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熙立刻一本正經地道:“沒有難處!麟王是個很好的人,義薄雲天,心地善良,懲惡揚善,濟危扶困,扶助弱小……”
他說著說著發現沈珞言正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忙收住話頭,道:“怎麽了?”
沈珞言無語地道:“你說的……是麟王?”
雲熙眨眨眼睛,誇起來沒收住,一不小心誇得有點過頭了。他摸摸下巴道:“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去和許於會合,帶馮三去告狀!”
沈珞言看看天色,再過一會兒可都要天黑了,他還要去找麟王,還要準備狀子,她道:“不用了!”她想了想又拿出一張五千兩的銀票,道:“若需要打點,便打點一下,不夠跟我說!”
托端木景澄的福,她手中銀子不缺。
雲熙:“……”
小言兒一出手就是五千兩,他有種被包養的感覺。
嗯,這種感覺很不錯!
雲熙笑道:“我們是去告狀,只要贏了,會有大把的銀子!”
沈珞言看著他,遞出的手卻沒有收回,道:“馮三的傷,也需要請大夫!”
馮三的傷她能治,但是,那只是普通的傷,以外傷為主,所有的大夫都能治。而現在京城裡,好幾撥勢力在尋毒醫弟子,能不出手的時候,就別出手了。能用銀子解決的事,何必自己冒生命危險?
雲熙無奈地笑笑,接過銀票。如果他不接,小言兒會不會就此不讓他辦事了?小言兒太有原則,他先拿著吧。
拿歸拿,他壓根不需要動用。
兩人就此作別。
處理著日常事務,京兆尹孔尉均看看時辰,快到歇衙的時候了。他伸了個懶腰,京城治下,也沒有什麽重案要案。
在京兆尹這個位置,可不同於別的地方,光會處理事情不成,光會須溜拍馬,也是不成。孔尉均在這裡的每一天,只要平安度過沒有什麽大事,都覺得是賺的。
以前在任上的史通程,不就是因為惹了不該惹的麟王殿下,現在成了四品太常寺少卿,而且還破了相,又成為同僚之間的笑話。
他心裡不知道多少次祈禱祖宗們保佑,不要惹到那些煞星。
還好,他已經在任上一年多了,一直安穩。
他收了筆,彈了彈袖子,正準備下衙回去吃飯,突然,外面傳來“嗵嗵嗵”的聲音。
孔尉均吃了一驚,急忙問道:“什麽聲音?”
外面守候著的下人道:“老爺,像是衙門口鳴冤鼓的聲音!”
孔尉均當然聽出來了,不過他準備下衙的時候,竟然有人來告狀,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悅的。
但京兆尹之下還有各有司衙門,直接告到京兆尹的衙門,而且擊響鳴冤鼓的狀,那可不是一般的狀,他沉聲道:“升堂!”
衙役們迅速升堂,他穿上官服,去往正堂,案後一坐,道:“帶擊鼓人!”
幾個衙役出門,把擊鼓人帶了進來。
“威武……”兩旁衙役敲響水火棍,聲勢甚是驚人,膽小的,腿都要打顫了。
這敲鼓的人當然是馮三。
馮三雖然沒有告過狀,也知道敲這鼓非同小可,但是,那位黑臉公子叫他直接敲這鼓,他也就豁出去了。
此刻,他雙腿打顫,低著頭,撲通跪到地上。
孔尉均從案前往下看去,正中跪著的是個三十如許的布衣男子,身上傷痕處處,臉上也有,看樣子是鞭痕?這是一起鬥毆事件,還是欺凌事件?
他聲音威嚴,
聲音沉如悶雷:“堂下何人,為何擊響鳴冤鼓?” 馮三跪下之後,反倒沒那麽怕了。那位黑臉公子說了,如果他能把這狀告了,小公子便不會再被那些人報復,而田莊上所有的人,都不會再被欺凌,就算為了後一條,他也得一試。這些年,他們過得太苦了。
馮三道:“老爺,小人西郊陽凌莊馮三,今天被幾個人打了,小人來告狀!”
孔尉均頓時沉下臉,道:“大膽,西郊之事,自有有司,你為何越過有司,直接到京兆尹告狀?”
馮三囁嚅道:“回大人,他們……他們不敢管!”
孔尉均都要氣笑了,什麽叫他們不敢管?這個小小的百姓,要告的是誰?他道:“有狀子嗎?”
馮三急忙道:“有有有!”
他仍是跪在地上,雙手把狀子舉在頭頂,有衙役拿了狀子,遞給孔尉均,孔尉均接過,掃了一眼,手一抖,差點把狀子扔了。
狀告的,竟然是韓國公府小公爺,嘉誠侯世子,中書侍郎兒子,戶部侍郎兒子,元禦史的兒子, 忠武伯的兒子,敬啟伯兒子……
好家夥,一下子列出來好幾個勳貴或官宦子弟,他都沒敢再往下看,這是要逆天?
孔尉均都不知道怎麽看面前這個看著老實巴交的小小百姓了。這是吃了熊心呢還是吃了豹子膽呢?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馮三,你好大的膽子!民不告官,難道你不知道嗎?你是想吃板子?”
以民告官,要先打二十板子。
馮三被嚇了一大跳,不過他想到之前雲熙的交代,又道:“回大人,小人告的不是官!”
孔尉均:“……”
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這些全都是官宦勳貴之子,嚴格地說來,還真不是官宦。
可是,一個小百姓,一口氣告下這麽多人,哪怕不是官宦,也是官宦之後,這也是膽大包天。
他帶著幾分誘導和勸慰:“馮三,你可知,你告狀不成,會有什麽後果?你考慮清楚了?確定要告?”
馮三抬了抬眼,小心地覷了孔尉均一眼,道:“告,肯定要告!大人,狀子上寫得明白,那些人太欺負人了!大人一定要為小人主持公道啊!”
孔尉均怒了,主持公道?他怎麽主持公道?那些個勳貴子弟,背後勢力他能惹得起?這些人的背後父兄家族,加起來是龐大的力量。他惱道:“莫非你也識字?”
馮三道:“小人不識字!”
“那這狀子誰寫的?”就算孔三不知天高地厚,那寫狀子的人敢給他寫下這麽一份狀子,就不知道提醒一下?真是膽大包天,他這是把寫狀子的給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