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森後勁被刮掉了一塊肉，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厲截一瘸一拐，一條袖子空蕩蕩的飄著;尼克的光頭上鮮血淋漓;梅費勁地抓著牆體種暴露在外的鋼筋，緩解著腿部骨折帶來的壓力;浩克滿頭是土，褲子被扯得只剩一片破布，一臉忐忑;菲茲歇斯底裡地大叫著，不顧指甲崩開，和幾個特工從瓦礫堆裡把珍瑪拽了出來;三三兩兩的特工躲過一劫，從各個角落裡撿回一條命。

實驗室被轟成了一片廢墟，火光四射，被扯斷的電纜還在噴著電蛇。

大家在看托尼。

托尼在看科爾森。

掌心炮對著科爾森，托尼的臉上滿是敵意，“你為什麽會在這裡?”

......

“實驗艙氧氣填充完畢...填充閥門關閉...“

“檢測氧氣濃度...”

“檢測完畢...氧氣濃度為百分之45...”

神盾局的流水線生產車間按尼克的要求，急速定製了三個用於進行人型收容實驗的實驗艙。

一群如老家被偷的螞蟻一般的科研人員忙得滿頭大汗，不斷核對著在注視麋鹿面前毫無意義的數據。

菲茲大汗淋漓，跟珍瑪一起把兩個紙箱丟到了桌上。

珍瑪擦了一把汗，“生物製氧劑...基本上可以完美抵消一氧化碳對人體的傷害。只要在關鍵時候來上一針...“

托尼從箱子裡掏出了一根針劑，“要啥來啥...你們倆哪個大學畢業的?”

班納湊了上來，好奇地瞅了瞅箱子裡剛趕製出來的生物製氧劑。

珍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家的學校...”

托尼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老家不是指生源地，而是指神盾局。

瞥了一眼貓在角落抱著懷疑的目光觀察每一個人的尼克，托尼壓低了聲音說，“跟我混...怎麽樣?”

菲茲一愣。

“尼克給你們開的工資，我給你們翻十倍，一周隻上三天班！”托尼扒拉著手指，“給你們在紐約市中心買一套房...呃，雖然現在紐約不太安寧。”

菲茲和珍瑪對視一眼，“斯塔克先生...能和你，和班納先生共事，是我們倆的榮幸。”

班納受寵若驚地指了指自己，“我也算嗎?”

菲茲點了點頭，“您當然算...”

班納雙手合十，做了個感激的表情。

“你們兩位都是學術界的老大哥，能和你們一起鑽研項目，真的是讓我們倆個人獲益匪淺...我們非常期待，也非常渴望在未來的某一段日子裡，能再次和你們見個面，喝個下午茶也好...”

托尼聽了飄飄的。

“但是我們兩個人，都是神盾局栽培出來的...”菲茲接過腔，話頭一轉，“從高中被神盾局發現，到大學吃著神盾局傾斜的資源構築三觀...這些，都是神盾局給我們的。”

“怎麽說呢，這份工作，雖然危險...但是我們倆的月薪已經是花不完了的，而且每個季度、年度都還有獎金。”菲茲的話語漸趨平靜，被托尼挖牆腳的激動不斷減退，“局長也把我們倆的父母照顧的很好...我和珍瑪，不想離開神盾局。”

班納打了個哈欠，“斯塔克，你把這兩個孩子當成什麽人了?你給我開個十倍工資，我說不定還會考慮考慮去你家住一陣子...”

托尼悻悻地哼了哼，“我就隨口說說...”

科爾森跟鬼似的從托尼背後冒出來，“說什麽?”

托尼嚇了一跳，手裡本來打算喂猴子的香蕉吧唧一下擠了出去，“吔屎啊你！”

“我很敬佩你的樂觀態度，

斯塔克先生...”科爾森以一個標準姿勢站立，面帶微笑，“但是我還得多句嘴，這會兒，樂觀...不太合適吧?”托尼無語地靠在桌子上，“我不是小孩，當然明白...”

“那個鬼麋鹿說不定已經貓在那兒看了我一個小時了...我這脖子後邊的汗毛都還立著呢！”托尼歎了口氣，“我一個往日嘻嘻哈哈的人都開始犯愁了，你們還不更完蛋?不搞搞氣氛，還怎麽開展工作...”

厲截站在一旁，酷酷地說:“我聽我的族人說紐約有一家很不錯的烤肉店，回頭可以去那裡解解壓...”

托尼看了看科爾森，轉過身，對著厲截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真的覺得，我們之前見過...“

菲茲和珍瑪臉色一變。

菲茲有些發虛地走了過來，磕磕巴巴道，“斯塔克先生，這位是...”

