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歎了一番後，想想沙遜在安諾德家惡搞自己而沒有成功時的一副失望模樣……蘇赫又笑了。

　　他看了看一副恭敬的樣子坐在自己面前的阿鄭。

　　精明、靈活而又不乏穩重，一旦認準了目標，鍥而不舍……

　　而且，他已經三十二歲了。哥三個至今都沒有成家……

　　“如果由你來經營斯樂美，你有沒有信心?”

　　阿鄭……

　　“其他的倒是都沒有問題。然而，生意從哪來呢?”

　　蘇赫又笑了，“這個我有辦法。”

　　“斯樂美是否和百樂門一樣，都是由舞客自帶舞伴?”

　　“是的。現在所有的舞廳都是這樣的。”

　　“那就好。你先回去，該幹嘛幹嘛。周末等我的消息。”

　　“如果斯樂美條件不理想，你就和弟弟妹妹們都來秦時明月，我也正打算要成立一個公關保安部……”

　　“另外這幾天時間裡，你還有三件事要辦……”

　　“第一件事，首先要了解一下百樂門現在的動態，也就是他們下一步是想要把百樂門賣掉或著租掉，或者還是想繼續由自己經營……。

　　第二件事是了解一下斯樂美一樓的那些臨街店面、二樓餐飲以及三樓旅店的營收情況……最好要有具體的數據。

　　第三件事，就是先提前物色一些專職舞女……這件事你可以先想一想這些專職舞女的來源，有個思想準備就可以了……”

　　……好的，我明白。

　　阿鄭雖然是第一次聽說“專職舞女”這個詞，但也只是略一沉吟，就很乾脆地答應了下來。

　　……

　　第二天接近中午，黎錦輝過來兩個人開始商量晚上慶功會的事情、蘇赫去百代灌唱片的時間以及去長城前線義演初步的人員名單……還有公司骨乾人員的確定以及送給他們的相應股份……

　　公司的事情千頭萬緒，兩個人只能一件一件往下捋……

　　總體上講，蘇赫基本上是跟著黎錦輝的意見走。只要他有了比較成熟的想法，只要不是太離譜，蘇赫就基本認可。黎錦輝暫時還拿不定主意的，兩個人就你一言我一語地論證……

　　最後剩下的問題，就集中在了幾個人的身上。

　　首先是聶紫藝。

　　聶紫藝原本在一家影業公司作曲，然而他那個“飛單”的老毛病又犯了。影業公司正在徹查“飛單”問題的具體細節，再次離職也就是三五天的事情。

　　黎錦輝跟他談的時候，他倒是流露出了想回來的意思。然而，沸沸揚揚的“黑天使”事件僅僅過去了一年多一點的時間。別說其他人不容易接受他，只要有一個黎錦光在，麻煩就已經足夠大了。

　　黎錦光現在在百代擔任灌音師。黎錦輝跟他一談，他就非常爽快地答應，要盡快回到秦時明月了。

　　僅僅是一場演出，秦時明月就已遠非以往的明月社可比。任何一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何況還是在一個圈子裡並且知根知底。

　　別看他和聶紫藝在討論蘇赫“創作”的那些歌曲時勾肩搭背，然而一旦在一個槽子裡攪和著吃食，心底那道深深的隔閡，兩個人誰也藏不住……

　　第二個人就是徐來。

　　不但徐來自己拿不定主意，黎錦輝就更是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

　　第三就是黎麗麗和薛玲仙兩個人。

　　這兩個人在影業公司雖然還沒有出演過什麽大紅大紫的角色，然而也都是出演了三四部電影，

已經都有了些名氣，片約是不成問題的……　　他們兩個，包括黎錦輝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如果回到了秦時明月，還能不能在外面接片約……

　　至於黎明健、白虹、周小紅等人，原本就是明月社的鐵杆，前段時間還一直跑電台為明月社掙口糧呢……

　　最後就是那六個從百代借來的樂手了。

　　幾個人都分別表示，只要秦時明月的薪酬獎金不比百代低，他們都願意留下來。

　　因為秦時明月的氛圍，簡直就是太讓他們喜歡了。

　　蘇赫明白，這種氛圍，完全是黎錦輝的功勞。

　　……

　　等黎錦輝說完，蘇赫的主意也基本都拿定了。

　　聶紫藝回來無論對秦時明月還是他自己，顯然都不是最佳選擇。

　　歷史上要等到明年，聶紫藝才應聘到百代當音樂部副主任。無論他個人的品性如何，他畢竟是為新的華夏做出過突出貢獻的人，蘇赫能幫還是要幫他一把的。

　　提前給德橋配個才華橫溢的專業助手，想必無論是德橋還是克拉克，都會求之不得。

　　至於徐來、黎麗麗和薛玲仙三個人，蘇赫的意思是不妨把政策給她們放寬松些。

　　也就是說，拍電影和秦時明月兩邊的事情兼顧著。一旦兩邊的事情撞車且難以協調，就以拍電影為主。現在的秦時明月，畢竟主要是靠蘇赫撐場子的，其他歌舞演員多兩個少兩個，影響並不大。等以後秦時明月捧出了自己新的明星，那時候的政策到那時再說了。

　　最難的其實是百代的那六個人。

　　無論是德橋的密切配合還是克拉克辦事的格局，直接挖這六個人過來根本就不是人乾的事兒;先跟百代商量吧，這個口也實在張不開……

　　兩個人一直商量到這，才終於卡殼了。於是，就暫且放下，先準備午飯……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

