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神奔跑的身影被陽光拉得很長,陽光明媚。
廖凱卻隻感覺渾身冰涼,一股寒意從心裡散發出來,他感受到了恐懼。
他沒有時間思考,他只知道全力奔跑,從第一步就開始發全力,他隻感覺自己快跑飛起來,他一定要……追上前方那個冷酷的人,拯救自己和球隊的命運。
廖凱能感覺到,皮球正從他的頭頂飛過……
阿神接到了皮球,他看到了身後急速追來的廖凱,那樣誇張的速度,讓他放棄了運球到籃下去的愚蠢念頭……他毫不猶豫,在三分線外,左側四十五度角,他最喜歡的位置,果斷出手。
出手時,他依舊保持著習慣性的微笑。
廖凱已經跳了起來,他距阿神還有一段距離,但阿神已經出手,沒有留給他奔跑追趕的時間。
人在空中飛,總是比在地上跑,會快一些……
指尖傳來一絲細微的感覺……
我碰到了嗎?
阿神的面色改變,笑容凝固。他投了無數個三分,無數次看見皮球從自己手裡發射,在空中劃過優美的曲線,穿破空氣與時間的阻礙,直插網袋。而剛才的那一道曲線,或許是他至今為止投出的最重要的一條,卻有了瑕疵,在空中發生了一個輕微的折射。
他驚訝地望著撲倒在地的廖凱……
廖凱倒在地上,也看著飛在空中的皮球,他很確信,自己在飛身撲向阿神的那一刹那,指尖和皮球有一個細微的接觸……這能改變皮球的走向嗎?能決定最後的命運嗎?
他不知道。
皮球飛去的方向,依然是籃筐……
但是,他已經盡力了。
真的盡力了。
……
……
皮球彈筐而出的一刻,全場比賽結束。
27班憑借著老二的絕殺,以2分的優勢淘汰掉5班,昂首挺進決賽。
在裁判響哨的同時,27班的學生瘋狂湧入場內,和他們的球隊一起歡慶這場艱苦的勝利。老二作為球隊獲勝的頭號英雄,被同學們架起來,高高地拋向天空……
也就在這一刻,拚搏了整場的5班球員頹然倒地,他們痛苦、傷心,躺在地上時,仍不願意相信這最終的結局。
在對方狂熱慶祝的映襯下,5班的學生也悄悄走到場內,安撫場上的隊員,再將他們一個個攙扶到場下去。是的,這些拚勁了全力的球員,又因為比賽失利的打擊,來走路的力氣都已經拿不出來。
球場的這一端,暫時還是安靜的,只有阿神和廖凱。阿神一直站在他出手的地方,球已經偏出籃筐,比賽的結局已經無法更改,他卻還是站在那裡,仿佛要固執地去拉回時間。
他失了神地望著籃筐……最終,他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又望向了躺在地上的廖凱,茫然地問道:“這一球,你碰到了嗎?”
球隊獲得了勝利,但看著阿神失落的神色,廖凱一時竟也沒有喜慶的情緒,認真地回道:“對不起,我碰到了。”
阿神沒有再說話,他難過地低下頭,甚至都沒有回本方半場,而是就近離開球場,要消失在人海之中,去找一個無人的角落獨自消化內心的悲痛。
廖凱連忙追上前去,拍著他的肩膀,安撫道:“比賽總會有輸贏,這一次輸了,下次再贏回來就是。”
“謝謝。”
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後,阿神再也忍不住,1米8的大個子,竟靠著廖凱的肩旁哭了起來。
這個陽光大男孩,竟也有如此強的勝負心。
廖凱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待阿神哭聲小些後,說道:“這場比賽雖然輸了,但你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裡,相信你最後一定能進入校籃球隊。”
阿神搖著頭,“校隊是另一回事,我只是覺得對不起球隊、對不起班級,大家那麽信任我,而我卻辜負了他們……”
廖凱很想告訴他,你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你值得他們的信任,但,卻說不出口。因為廖凱已經深深體會到競技場上的殘酷性,輸了就是輸了,比賽失利帶來的痛苦,你必須得承受。
……
……
第二天早晨,618寢室,呼嚕聲響徹。
老大、老二、老么,還有廖凱,四個人橫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昨天的那場比賽,耗盡了他們全身的體力。寢室同學離開時,也沒忍心叫醒他們。
老大第一個醒過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迷糊著掏出手機一看:10點!這才徹底驚醒過來,一邊起床穿衣,一邊招呼其他人:“快起來快起來,都十點了,上午的課都上了一半。”
老二迷迷糊糊地眯開一條縫,又翻過身去,拿枕頭蓋住耳朵,嘟囔道:“吵什麽吵!哥要睡覺,困死了。”
老么也迷糊著回道:“昨天打得那麽辛苦,我現在身上一點勁都沒有,老大你去幫我們給李老師請個假得了。”
“好吧。”老大無奈地回道。
廖凱也醒了,坐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骨,覺得還好, 身體還有點勁,便跟著老大一起去教室。
走在路上,廖凱發覺不對勁。一路上,前前後後有無數的眼光投來,那些眼神……廖凱確認了一下,不是嫌棄,而是興奮,和激動。
難道說,我真的出名了?
走到教學樓前,一個女生在同伴的慫恿之下,紅著臉跑到廖凱身前,雙手遞過一張紙條,羞澀地說道:“廖凱同學,你好!我是29班的XXX,我們能認識一下嘛?”
廖凱楞了半晌,才確認這是女同學在對他表白。
這……這怎麽好意思……哈哈哈!
他忍不住就要得意地大笑起來,又像起老二之間的教誨:當明星,要低調。才把肚子裡的得意勉強給壓下去,也學著老二之前的樣子,紳士地微笑著,回道:“你好,我叫廖凱……”
他才一開口,那女生竟激動地失聲尖叫起來。
尼瑪!這就是當明星的感覺啊。
這如何能忍?
廖凱再也忍不住內心膨脹的小宇宙,扭過頭來扶住老大的肩膀,然後就開始狂笑。又被老大嫉妒加嫌棄的一腳踹開。
那小女生已經跑遠了,還不忘回頭來提醒廖凱:“那上面是我的手機號碼,你記得要聯系人家哦。”
廖凱打開紙條,上面果然記著一個手機號……可是,他沒有手機啊。
回想起來,那小女生長得還不賴。
看來也是時候,也該在籃壇之外有所建樹了,嘿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