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凌晨一點。
僳僳族整裝待發,虎扒帶著一批勇士率先進入密道,把前兩天搬入密道的糧食和藥材運到岸上。
阿嘿和阿蚩等人負責牽家畜,雞鴨豬等家畜早製成了肉干,余下十頭騾子,六頭耕牛,三匹馬。
這些珍貴的家畜僳僳族一頭也舍不得殺掉,牛馬不僅是寶貴的財產,而且遷徙路上還要靠它們拉板車運糧食。
密道狹窄,馬、騾子倒能輕松通過,耕牛體型龐大堪堪擠入密道,將密道塞的滿滿當當,行走間不斷刮蹭著石壁,疼得哞哞直叫喚,可把阿嘿心疼壞了。
喬木和族裡的者老們跟在後面,耳聞前方傳來的嘶叫聲一顆心七上八下,不住道:“阿嘿你們走慢些,別傷著牛兒。”
“誒誒~”阿嘿連連應,腳程越來越慢,耕牛吃痛甚至賴在原地打死不挪步子。
最後還是蘇柒柒看不下去了,越過耕牛把兩壁凸出來的石塊削平,把密道稍微擴寬了一些,這才順利走完密道。
密道出口水位下降近三米,倒是省去趟水上岸,沿著石壁走過去便可上岸。
等人全部轉移到岸邊,天已蒙蒙發白。
喬木爬上岸,急急忙忙走去虎扒身邊問道:“拆卸下來的板車裝好沒?”
虎扒頭也沒抬,回道:“快了,還有六輛。”
喬木道:“動作在快些,這裡離關口近,咱們幾千人太打眼。”
虎扒嗯嗯應。
蘇柒柒走過去道:“喬族長,不如你把借我的糧食先給我,我分出去讓他們自己背著走。”
喬木道:“成。”
蘇柒柒轉頭拍拍手道:“你們過來排成三隊,領糧食。”
大家一聽有糧食領,賊拉積極,一窩蜂湧過來,擠成一團。
蘇柒柒斥道:“排隊!亂糟糟的像什麽話,以後我說的每一個字你們必須嚴格遵守,如果再像剛才那般不守紀律一概攆出隊伍。”
“是是是...”大夥忙不迭道。
“排隊,排隊,不要擠了...”飯碗都要遭擠跑了。
發完糧食,蘇柒柒面向一眾新人道:“糧食不是白送你們的,需要做工還的。不管你們以後是留在城定居還是修了城牆離開,都要牢記一點,在我族乾活偷奸耍滑行不通的,一分勞力換一分報酬。警醒你們一句,老老實實乾活,本本份份做人,千萬不要給我耍小聰明玩小心機,玩這些只會得不償失。”
下面的人剛剛領了糧食,聽話極了,紛紛應承道:“族長,你放心吧,我們肯定賣力乾活。”
.....
蘇柒柒不置可否,這次收攏的災民參差不齊,品性各異,她才不信沒有奸猾之人,不過嘛無所謂,敢鬧妖蛾子直接殺幾次雞敬幾次猴,不怕他們不老實。
以後外城即便開墾出梯田,糧食必須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只要捏住其命脈,不怕他們不遵紀守法。
這邊分好糧食,喬木那邊板車也弄妥了,裝載上藥材糧食,五千多人浩浩蕩蕩啟程。
行走間,太陽很快升上天空,迅速向外散發著灼人的熱氣。
此時,離正午尚早,然而,周圍的大地像處於白熾狀態一般,熱浪滾滾。
一絲風也沒有,空氣稠乎乎地好像凝住一般。
太陽炙烤著大地,如火爐般燃燒,天地如同一個大蒸籠,蒸得人頭昏眼花,汗漬沾背,片刻便濕了個透。
僳僳族好幾名老人頻發中暑,蘇柒柒這邊的人也一樣,個個大汗淋漓,接連幾人中暑。
蘇柒柒當機立斷道:“停止前進,找庇蔭地兒。”
虧得三不管地帶山脈疊巒,不然繼續烤下去,估計到下午間,人恐怕就要烤熟了。
喬木當然沒意見,族裡勇士背上已背了數名熱暈過去的老者和小孩。
一行人靠近山脈,在山腳下尋了處樹木茂密的地方歇腳。
進入樹林,喬木甩了把汗,瞅瞅焉噠噠的大樹道:“鬼天氣,熱死個人。”
“虎扒趕緊撿些草藥,藥罐拿出來給中了暑氣的人熬藥。”
蘇柒柒也沒閑著,點了幾十名漢子去江邊打水,找喬木借了些油布,讓人搭在樹上徹底擋住陽光。
光靠樹已不能遮陽,大部分樹已枯死,小部分苟延殘喘活下來的樹那樹葉皆被烈陽烤得卷縮成一坨。
蘇柒柒癱坐樹下,熱得想吐舌頭,特別想掏碗冰出來降降溫。
喬木一屁股坐到她身旁,未來得及說話,蘇柒柒連忙嫌棄道:“離我遠點,挨太近感覺又多了一個火爐。”
喬木挪挪屁股:“僳僳族二十幾人中暑,太陽這麽猛我們不能再頂著烈陽趕路,族裡的老人孩童遭不住,半個月的路程估計要拖至一個多月了。”
蘇柒柒道:“我正想找你說這事,咱們要調換一下時間,白天睡覺,晚上燃火把趕路。”
喬木微作思量:“可行,不若只能一早一晚趕趕路。”
沉默片刻,喬木憂色重重迎面朝天,似在問她又似在向天發問:“你說老天爺究竟欲意何為,這麽烤下去,一滴雨不落,不出一年人怕是要死光。”
蘇柒柒:“老天爺不給活路,我們人類除了自救還能怎麽辦。”
“哎~”喬木唉聲歎氣抱怨道:“赫赫炎炎烤曬著,自救難啊!!”
蘇柒柒:“難也要想法子活著不是。”
“是呀,再難也要活下去!”喬木扯了扯地上枯黃的草,神情落寞,心潮翻滾,如果忍痛遷離族地依然不能保住族人,死後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