“...”科爾森臉色一黑。

菲茲不說還好，一說就露餡了。

“被我說中了?”托尼一副‘我什麽都知道了’的表情，躲開了菲茲伸過來的手，“那好，在我弄明白之前，我是不會配合下一步實驗的。”

班納納悶道:“他又不是你親戚，你著什麽急啊...”

托尼一臉不爽，攤著手，“喂喂喂，一個從頭到尾莫名其妙的外星人和你呆在一間屋子裡，你不覺得甚的慌嗎?”

“最主要的...”托尼繞著厲截走了一圈，突然停下，凝神和厲截對視。

“當時南極，你也在，是不是?”

靜。

班納一臉驚呆地看著厲截。

對於南極發生的那件一度被以為是大陸漂移的震顫，知道的人，並非只有神盾局。在場知情的人，除了神盾局的部分員工，當日出席的托尼，班納也算一個。

“那我還真是想知道...”班納看起了熱鬧，“你是誰了。”

“告訴我...”托尼往前走了一步，嚴肅道，“厲截，在哪！”

厲截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推開了托尼，“大家都在等著，先別盤問這些瑣事了...你朋友的去向，結束之後我會告訴你的。”

“真不好意思，我朋友的行蹤，不叫瑣事...”托尼擋開厲截的手，“告訴我，厲截在哪！”

“他沒死，是不是?”托尼有些激動，“我就知道，他沒死！我就知道...“

“托尼...”尼克走了過來，喝了一聲。

“你小聲點！”托尼激動地喊道，“尼克...你也知道厲截沒死，對不對?”

“你知道厲截在哪，為什麽不告訴我?”

尼克抓狂地摸了摸頭皮，我怎告訴你！我怎敢告訴你！

底下這麽多人看著呢

“我...”托尼發泄之後，有些頹，“我很想那小子。”

厲截在心裡歎了口氣，“托尼...”

“他沒死，而且很好。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會帶你去見他的...”

關於厲截變成約頓海姆人這件事，得說上個三天三夜。現在這局面，絕對不能再拖了，注視麋鹿在一旁虎視眈眈，大家也都在狀態，趁著熱乎勁一次性把注視麋鹿收容了，一了百了。而且這一堆特工和科研組在旁邊湊熱鬧，萬一叫他們腦補、琢磨出點端凝，把厲截、黑塔王、約頓海姆人這些身份串聯起來，那就完犢子了，鬼知道那群腦補狂魔會出什麽餿主意?先穩住托尼吧，回頭再考慮怎麽和他說。

“法克...”托尼把手裡的筆砸在桌子上，搓了搓臉，“我感覺我是全世界最傻的那個人，一天天的啥都不知道...”

班納抿了抿嘴，站到了托尼邊上，拍了拍托尼的肩膀，“別哭，我比你知道得還少，比你更傻...”

......

“你們為什麽要綁我，不是說只是實驗眼鏡嗎?”約瑟夫心裡不詳地感覺越來越濃，當他被一群大漢按住、綁在實驗艙裡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種，命運已然被人掐住的恐懼。

這種未知的恐懼，比拿到死刑通知還要讓人窒息。

一個特工不樂意了，一槍托砸在他腦袋上，“快你馬的閉上嘴吧，真是顯出你張嘴了。”

“你綁那些兒童的時候，有想到他們也會像你一樣害怕嗎?”

特工氣不過，又給了約瑟夫一槍托。

“你踏馬的還應該謝謝我呢...”特工衝著約瑟夫啐了一口唾沫，“我給了你一個為人類事業做奉獻的機會！”

“害怕，害怕你咬舌自盡啊，廢物！”

特工拿出一副眼鏡，冷笑著，“你看，只是眼鏡而已！”

說罷，外邊的擴音器開啟。

“1、2、3實驗艙準備...”

托尼敲了敲耳麥，“賈維斯，實驗記錄...”

“我不會忘記的，斯塔克先生。”

托尼聚精會神地盯著三個實驗艙，“此次實驗，實驗艙圍繞注視麋鹿的位置呈三角狀擺放...其中，1、2號實驗艙正對注視麋鹿，3號艙背對注視麋鹿。”

“實驗艙氧氣濃度為百分之45，每個實驗艙配置兩份生物製氧劑。”

“3...”

“2...”

“1...”

“眼鏡放置，實驗開始！”

“1組眼鏡放置...D級人員已經進入注視狀態。”

“2組眼鏡放置...D級人員已經進入注視狀態。”

托尼和班納見D級人員一副丟了魂的模樣，無不感到頭皮發麻，想到了剛才的自己。

“3組眼鏡放置...D級人員活動正常！”

一個科研人員激動地喊道，“背朝著注視麋鹿就可以！”

托尼一拳砸向自己掌心，“實驗記錄，初步確定，卡住視野位置，注視麋鹿吸收注意力的特性就可以無效化！”

班納對著麥克喊了一聲，“五十秒的時候，記得把眼鏡摘下來！”

“時間...47、48、49、50...”

