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慶把馮三扶到妙春堂。
京城裡最有名的醫館,便是這妙春堂了。這會兒妙春堂的坐堂大夫已經歇工,看見馮三身上的鞭傷,值守的大夫立刻就把他扶到床上躺著。
元慶道:“用最好的藥,給他好生診治!”
妙春堂的大夫身在京城,哪裡不知道這元慶是麟王身邊的近衛,何況醫者父母心,馮三的外傷好幾處皮肉外翻,甚是嚇人。
得虧馮三是個做粗活的,皮糙肉厚,若是平時受了這樣的傷,也就是休息兩日,自己弄眯草藥敷一敷,但這次既吃了一片人參,又送到這樣的醫館裡治傷,他已經覺得受寵若驚了。
他當然明白,是新主人體恤他,才能讓他有這樣的待遇,身上雖疼著,心裡卻充滿著對沈珞言的感激。
同時,他心中也生出幾分希望,主子把他們當人,他們的日子才有奔頭。
麟王出了京兆尹府衙,外面停著一輛馬車,這回是流雲充當車夫,他上了馬車,流雲一揚鞭子,馬車便往新的麟王府去了。
這邊走得雲淡風輕,那邊可炸開了鍋。
黃棋等各府派出來準備接自家少爺回去的得力下人個個都空手而歸,而且人人愁眉苦臉。等到向家主一匯報,得知原來人已經被關進了大牢,一個個作聲不得。
但呆怔一會兒後,也都回過神來。
人在大牢裡?大牢裡那是人待的地方嗎?
而且,還不知道要關幾天?還得看麟王高興?
他們在麟王面前說不上話,可是還是有說得上話的人的。
於是,韓國公,嘉誠侯,戶部侍郎,中書侍郎等這些心疼兒子受苦的爹們立刻各方托人疏通去了。
當然,他們的家人也趕緊備上了乾淨的被褥衣服,和豐盛的酒菜,送往京兆尹的大牢裡去探監。
只是大包小包的東西都被堵在門口,裡面傳來消息,不準探監。
這下他們可急了,還不能探監?那怎麽行,一夜過去,他們家少爺會死的。
這邊的亂子麟王自然不會關心,而告狀的事竟然引起這樣的結果,沈珞言也毫不知情。回來時候去九芳堂換去男裝,恢復本來面目,回武定侯府時天色已是傍黑。
她猜著就算雲熙要走告狀這一步棋,還得去請動麟王,還得看麟王是不是高興幫忙,怎麽也得兩天時間吧。
如果麟王不願意給雲熙面子,反正事已至此,她是不是去走一下麟王的門路?畢竟,麟王要請她治一個人,這也算她的優勢,或者,她可以此為交換條件?
不過想想還是先等等,麟王那人喜怒無常,而且,不知道他要她救的是什麽人,人還沒救,先提條件,那也得看人,對麟王,她還是謹慎一些。
沈珞言一邊往映月軒走一邊想,要不要配點丹藥,讓馮三先吃著?畢竟,多拖兩天再治傷,要多受不少苦頭。
到了映月軒,秋蘭迎上來道:“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沈珞言道:“有什麽事?”這丫頭眼裡藏不住事,大老遠的這一聲,便能看出來她有事要說。
秋蘭吐吐舌頭,道:“姑娘,有人給你送東西來了。”
“在哪兒?”
秋蘭把沈珞言請進偏廳,兩個大箱子擺在地上,分外顯眼。
“箱子裡是什麽?”
秋蘭脆生生地道:“今日過午之後,便有人送來這兩個箱子。侯爺剛好不在家,大夫人那邊還準備讓抬進倉庫去呢,不過送禮的說了,
這是給姑娘的,誰要敢私吞,後果自負!大夫人這才沒有把它們搶走。看她的樣子,別提多眼熱了。” “誰送來的?”沈珞言嘴角抽了抽,能想像姚氏當時的樣子。
“不知道呀,那幾個人穿著灰衣,樣子很是精神。不像是普通人,也沒表明身份!”
也是,若是普通人,以姚氏的性子,早就派人把箱子飛快抬到倉庫去了。正因為不知對方身份,又見對方不凡,她才沒敢像以往那樣無所顧忌佔二房便宜。
沈珞言走到箱子邊看了一眼,兩個箱子都鎖著。她道:“鑰匙呢?”
秋蘭兩手一攤:“送來就是這樣,沒有鑰匙!”
沈珞言:“……”
這是要她砸鎖?
沈珞言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秋蘭道:“我去給姑娘準備沐浴的熱水!”
等秋蘭離開,沈珞言從頭上隨手拿下一根銀簪,伸到鎖孔裡鼓搗了幾下,那鎖便開了,在鎖開的一瞬間,沈珞言有些發怔。
送禮的人鎖了箱子卻不給鑰匙, 似乎是知道她能開?
是巧合,還是真的洞悉一切?
她心中湧起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順手把箱子打開。
一陣濃鬱的藥香撲鼻而來。
裡面竟然是滿滿一箱子的藥材,一扎扎,一包包,一捆捆,整整齊齊。看四根大拇指粗細的人參扎堆捆在一起,就很喜感。
沈珞言:“……”
她依樣畫葫蘆把第二個箱子的鎖捅開,這次很意外……還是滿滿一箱子藥!
不過,這些藥材看著熟悉,這個箱子裡多了一張單子。
沈珞言把單子打開一看,頓時笑起來,她知道這兩個箱子是誰送來的了。
這單子上的字很熟悉,因為那根本就是她寫的。
麟王的動作真快。
這才多久,她所列出來的藥材,竟然一樣不少的全都齊了。
她最關心的是青龍懸葉和秋明白露筍。在箱子裡一找,竟然還真找著了。
沈珞言很開心,這兩味可遇不可求,她跑了多少次藥鋪,都是沒貨,麟王到底是麟王,一出手就解決了她的問題。
估計麟王要她治的人,也就這麽幾天了。
不過,她還有時間,可以先給沈雲霆把腿治好。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給沈雲霆調理身體,當初沈雲霆之所以會敗戰,是因為他的飲食之中被人動了手腳,下的是一種讓人氣血兩虧的慢性毒。這種毒平時不會有什麽影響,但是兩軍交戰的戰場上,卻是要命的。
且不說影響思緒做出錯誤的判斷,便是身體虧損,在對仗的時候,也是極為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