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聖裴旻,並非是武俠小說裡的那種慣見名號。
裴旻的劍,李白的詩,張旭的草書被稱為“大唐三絕”,舉世聞名。
早年,裴旻在民間已經有了“劍聖”之名。若乾年後,大唐的天子還會給他來一個正式的“官方認證”,欽封裴旻為大唐劍聖。
並且裴旻的劍法不是用來表演的,他曾是一名戰功赫赫的將軍,他的劍術是用來戰場對敵的。
裴旻的事情雖然值得王爍驚訝,但對於眼前來講,這只能算是一個“彩蛋”。
重點,還是天罰者的事情。
於是,王爍把近兩日發生的事情,簡單對九仙媛說了一下。其中就包括,安菲娜姬被綁架的事情。
“想不到,詩詩竟然惹上了這樣的麻煩……”九仙媛皺起了眉頭,“我現在,能見她一面嗎?”
“不能。”王爍回絕得相當果斷。
這讓九仙媛微微一驚。
“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官府和天罰者都要抓她。”王爍道,“但有半分閃失,安菲娜姬肯定會沒命。我們王家,也會有大麻煩。”
九仙媛有點不解,“這從何說起?”
於是,王爍又給她解釋了一通,天罰者的幕後黑手,可能會要陷害王忠嗣的陰謀。
“一群江湖刺客,為什麽要主動牽扯到令尊和王公子呢?”九仙媛眉頭微皺,認真思考。
王爍道:“如果這群江湖刺客,是被某個別有用心的政客利用了呢?”
“江湖與朝堂,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九仙媛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如果沒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江湖人輕易不會淪為政客的爪牙。天罰者,他們竟然還張打出了‘龔行天罰、赫赫明明’的旗幟,顯然不像是一般的烏合之眾。他們應該有著嚴密的組織,和共同的目標。”
王爍點了點頭,用現在的話來講,這群江湖刺客還有了“政治綱領”和“最高信仰”,這顯然不是普通的金錢收買就能辦到。
“如果我們能夠弄清,天罰者的真正目標。根據這個目標,或許就能找到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九仙媛道,“這一點,你有線索嗎?”
王爍微微皺眉,“他們剛剛對右相李林甫,發出了一張天罰令。這算不算是他們的一個重要目標?”
“刺殺李林甫?!”九仙媛微微一驚,“如此膽大妄為?”
王爍點點頭,“最初,我也和你一樣的震驚。”
九仙媛有點好奇,“那現在呢?”
“我感覺,他們是在賊喊捉賊。”
“怎講?”
王爍反問道:“你想一想,什麽樣的人最希望李林甫死?”
“當然是他的死對頭。”九仙媛說道。
王爍呵呵一笑,“比如說,我父親對嗎?”
九仙媛微微一怔,“我大概明白,你說的賊喊捉賊,是什麽意思了。”
“所以我現在就在懷疑,天罰者的幕後黑手,根本就是李林甫的同黨。”王爍道,“先搞出一點動靜,讓天罰者揚名。然後發一張天罰令給李林甫,這樣一來但凡李林甫的敵人,都成為了嫌疑人。如果再有一點證據指向其中的某人,李林甫就能順勢發揮,打擊政敵!”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很有道理。”九仙媛深吸了一口涼氣,說道,“被李林甫迫害過的人,不在少數。如果幕後黑手擺出‘替天行道’、‘誅殺李林甫’這樣的理由,還真的很容易就能籠絡與組織起一批人來。”
王爍輕籲了一口氣,“殺死馮敘與鄭意娘的丘道人,還有意圖前去行刺牛鼻子的紅綢,都是被他們利用了。並且他們都只是無足輕重的小嘍囉,是最先派去送死的一批人。”
“送死?”九仙媛道:“如此說來,對方應該早已料定,以你的能力定能捉得丘道人歸案。但他莫非還會料到,你會私放紅綢,憑此就能捉住你的把柄?”
王爍略略尷尬的摸了摸下巴,“或許那人對我十分的了解,知道我有憐香惜玉的壞毛病呢?”
九仙媛搖頭笑了一笑,“你怎麽不說,劍法的事情?”
“讓我從紅綢的劍法聯想到你,這或許有牽強。”王爍道,“依我看來,紅綢的事情更像是突發事件。因為紅綢是私自前去刺殺牛鼻子,並且是在沒有發出天罰令的情況之下。”
“突發事件?”九仙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來,對方非但把你盯得極緊,他的應變能力也是十分強悍。如果他真是李林甫的人,那你現在非常危險了。只要紅綢落到他們的手上,你的把柄就算是被人抓實了。”
“對。”王爍道,“所以,我已將她,妥善處理掉了。”
九仙媛一驚,“你把她,殺了?”
王爍拿起了茶盞,不緊不忙的輕啜起來。
九仙媛面色微變,“你竟如此狠心?!”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王爍道,“九師姐,紅綢無辜,難道我就該死麽?”
“你!……來了長安,你真是變了。”九仙媛氣極,站起身來,“你就當我,從來沒有來過。你我二人,就此別過!”
說罷,她轉身就走。
王爍既不解釋,也未相留。
他就坐在樓上的會客室裡,看著九仙媛帶著清儀和清塵,快步離去。
王爍微然一笑,將茶盞輕輕放到了茶幾上。
“此戲,漸入佳境!”
夜晚。
深秋的夜晚,涼意森森。王爍在身上加披了一件狐皮大氅,走出了正宅大廳。
趙無疾在上前來迎侯。
“去看一眼紅綢,我有話同她講。”王爍道。
趙無疾點頭,“都安排好了,那一片花圃不會有閑人出沒。”
“好,我們走。”
趙無疾提著一個燈籠,在前方引路。王爍獨自一人,跟在他的後面。
花圃屬於後院,這裡有馬球場和花圃,院牆很寬很大,家丁護衛們只是偶爾來此巡視,一般都沒什麽人會過來。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趙無疾手中的燈籠發出亮光。四周也非常的安靜,兩人的腳步都清晰可聞。
走到花圃附近時,王爍特意在四周逛了一逛,留意了一下有沒有人在偷窺。
確定一切妥當之後,他才叫趙無疾拉起藏在花草間的那個鐵環。
然後,他走進了地窖。趙無疾依舊留在外面放風。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王爍從地窖裡出來了。趙無疾將動過的地方恢復原樣,兩人朝原路回返。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一個蒙面黑衣人,悄悄的從圍牆邊的灌木邊摸了出來。他就如同一隻前來偷雞的狐狸,非常小心又輕盈的摸到了地窖附近。
在花草間找到那個鐵環,蒙面黑衣人稍一用力,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他連忙伏了下來,半晌沒動。
發現沒有任何異常, 他才非常緩慢又小心的拉起鐵環,將那個蓋板輕輕的移到了一旁。
地窯裡,透出一絲亮光來。
蒙面黑衣人連忙一閃身進了地窖,還沒忘將蓋板移過來以免光線外泄,暴露形蹤。
片刻後,蒙面黑衣人小心翼翼摸下地窯,外室點著一盞燈,不見人只有一堆雜物。
蒙面黑衣人正準備繼續向內打探虛實,不料,裡面突然走出了兩個人來。
九仙媛,與紅綢!
蒙面黑衣人大驚失色,倉皇意欲外逃。
不料蓋板猛然被人揭開了,趙無疾手持長劍擋住了去路。
“天罰者。”王爍的聲音從入口處傳來,在地窯裡傳出朗朗回音:
“請君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