“1組眼鏡已取下，D級人員恢復正常。”

“2組眼鏡已取下，D級人員恢復正常。”

“3組眼鏡已取下。”

“WTF...”1、2號艙裡的D級人員大叫道，“那是什麽?”

“那是什麽，他去哪了！”

“他想吞噬我！”

“我不幹了，我不幹了！”

“你們在搞什麽實驗，放我走啊，我不簽那個協議了！”

摘了眼鏡之後，被注視麋鹿扯住的注意力自然就回來了。1、2號D級人員顯然是嚇怕了，這種獵奇的東西，是最能讓人恐慌的了。

那個地方明明什麽東西都沒有，帶上眼鏡卻能看到那個魔鬼一樣的麋鹿灌叢，還像一個泥潭一般拖住了他們的注意力。這不是某種生化實驗產物，就是地獄的惡鬼。

這還不如讓他們執行死刑，痛快。

3號實驗艙裡的約瑟夫一臉懵圈，剛才他啥都沒看到，也不理解外面兩個D級人員在大呼小叫些什麽。

約瑟夫看向旁邊站著的特工，“這真的只是一副眼鏡?”

特工冷著臉，“你該慶幸1、2號艙裡的D級人員身上的血債比你身上的還要多...否則，現在在那裡哭爹喊娘的，就是你了。”

“話別那麽多，做好D級人員的覺悟。”特工抓住約瑟夫的頭髮，用力地扯了扯。

“哦哦哦，別這麽暴躁...”約瑟夫痛得臉皮直抽，嘴上卻依舊笑道，“我多配合啊，下手輕點好嗎！”

“OK，重新校準各實驗艙氧氣濃度。”

“1號艙，重新填充至百分之45。”

“2號艙，重新填充至百分之45。”

“3號艙，重新填充至百分之45。”

“填充完畢。”

厲截深吸一口氣，走到了場地中間，盯準了1、2號實驗艙。雙手微抬，便有無數冰屑在他四周凝聚、飛舞。

科爾森走到了托尼旁邊，“斯塔克先生。”

“怎麽?”托尼回頭。

“你心裡...還是不舒服嗎?”科爾森比了個手勢。

“不不不...”托尼搖頭，“這些人我巴不得親手殺了他們，我沒有那麽聖母，別擔心。”

“傻子都能看出來你心情不佳...”班納又開腔了。

“你不也是?”托尼瞪了班納一眼。

班納笑了笑，“我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跟一個瘋子一樣，把人當小白鼠玩弄...”

“可不是麽?”科爾森搖搖頭，“誰能想到呢?”

“準備，3...”

“2...”

“1...”

約瑟夫聽著廣播裡的聲音，自覺萬事大吉，無所謂地笑了笑，“來吧來吧...”

“眼鏡放置，實驗開始。”

“1組眼鏡放置...D級人員已經進入注視狀態。”

“2組眼鏡放置...D級人員已經進入注視狀態。”

“3組眼鏡放置...D級人員...法克法克！”

厲截猛地轉身，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手心幾道黑色電弧劃過，雙手一搓， 把無數冰屑組成一道小型龍卷，直接丟向注視麋鹿。

3號實驗艙裡的特工一臉瘋狂，端著槍不斷掃射，“過來了，注視麋鹿過來了！”

“注視麋鹿在三號實驗艙！”

“媽的！”

托尼把筆猛地砸在了桌子上。

班納懊惱地抓了抓頭髮。

菲茲和珍瑪來回切換數據，“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3號D級人員，他怎麽樣！”

“法克法克法克！”特工還在不斷開火。

子彈擊穿了實驗艙的玻璃，凶戾地撲在注視麋鹿身上，然後，被彈開。

被彈開。

一個灌叢，把子彈彈開了。

樹葉，把子彈彈開了。

空氣鼓動，厲截寒冰漩渦殺到！

寒冰漩渦之中黑色冰屑湧動，隱約之間仿佛有虎嘯！

虎嘯！

卷動著空氣，厲截奪舍之後自創的虎嘯一頭撞在了注視麋鹿身上，化為無數冰屑炸開來，把三號實驗艙的特工和約瑟夫彈飛。

“無效...”

依然無效。

三號實驗艙裡的特工顧不得自己，爬起來扯掉手套，感受了一下約瑟夫的呼吸，癱坐在地上，“死...死了...”

話音落下沒有幾秒，注視麋鹿，消失。

“1號艙！”

“2號艙！”

注視麋鹿再次出現。

1、2號D級人員，斃命。

“賈維斯...”托尼神情恍惚。

“先生，我在。”

“重新建一個實驗記錄...”托尼低下了頭，“重來...我們，回到原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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