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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傾》第5章 議軍情
  宣和三年冬末,天降大雪,數十日不止。
  宣和四年正月初十,剛剛結束河北軍資監察的馬擴來到鄆王府,留下一份監察報告的副本,又匆匆趕到樞密院核銷了差事,來不及回家,托了副使孫青林給馬政捎個口信,便冒雪離開汴京,急匆匆地趕到雄州,找到宣撫司衙門報道。
  原來,馬擴去河北監察之時,遼國的賀正旦使者求見了道君皇帝趙佶,說是願意放棄每年的歲貢,條件是宋遼兩家聯合抗金,結果被趙佶一口回絕。道君皇帝當場表示,決定單方面廢除檀淵之盟,將不日興兵,收復燕雲。
  皇帝放了狠話,大宋朝廷便難得的高速運轉起來,在旬日以內,樞密院連續發出七起禦前金字牌,傳達了同樣的命令,調西軍赴河北巡邊。所謂金牌,不是黃金打造,其實是金字木牌。信使手捧金牌,每過一個驛站,就要換匹好馬,一晝夜之間要走六百裡,這種情況只有在傳遞十萬火急的軍報時才能用。
  西軍諸多將門中,例如折家、姚家都是歸附的蕃將大族,並不被朝廷真正信用。種家卻不一樣,種家將創始人種世衡是大儒種放的侄子,天生的文官系血脈,有宋以來,武將雖不得意,可儒將卻很吃香,種家將如今的掌門人種師道更是大儒張載的學生,被趙佶親自重用提拔,可以說,西軍之中,趙佶最信任的派系就是種家將。
  可是,這些金牌的語氣一次比一次更加嚴峻,最後一道命令中竟有“屆期大軍不能開抵雄州,貽誤戎機,惟都統製種師道是問”的話。
  種師道看著案幾之上的七道金牌,心裡清楚,不出兵不行了。
  十二月下旬,劉光世率領的“勝捷軍”最先到達雄州。這支軍隊的前身本是由劉光世的老子、環慶路經略使劉延慶節製的環慶軍和鄜延軍,去兩浙地區鎮壓了方臘起義以後,分別留了一部分駐在京西北路,取得了獨立的番號,給養和軍餉都由樞密院直接關發,在數量、質量、關發日期和其他待遇上都比西軍本部的各軍來得優厚。
  童貫之所以特別優待這支軍隊,把它視為寵兒,是因為,西軍是一支排外性很強的軍隊。
  與西夏持續百年的戰鬥,使得西軍逐步的職業化,將領世家化,以致有“種家軍”、“折家軍”、“姚家軍”等等稱呼。這些將門世家之間互相結親,逐漸形成了一個利益集團,有矛盾也隻限於內部,外面的人,如果沒有一點淵源,很難插手進來,即使朝廷派來的大員也不例外。
  童貫雖然長期在西軍中擔任監軍,實際上他卻發現,西軍的首腦們,無論是較早的統帥劉仲武,還是後來的統帥種師道以及有資格與種師道競爭統帥地位的姚古,都對他“敬而遠之”,表面上很尊敬他,卻不讓他在實際軍務上沾邊。
  多年來,童貫也拉攏了一些西軍將領,如辛興宗、楊可世、王淵等,可是他們都還只是西軍的中層。
  在參與對西夏和青唐羌族的長期戰爭中,童貫非常高興地發現,環慶路經略使劉延慶就是他尋覓已久的理想人物。首先,劉延慶地位足夠,具有候補統帥的資格;第二,劉延慶有羌族血統,在西軍中受到普遍的輕視,這使得他也不像種師道、姚古、趙隆他們那樣在意整個西軍的利益和名譽;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知深淺、明尊卑,在童貫面前馴從如犬,這三點都成為童貫特別欣賞他的理由。
  故而,平定方臘的戰役結束後,這支軍隊就被童貫從西軍裡生生的挖出來,當成了自家的衛隊,待遇自然優厚,與西軍其他的幾支部隊相比,便好象是親生與領養的差別。
