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後,眾人又移步旁邊的聽蘭軒,這裡雖是別莊,佔地面積也極廣,數個小院,休憩的亭台,月亮門曲徑通幽,只要來的客人,都可以隨意走動賞玩。
左相與夫人當然不在別莊裡,畢竟是年輕人的聚會,他們出現反倒讓大家不自在,所以,這別莊,純為這次賞畫賞花所用。下人們來去,甚是周到。
每個院中,每個廳裡,都有專人負責伺候,便是每個可供休憩的房間裡,也是一應物件齊備。
飯後,是自由活動時間,下人們為每個用完飯的人送上茶水。
北辰軒讓他的親隨把沈珞言請來。親隨立刻去尋找沈珞言,不過,他並沒把人帶回來,而是傳回一個消息,三皇子和七皇子正和沈珞言說話。
北辰軒皺皺眉,老三和老七莫非也聽到風聲,知道沈珞言是襄的命格,所以,也想得到她的心?
他心中暗暗警惕,不過,越是這樣的時候,他越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若他顯得越重視,老三還罷了,老七那個人,定然要動小心思。
他不想這件事會節外生枝。
沈珞言不想和北辰臨楓北辰硯走得太近,雖然北辰硯一臉對她很感興趣的模樣,離開北辰兄弟,她準備找個安靜的地方坐坐,哪怕只是看看那滿池碧荷也好。
然而,剛剛走到轉角處,就有個小丫鬟撞了過來,她立刻躲開,可是,身體的融合度還不完美,對方撞得急,事出突然,她的動作遠遠跟不上意識,那小丫鬟已經撞上了。
她手中端著的茶水,也都灑在沈珞言的身上。
好在茶水並不燙,但是,其時天氣那麽熱,眾人穿得都這麽少,浸了茶水的衣衫貼在身上,實在不雅。
秋蘭氣怒道:“你怎麽回事?走路不長眼睛啊?”
那小丫鬟低頭賠罪:“對不起,對不起!”
沈珞言看著那小丫鬟惶恐的模樣,阻止秋蘭,道:“算了,別怪她了!”
小丫鬟低頭道謝,轉身就想走。
沈珞言叫住她:“這附近哪裡可以休憩換衣?”
小丫鬟忙道:“那邊的聽雨軒裡有準備給客人休憩的房間,可以換衣!”
沈珞言對秋蘭道:“你去馬車上取我的衣衫來!”眾閨秀出門,都會帶上一套衣衫,以備不時之需,沈珞言自然也有。她又對小丫鬟道:“你帶路去聽雨軒!”
小丫鬟點頭,在前面領路。
秋蘭有心想跟著,但是,自家姑娘衣衫濕了,肯定是要換的。她不滿地看了小丫鬟一眼,悻悻地去取衣衫了。
小丫鬟腳下走得很快,連地上摔下的茶杯也沒去拾。
聽雨軒離這邊很近,不過二十多丈,環境清幽,一排共有三間屋子,門都關著,小丫鬟介紹,這是崔曉玨早就令下人準備好的,供客人臨時休憩用。因為衣衫濕著,小丫鬟帶著她繞過假山,走的是偏僻的路徑,一路沒有遇上什麽人。
沈珞言看著那小丫鬟口齒伶俐地說著話,把她引進第二間屋子,也沒有說什麽。
小丫鬟推開門,道:“貴客在這裡先休息,奴婢去迎迎為你拿衣衫的姐姐,把她領過來!”
沈珞言道:“嗯!”
那小丫鬟立刻就退走了。
在沈珞言看不見的地方,一個小廝迎上那個小丫鬟,把她拉到一邊,低聲急切地問道:“怎麽樣,怎麽樣?”
那小丫鬟臉上露出幾分得意,道:“自然沒有問題,人已經進了第二間屋子了!”
那小廝悄悄地把一個小小的荷包塞進她的衣袖,
又拉著她的手摸了摸,笑嘻嘻地道:“多謝姐姐!” 小廝馬上跑到自家主子那裡報信去了。
小廝走後,立刻又有兩個丫鬟過來找這小丫鬟,同樣問了什麽,然後塞給她一個小荷包。
小丫鬟摸了摸荷包,非常高興,別莊裡不比主府,月例要少好多,這也算是額外的收入。而且,僅僅只是舉手之勞。
沈珞言走進屋子,這房間很寬敞,和普通的房間一樣,只是沒有屏風,入門直接就能見到那邊擺著的一張床,床上被衾整齊,倒真是休憩之所。
不過,沈珞言並沒有坐到床上,她的目光落到屋子裡的熏香上。
香爐是縷空的,一縷輕煙飄飄搖搖,使房間裡有淡淡的香氣。
她揭開香爐,撥了裡面的香,又原封蓋好,走到窗前,把窗戶推開,看看窗後沒人,而且那兒也不引人注目,便提起裙子,爬上窗台,翻窗出去了,又從外面把窗子關上。
做好這一切, 她正準備悄沒聲息地離開,突然呆住。
在三四米遠處,一個雋永飄逸的身影站在那裡,目光一片驚訝。那是個神仙般的少年,風度翩然,流光回雪。
可此刻,這飄逸脫俗仿佛不在俗世的少年因為驚訝而嘴唇半張,模樣呆滯,倒也有趣。
沈珞言也沒料到他會出現在這裡,挑了挑眉。
北辰臨楓立刻解釋:“我只是路過……”
沈珞言看看四周,在心裡撇撇嘴,路過?這兒既不是路,也沒有賞景點,也有路過的可能?
北辰臨楓大概也知道這個解釋毫無說服力,又道:“我的侍衛聽到有人密謀,要對你不利,我從捷徑趕來。你沒事就好!”
一個大家閨秀提著裙子跳窗的畫面太震撼,讓他錯愕之中又覺得新奇。
沈珞言揚眉,道:“多謝!”
北辰臨楓看看窗,又看看她,道:“你知道?”她既然寧可翻窗也要離開,自然是發現了端倪。
沈珞言輕嗤一聲,那小丫鬟剛開始裝得很害怕,但是引著她到聽雨軒的時候,卻口齒伶俐得很,而且,房間裡的香,別人可能不會察覺有什麽異樣,可她是什麽人?只要聞聞就能感覺到,這香聞久了,能讓人產生輕微幻覺,而且,會身上乏力。
北辰臨楓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快離開吧!明槍好躲,暗箭難防!”
沈珞言唇角上揚,涼涼地掃了他一眼,道:“為什麽要走,有人要算計我,我總得知道是誰吧?”
她不但沒走,反倒把窗紙戳穿一個小洞,向裡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