　　午飯還沒吃完，德橋就來了。

　　於是三個人又一起商量灌唱片的時間，以及公演的場次和具體時間，最後是再次的簽合同……

　　直到德橋臨走前，蘇赫才把聶紫藝推薦給了他。

　　……

　　送走了德橋，兩個人稍事準備一下也立即出發前往華懋大飯店。

　　要做講排場的事，就要在排場最牛比的地方……

　　晚上慶功會的地點，還是昨天在安諾德家裡時，蘇赫就跟沙遜說了。於是沙遜就在華懋飯店給他們留了一個最豪華的大包間。

　　趁著等上菜布菜的時間，慶功會的第一個議程就開始了。

　　發獎金。

　　按照蘇赫和黎錦輝兩人的約定，以後秦時明月的日常事務，都由黎錦輝主持，輔佐他的左膀右臂也由黎錦輝自己決定。而蘇赫則會漸漸淡出秦時明月。

　　兩萬多的演出分帳，蘇赫一個銀元都沒拿，全部入了公司的帳戶。而黎錦輝包括蘇赫，平時也要和其他員工們一起按月領工資，按照公演及其他的創收事項分獎金……

　　只有到了年底，才會按照既定的章程，拿出一部分公司的利潤按照股東所持有的股份分紅。

　　蘇赫的這一套做法，不僅讓黎錦輝佩服得五體投地，就連黎錦光等公司核心的幾個知情人，再看向蘇赫的目光時，也和以往有了很大不同。

　　一家公司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是靠領軍人物的人格魅力形成的。

　　而人格魅力則是由一件件實實在在的事情一步一步累加起來的。絕不是各種規章制度，更不是夢和遠方畫出來的……

　　四十大盜首領馬小雲除了身兼遠方造夢師一職外，更沒有人會忽略他獨特的個人魅力。

　　……

　　僅獎金一項，蘇赫和黎錦輝經過反覆斟酌，從每個演職人員的工作量、主動性、技術含量和現場演出的質量等等方面綜合考量，反覆平衡後，結果一算竟然僅此獎金一項就要發放出去四千多個大洋，佔到了首場公演總利潤的六分之一強……

　　於是兩個人商定，接下來的四場公演以及今後的公演，獎金總額要適度壓縮。畢竟公司還要發展，還需要添置設備和人手……黎錦輝在酒宴開始前的講話中，也要把這個意思表達出來，以免此後大家會有想法。

　　畢竟這次的首場演出，和以後的任何一次公演都不一樣，把話說開說透，大家都會理解的。

　　按照獎金的發放名冊，每叫進來一個發完錢，黎錦輝都要不厭其煩地叮囑一句，不能跟任何人透露獎金的數額。一旦發現誰的嘴巴出了問題，下次的獎金就全額扣發……

　　蘇赫坐在旁邊一言不發，啥也不乾，唯一的任務就是笑嘻嘻。

　　獎金最少的勤雜工，是二十個大洋，是他們平時月薪的兩倍。最多的黎錦光是兩百個大洋。其他的演員和樂隊成員，最少的也拿到了五六十個大洋。

　　黎麗麗雖然在排練期間貌似最悠閑，那是因為她的天賦好。其實她又唱又跳的節目最多，出力也最多，她領到的獎金是除了黎錦光以外最多的一百七十個大洋。

　　而白虹因為和蘇赫對唱了兩首歌，自己又獨唱了兩首，也領到了一百四十個大洋。幾個月來奔波在數個電台之間那麽辛苦，也從沒見過這麽多的大洋……包括周小紅和黎明健，雖然他倆隻拿到了一百個大洋，也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

　　他們這一高興，蘇赫就遭了秧了。

　　盡管在開吃開喝前黎錦輝一再讓蘇赫講兩句，四十來個人也一起起哄，蘇赫也只是翻來覆去地說，“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這還是當初那個到處撩騷的蘇赫嗎?

　　既然話說的少，那酒就一定要多喝了。

　　……

　　一番車輪戰下來，蘇赫就頂不住了。

　　其實他有很多的偷奸耍滑甚至直接耍賴的方法……

　　然而來之前他就打定了主意，今晚索性就亮亮底吧。畢竟是一件最高興的場面，是第一次大團圓。即使喝大了喝醉了，一是表現一下自己的爽快實在，二則也讓大家都知道一下自己的酒量，免得以後打起酒官司就沒完沒了……

　　如果只是一種酒還好……

　　喝到後來誰過來敬酒，都會給他滿上他們自己帶過來的酒。

　　於是白酒、紅酒、老黃酒……

　　等到其他也喝得差不多的人把包房裡的唱機打開，開始有人又唱又跳的時候，蘇赫就已經挺不住了。又是他和黎錦輝悄悄打了聲招呼，就提前悄悄地溜了。

　　黎錦輝要找個人送他回去，他唯恐驚到別人，就果斷拒絕了。

　　在走廊裡他從這面牆撞到另一面牆……裡倒歪斜地一路往前撞過去。一轉牆角，就和一面馨香綿軟的一面牆撞在了一起……

　　你……你就是那個地表最強的百變蘇赫嗎?

　　“咕咚……”

　　馨香綿軟的那面牆沒怎地，地表最強卻倒在了地毯上。

　　四仰八叉，沒有了一點形象。

　　還沒過0.3秒，他還打起了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