  宣撫使童貫本人還逗留在京師,但是行軍參議官、述古殿學士劉鞈,參議副官、龍圖閣直學士趙良嗣等人已經到了雄州,立起了宣撫司的行轅。這一次,劉鞈便是馬擴的頂頭上司。
  雄州近邊,像軍塞多過州城,如今平添了這麽多的客人,不管是東京來的上等人,還是西北的軍漢,閑下來都要尋歡作樂,夜夜笙歌,使得這座邊城真正熱鬧起來。
  官家的旨意,是讓西軍“與河北軍易防,全師以出”。但是河北邊軍名存實亡,並無軍隊可以開來易防,西軍要是真的“全師以出”,第二天,西夏人就會樂顛顛的來接收地盤了。
  種師道決定,各軍區酌留部分軍隊留守原地,統一受熙河路經略使姚古節製。姚古與種師道競爭西軍統帥失敗,自是不願出征,在對手的帳前聽令,便讓兒子姚平仲率領熙河軍一萬人趕赴河北參戰。
  宣和四年正月上旬,作為西軍的先鋒,由楊可世率領的一萬五千名涇原軍幾乎是與馬擴同時到了雄州。緊接著,作為左、右兩翼的,種師中率領的秦鳳軍,劉延慶率領的環慶軍和鄜延軍,以及中軍,種師道親自帶領的涇原軍大部都到了,便是路途最遠,應當最後抵達的姚平仲率領的熙河軍也提前開到了。
  雄州,宣撫司行轅。劉鞈召集種師道等西軍眾將商議進兵的準備事項。
  種師道撫髯說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轉身看著馬擴,問道:“子充之前監察河北,可知軍資準備究竟是何等情況?”
  馬擴躬身回答:“恐怕比大帥想的還要糟糕,帳上各種軍資十分充足,但實際盤存下來,糧倉基本是空的,軍械物資最多只有帳上的三成,而且像是巢車、雲梯這些器械,很多已年代久遠,不堪使用。”
  劉鞈沉吟片刻道:“官家矢志要收復燕雲,如今,北伐更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子充這份監察報告遞上去,福禍難料啊!”
  種師道插言道:“事關大宋國運,將士們的身家性命,個人的榮辱又值個甚!早先,官家並不知道戰備狀況竟是如此之差!看到子充的監察報告,朝廷至少應該認真地整飭戰備!兒郎們性命攸關,怎麽可以浪戰?”
  劉鞈陰沉著臉說道:“現下是我們收回燕雲十六州的最佳良機,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我們會面對更加強大的金國,再想收回燕雲十六州幾乎就是不可能了!”又向馬擴問道:“你去河北,梁師寶怎麽說?”
  馬擴苦笑一聲,“下官除了抵達真定的第一天見過梁師寶外,便再也沒有見到過他。但是,監察的結果卻是令人觸目驚心,河北的軍資倉庫,沒有一座倉庫能做到乾淨清白,或許這就是梁師寶不敢露面的原因!他怎麽向我們解釋?他現在應該在想辦法怎麽向官家解釋吧!”
  。
  梁師寶不肯見馬擴,並不代表他不關心這次監察,相反,真實情況是他心中害怕,實在是問題太多,無法掩蓋了。
  在馬擴他們返程的前兩天,梁師寶在書房內坐立難安,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幕僚王克彬,問道:“先生覺得蔡太師靠得住嗎?”
  王克彬歎口氣道:“這次是王黼和梁師成聯手,童貫也推波助瀾,蔡京獨木難支,又已經致仕,肯定扛不住,如果使相隻把賭注壓在蔡京身上,恐怕結局會很失望。”
  梁師寶負著手走了幾步,又緩緩道:“十萬貫,能封住馬擴的嘴嗎?”
