價格。 隻好指著老薑,伸出了三根手指。
“他的價碼,我要三倍。”
老板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看來這個價格,確實令他十分肉疼。
筆仙繼續端詳著自己的手指,不過換成了左手,右手拿出紙鶯握在手裡。順便讓紙鶯滴溜溜的轉了起來,兩個凡人目光在燈籠上,無法移開,腦袋已經有些眩暈了,仿佛是他們現在就處於燈籠之中,跟著在一起旋轉一樣。
“我不讓你們走的話,你們就走不出這個店門,你們信不信。當然,你也可以問問那兩個,他們敢攔我嗎?”
說完,筆仙停下了燈籠,兩人搖晃著腦袋,感覺周圍溫度再度降低。
原本店裡只有凝聚不散的陰氣,現在加上筆仙的鬼氣,即使胡建樓有那沙雕一樣在大熱天穿出來的西裝,還有那一身的肥肉,都不頂用。
呼吸時,他甚至能呼出一陣淡淡的白霧,在這個炎熱的正午。
他也知道,筆仙恐怕不是在和他開玩笑,驚恐的看向了老薑。老薑拉了拉自己的衣袖,避開了胡建樓的目光,梁景天咳嗽了一身。
“錢財乃身外之物,花了還可以再賺,命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雖然梁景天這句話看似是在自言自語,可是胡建樓不傻,隻得豪邁的轉向筆仙。
“沒問題的……這個……大仙?你的價格我接受了。”
梁景天看著胡建樓微微抽動的肩膀,湊到老薑耳邊,低身問到:“你到底坑了他多少?”
老薑豎起了右手的五根手指,又豎起左手的食指。
一萬五,那麽筆仙的價格就是四萬五,這在當時,可是一筆巨款。
要知道,現目前,梁景天一個月的收入也才一千塊。一共六萬的巨款,夠他賺五年,還是在不吃不喝,賣材料不花錢的情況下。
兩人的小動作並沒有瞞過筆仙,不過筆仙並不在意,直接對著胡建樓說到:“我今晚還有事,現在就出發吧!”
說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化為一道黑煙,鑽進了司機的身體裡。
活動了一下手腳,看著被這一幕嚇得雙腿一軟,倒在地上的胡建樓。鄙視的瞟了他一眼:“帶路吧,早點解決的話,你也能早點安息不是嗎?”
“那個應該叫……安心吧!”梁景天弱弱的插了一句。
“我當然知道,但是他要是拿不出我要的東西,我就讓他安息。”
丟下一句話,筆仙踏出了店門,左右觀瞧了一下,見到一輛汽車,走了過去。
這個年代的菜市場,即使最有錢的人家,也不過是三蹦子而已,那輛汽車是誰的筆仙都懶的去猜。
雖然被筆仙威脅了一通,但是作為一個土豪,他還是有自己的膽氣和決斷的。他從筆仙的語氣了聽出了筆仙的自信,因為筆仙根本沒有考慮過失敗的情況。
與他相比,老薑還要慫一點,對於筆仙這種等級的鬼類。他向來是避而遠之,現在卻不得不往前湊,這找誰說理去。
還好這貨還是有點職業道德的,即使筆仙隻身前去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他還是跟上來了。
大概是不跟來……可能拿不到錢吧。
打開車門,坐上駕駛位,等到人到齊了之後,筆仙看著擠到後面去的胡建樓。撓了撓頭,有了一個問題,車他倒是會開,而且也很想開,但是……路怎走。
他總不可能就為了這點破事是讀取司機的記憶吧,上個劇本他可是被那些第一視角,仿佛是自己親身經歷的記憶搞得難受不已。
要不是最後被功德金光淨化了一遍,筆仙都還意識不到自己的改變。
鍾修遠的身體出現在副駕駛位上,筆仙迅速鑽了進去。
這具身體是要比司機的身體爽多了,還不用去注意陽光。
對於這具身體的突然出現,後排的兩人大吃一驚,卻什麽都沒說,老薑是因為本來就見過一點世面,胡建樓則是因為,他今天見識的已經足夠多了。
司機晃晃腦袋,清醒了過來,打算先四下看看,了解一下眼前的局勢。他一轉頭就看到了筆仙,但是筆仙盯著一張他沒見過的臉,不管怎麽看都是人類。
他再回頭看看自家老板和神算, 再度看看筆仙,咽了一口口水,縮起了脖子。
“開車,去鬧鬼的地方看看。”筆仙淡淡的說到。
“啊!是!好!”司機連應三聲,扭動著鑰匙,一腳油門把一車人送回了胡建樓的家裡。
下車之後,胡建樓自覺的站到了筆仙身後,指著自己家給筆仙介紹了起來。
“大仙,這就是我家,勞煩你給看看。”
老薑跟在後面,連聲音都不敢出,反正只是來打個醬油,還有一筆巨款拿,何樂而不為。
因為這年頭車子不多,停車位到處都是。胡建樓家裡似乎也沒有車庫,就是一個二層的小洋樓,門口是一扇鐵質的大門。
還是用鑰匙開的那種!
不過現在好像家裡還有人,大門並沒關,一群人直接走了進去。進門是兩塊空地,一塊空地上立著一個秋千,有經常被使用的痕跡,看來這家裡還有一個孩子。
另一邊的空地上用磚頭和瓷磚碼起一個水池,在牆邊還有一圈卷起來的白色水管和一個水龍頭。水龍頭下方的地面呈深褐色,似乎在不久之被打開過。
管子裡還掛著水珠,一聲水聲響起,筆仙尋聲望去,在水池裡瞧見了一條魚。除魚之外,還有一些水草,池子邊放著一個小桶和一個捕撈網,都是兒童尺寸。
“馬娟,我回來了。”
“來了。”
一個年輕的女性穿著高跟鞋走了出來,見到胡建樓身邊的人微微的愣了一下。在看見胡建樓的站位之後,有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站在最前面的筆仙,臉上洋溢起燦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