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該跟你說這些的，得讓你自己去摸索...”婆婆說著，“可是，沒時間了...”

　　厲截抹了把淚，“不會的，婆婆...不會的！”

　　婆婆費勁地直起彎著的背，摸向厲截的臉:“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見證了數個王朝的更迭，數個帝國的興旺與陷落，需要拯救的無辜者，太多了...”

　　“你能看到的每一朵花，都是淨魂進入輪回之後留下的。我在歷史長河裡跋涉，隻能救下這麽多...還有太多太多人，等著我們去拯救。”

　　“可奔波了這麽多歲月，我也需要休息...“婆婆喘了幾口氣，“扶我坐下。”

　　扎西德勒靠過來，讓婆婆靠在他身上，厲截跪在她身前。

　　“你相信嗎，時間萬物的存在，都有他的緣由。”婆婆眼裡閃著光，“當初來到這兒，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現在我明白了，我是來等你的。”

　　厲截握緊了婆婆的手。

　　“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婆婆吃力地說道，“厲截，你的路沒有走窄，我很開心...”

　　“你是個好孩子，你沒有誤入歧途...”

　　厲截愣住了，“是那個圖騰嗎?”

　　婆婆沒回答他，“活了這麽久，形形色色的人也見了，我被騙過很多次。但是，不管他們怎麽騙你，怎麽不相信你，你都不能失望！”

　　“記住，不要失望！你是死靈，哪怕你背負著全世界的罵名，哪怕全世界都站在了你的對立面，衝你吐口水、扔石頭，不要失望！”

　　夕陽照過來，厲截不明白，為什麽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婆婆，怎麽就突然變得老態龍鍾了。

　　“人呐，他們很聰明，又很傻。”好像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婆婆笑了:“他們會耍小聰明，會勾心鬥角，貪生怕死。可有時候他們又會為了要守護的東西奮不顧身，會為了正義和真理不畏生死。”

　　“長這麽大，誰都不容易。你也經歷過生死，知道生命的脆弱，所以死靈才要守護他們。”

　　婆婆的手有些涼，“答應我。”

　　厲截咬著牙答應了。

　　如釋重負，婆婆靠在扎西德勒背上，靜靜地享受著微風。

　　厲截看著她，問道:“婆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婆婆笑著搖了搖頭，“一輩子都沒有名字，就是不想讓人掛念。要死的人了，要什麽名字！沒有名字！”

　　摸了摸扎西德勒的背，“扎西德勒，吉祥如意...老夥計，難為你陪我走這麽久了。”

　　看向厲截，“能再麻煩你個事嗎?”

　　“照顧好小扎西德勒，就像照顧白胡子二世一樣。”

　　厲截一愣，趕忙點了點頭。

　　“把那麽多淨魂送進輪回，”婆婆感慨道:“總算到我了。”

　　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婆婆臉上露出笑容:“答應我的事兒，可得做好。”

　　厲截哭出聲，抓著婆婆的手說不出話。

　　相處的時間很短，卻讓厲截有一種落葉歸根的感覺。

　　握著婆婆的手，他能感到婆婆的生命力，在流逝。

　　父母去世的時候，他不在身邊。

　　如今眼看著婆婆的氣息在他面前溜走，他卻無能為力。

　　死亡在他身邊徘徊的絕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婆婆和扎西德勒身上亮起點點紫黑色的光芒，“這條路，很孤獨。”

　　“堅持下去！”

　　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婆婆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連帶著身後的扎西德勒，慢慢變成了土塊。　　厲截再也忍不住，嚎啕哭了起來。

　　遠處的科爾森和梅跑了過來，全都傻了眼。

　　科爾森不可置信地看著婆婆變成的土塊，“婆...婆婆?”

　　梅直接跪在了地上，想要摸摸土塊，又怕碰壞了。梅的聲音逐漸帶上了哭腔:“不不不不不...”

　　婆婆是神盾局的名人，不少有心理障礙的特工都找過婆婆排解過。科爾森和梅與婆婆相處了這麽久，早就有了家人般的感情。

　　“怎麽會這樣?”科爾森恍惚了。

　　從一開始的昏迷的特工，到黑人土著自燃傷人，到最後，婆婆也受了波及。

　　“為了我心裡那點念想，我都幹了些什麽?”