  王克彬搖搖頭,“他是鄆王系,偏向童貫的,何況他的副手都是鄭樞相的人,有王黼和梁師成在後面盯著,就算他有這個心也未必有這個膽。”
  梁師寶焦躁起來,“那你說怎麽辦?!”
  “還是小生上次的建議,使相要脫此難,必須找李彥。”
  “可是……可是他開價太高,要價一百萬貫,我……”梁師寶實在是無計可施了,雖然心疼,也隻得一咬牙道:“好吧!我就把京城的一座宅子送給李彥,如果連他也辦不到,那我就只能認了。”
  “使相,別忘了還有王黼!”
  “我記得……答應他!便由我出面,彈劾蔡太師在河北的門生故舊,這張老臉就不要了!若還不能過關……就休怪我梁師寶翻臉無情,什麽都抖出去,大家一拍兩散!”
  。
  李彥原本是服侍楊戩的小內侍,因為機巧,總能討得楊戩的歡心,一步步提攜起來。楊戩死後,道君皇帝感念舊情,便任命李彥為大內總管太監,繼續執掌“西城所”。
  剛剛崛起的李彥,論資歷和聲望遠遠比不過梁師成,但他的野心和貪婪卻遠遠超過了對方。
  宦官沒有正常的人格,沒有妻子子女,失去了很多人生樂趣,權力和財富便成了很多宦官最大的追求,李彥也不例外,當他成為趙佶用來製衡梁師成的棋子後,他的野心和貪欲便迅速膨脹了。
  上元節前夕,李彥得知鄭居中單獨求見道君皇帝,心說,必是那話兒來了,便急匆匆地趕到禦書房。
  李彥到時,鄭居中已將一份報告放在了禦案上,“這是軍監特使奉陛下旨意前去河北調查庫存軍資的監察報告,請官家過目!”
  趙佶拿起報告,慢慢看了起來……他的臉色漸漸由白轉青,目光中閃爍著怒火,忽地一拍桌案,怒不可遏地吼道:“備戰!備戰!朕喊了兩年的備戰!豎子安敢如此?!”
  鄭居中沉聲道:“梁師寶貪贓枉法,縱惡失職,請官家下旨將其免職,交由大理寺議定罪行!”
  李彥連忙湊到趙佶身後, 小聲說道:“梁師寶一向忠心耿耿,又久在河北為官,如今正是北伐緊要關頭,官家不可僅信一面之辭,影響了北伐大略!”
  鄭居中勃然大怒,狠狠地瞪著李彥,喝道:“朝廷宰相在和天子協商國事,爾乃閹奴!何敢插嘴?!”
  李彥羞惱無比,瞪著血紅的雙眼瞄向鄭居中,毫不掩飾欲要伺機噬人的狠辣,像極了一頭餓狼。這時,趙佶站起身,冷冷地說道:“這件事,朕再考慮一下!”說罷,轉身便走了。李彥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鄭居中,快步跟了上去。
  鄭居中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事情有點波折了。
  趙佶離開禦書房,抬步向艮嶽走去,忽然又停住腳步,回頭問李彥,“梁師寶找過你了?什麽叫一面之辭?”
  李彥連忙蹭到趙佶身後,團著身子奏道:“奴婢該死!那梁師寶做事一向小心,禮數周全……奴婢是想著,鄭相公一直反對北伐,怕是借題發揮,尤其這梁師寶堅決支持王相公調整部分河北官員,會不會因此得罪某些人?”
  “你是指蔡京嗎?”趙佶反應極為敏銳,蔡黨根深葉茂,若再搭上鄭居中的線,真就是死而不僵了。
  李彥微微歎了一口氣,“陛下,鄭相公今天也太急切了!”
  趙佶重重哼了一聲,“朕倒是比較關心這份報告是否屬實?”
  “官家,奴婢不知這份報告的真假,不過,這是河北官員該操心的問題。不然,朝廷養他們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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