　　科爾森的表情有些扭曲。

　　“嗚...”就好像吹響了號角一般，花海突然回蕩起令人心悸的聲音。

　　“有問題！”梅站起身，掏出了槍。

　　“厲截，我們得走了！”科爾森一驚，反應也不慢，拿著槍環視四周，衝厲截喊道。

　　好像沒聽見科爾森的話一般，厲截的淚留個不停。

　　咬了咬牙，科爾森直接把厲截拽了起來，拖著就走，順路還踹了白胡子二世一腳。

　　那號角聲響個不停，好像陰風過境，一時間天都暗了下來。

　　梅放下了槍，目瞪口呆:“這是....什麽鬼?”

　　科爾森同樣愣住了。

　　前面不遠的草堆裡，爬出了一個人。

　　不，不能叫人。

　　就像營養不良，四肢如火柴棍一般無力地垂著;渾身上下的皮膚就像被仔仔細細地烤了一遍，已經變成了炭黑色;兩隻猩紅的眼睛異常顯眼，嘴裡發出低沉的吼聲。

　　“僵...僵屍?”科爾森一臉懵逼。

　　一個、兩個、四個...無數僵屍從草堆裡爬起來，圍成了一個圈。

　　這幾個僵屍的樣子大同小異，除了身高不同，就像是流水線做出來的一樣。

　　“科爾森！”梅喊了一聲。

　　科爾森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一個格外高大的僵屍胸口，有一個圖案在不停發著光。

　　倒著的骷髏頭、扣著的手、流血的七竅...那個骷髏圖騰。

　　“媽的，又是他。”科爾森罵了一句。

　　厲截在一旁看著，臉上的淚還沒乾。

　　這...28號?

　　這不是死靈的小技能28號嗎?

　　“僵屍！”厲截冷冷地開口了。

　　“什麽?”科爾森和梅回頭看他。

　　厲截不敢確定，隻能賭一把。

　　“千萬不要讓他們近身，非死即殘！”

　　他低聲道:“一會兒等暗號，白胡子二世叫一聲，咱們就跑！”

　　厲截說得對，對方人太多，拚是肯定拚不過的，唯一的希望就是白胡子二世。

　　對視一眼，兩人點了點頭。

　　厲截偷偷踢了踢白胡子二世，給他打了個信號。

　　白胡子二世抖了抖耳朵，媽的，不到兩分鍾挨了兩腳。

　　那隻胸口有骷髏圖案的僵屍嘴動了動，“臣服…”

　　“等等！”科爾森突然驚恐地喊了一聲。

　　一會兒他和梅也要暈，怎麽跑?

　　白胡子二世可不管你說不說話，專治不服！

　　咩咩咩咩咩咩！

　　現場鬼畜就問你怕不怕！

　　厲截大喊一聲，“跑！”

　　白胡子二世這一頓顫音，避開了科爾森和梅，隻震了28號們。

　　28號們圍成的圈是個不規則的橢圓，這就導致有的28號震到了，有的28號沒震到。

　　還算運氣好，擋住他們退路的幾個28號都被撂倒了。

　　就見那幾個28號渾身一抖，瞳孔中的猩紅光芒熄滅， 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三人一羊撒丫子狂奔，白胡子二世選手優勢極大，遙遙領先。

　　科爾森邊跑邊說，“沒什麽我們倆沒暈?”

　　厲截頭也不回的大喊，“我早就告訴白胡子二世避開你倆了！”

　　那隻胸口有圖案的28號氣急敗壞，衝著他們仨一指。

　　剩下的十多個28號邁開腿，追了過來。

　　雖然骨瘦如柴，可跑起來卻絲毫不含糊，兩條腿甩的飛快，幾個28號慢慢攆了上來，離厲截他們的屁股越來越近。

　　“開槍啊！開槍啊！”厲截大喊。

　　科爾森沒那水平，梅有！

　　梅一邊跑一邊回頭開槍，命中率還賊高！

　　“別打腦袋，打腿！”厲截嚷嚷著。

　　梅咬著牙換了彈夾，扭頭繼續開槍。

　　果不其然，打碎骨節之後，一個28號倒地，可以說是報廢了。

　　28號不是那種生化危機裡的僵屍，靠腦神經活動，是靠死靈能量控制的。

　　梅靠風箏戰術邊緣OB，效果奇佳！

　　跑了一會兒，28號們沒追上，還折了兩個！

　　“千萬別和他們肉搏，你們打不過！”厲截跑著，怕梅發狠回頭打近戰，不忘囑咐。

　　如果這僵屍真是28號，那被炸一下還得了?

　　“為什麽要把昆式戰機停那麽遠！”科爾森欲哭無淚。

　　跑過了婆婆的小屋，厲截自我安慰:“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了！”

　　猛地刹住了車，厲截瞳孔縮成了針狀。

　　小扎西德勒還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