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行一戒備的眼神,雲熙走到離馬車十步遠處,便抱拳道:“晉王殿下,我家主子向你問好!”
北辰軒眼眸中閃過一抹深色,沉聲道:“你家主子是誰?”
雲熙淡淡笑道:“我家主子,剛剛買下了這塊地。他和殿下是兄弟!”
兄弟?北辰軒面無表情,眼神卻陰鬱下來,道:“所以,你便動手打本王的人?”
雲熙神色不動,聲音平靜:“晉王的人,我並未動手,我打的那些,是不長眼的混蛋。我代我家主子來辦事,也不敢墜了我家主子的名頭,所以,還請晉王理解!”
北辰軒:“……”
的確,這黑臉少年打的是那些紈絝,雖然他也打了晉王府的侍衛,不過那是為了立威,行一是他的近衛,這黑臉少年便留了面子。
他倒是很好奇,他的哪個兄弟手下,有這樣的好手?連行一也不是對手!
北辰軒目光利如刀刃,直刺過去,聲音冰冷:“你家主子,是老六?”
老三不沾俗務,老四不在京城,老五……那樣的人,置什麽田地?老七老八,現在都學會了心計,正在韜光養晦呢,那就只有老六了。
雲熙搖搖頭,道:“我家主子,麟王!”
北辰軒眼瞳微微一縮,繼而又覺得很合理,花銀子買這片地,一看就是虧本的買賣,只有老五那個行事不拘又胡鬧的人,才會這麽乾。
也只有老五那個恣肆無忌的性子,才不會韜光養晦,買塊地也買得這麽張揚。
他不怕老五,太子殘了,對他構成最大威脅的,只有老三老六。當然,他最忌憚的,還是老六的嫡子身份。
老四老五老七老八,是要爭取的。這其中,老四老五都曾在邊軍中待過,有軍方重臣的支持,所以他既想要那個位置,只能拉攏,不能樹敵。
若今日他不能把老五的面子給全了,就是把老五推到老六的面前,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想到這裡,他臉容微展,道:“原來是五皇弟的人!”
雲熙青衫飄飄,道:“今日之事,與晉王原本沒有什麽關系,所以,晉王的意思?”
北辰軒沒有從這黑臉少年眼中看到一丁點對他這個王爺的敬畏,這讓他心中有些不悅。不過,他既然想著那個高位,又已經在心中做了權衡,也就不在意雲熙的態度了,他道:“你叫什麽名字?”
雲熙眨了眨眼睛,道:“晉王這麽問,我就知道你的態度了。多謝晉王!”說完,他抱拳象征性地行了一禮,轉身就走。
北辰軒親自動問,竟然沒有問出一個名字,這讓他心中極是不爽,臉色都陰了下來。
沈穎怡剛才在車內沒有出聲,她很清楚,那時候沒有她插嘴的份兒,若是不識場合亂說話,好不容易製造出來的一點優勢,讓晉王對她產生了一些好感,就會蕩然無存。
此刻,她察言觀色地道:“殿下,麟王的人來跟殿下交涉,是認為此間事只有殿下能夠做主,看來麟王也是很有眼色的。”
這句話讓北辰軒心中的那絲不快頓時煙消雲散。
麟王的人沒有和他的人硬碰硬,說明老五心裡還是清楚他的份量,這算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沈穎怡又道:“那殿下準備怎麽辦?”
北辰軒冷冷道:“他們的事,難道還要本王給他們收拾亂攤子?”
這些勳貴子弟都帶有自己的小廝,此刻正扶起自己的主子,用仇恨的目光瞪著雲熙,不過,
雲熙又怎麽會把這樣的目光放在眼裡?他只是掃過去一眼,那些帶著恨意的目光就不得不四處亂避,誰也不敢與那雙冰寒的眼睛相接。 北辰軒沉聲道:“怔著幹什麽?還不把他們送回去治傷?”
這些養尊處優的勳貴子弟,平日裡仗勢欺人的事也沒少做,只不過今日欺人反倒被欺,每人身上數道鞭痕。
一身錦衣破爛,樣子都很淒慘狼狽。
他們原本還在大聲慘叫,等待著晉王殿下為他們擒拿惡徒,他們必把這些人碎屍萬段出氣。但是,沒料到晉王殿下的意思,倒好似這件事便要不了了之了?
韓國公府小公爺黃世興忍著痛大聲道:“晉王殿下,惡徒行凶,還請你為我們做主啊!”
北辰軒嘴角抽了抽,這一聲叫得真是淒慘委屈,誰先行凶的當他是瞎子麽?
他目光掃過去,看見常雙藝,符天佑,欒俞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他淡淡地道:“這片地,就在不久前, 剛被麟王買下來了!”
黃世興:“……”
常雙藝:“……”
眾紈絝:“……”
沈珞言:“……”
雲熙立刻小聲安撫地道:“小言兒,你放心,地是你的,不過這是一勞永逸的辦法,那麟王在京城裡頗有幾分惡名,他欠我的人情,定會好好處理這件事!有他出手,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找你的麻煩!”
沈珞言無語地點了點頭,她也不得不承認,她要借勢,也不過是在幾大勢之中求一個平衡點,來保自己的平安。她的方法是可行的,能在一眾勢力之中讓自己安安穩穩地把地得了,把人保下。
但雲熙直接借麟王的勢,簡單粗暴。
不知道那位麟王,這樣被利用了,會不會變本加厲?
這是一個不可控也難以預知的結果。
然而,當她看著雲熙充滿自信的湛湛眼神,還有他信誓旦旦地說麟王欠了他人情,麟王會為他幫忙,她決定就這樣吧!
如果以後麟王要秋後算帳,大不了她再想辦法周旋就是。
黃世興囁嚅道:“殿下,麟王的人也得要講道理,難道你怕了麟王麽?”
北辰軒臉色一沉,冷冷道:“看來,你是想要挑撥本王兄弟之間的關系?”
黃世興嚇了一跳,額頭頓時冷汗滾滾,他原本只是想激將著晉王為他們出氣,可看著北辰軒的臉色,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不管晉王怕不怕麟王,這話都是萬不能出口的。
他也顧不得又疼又嚇,急忙道:“殿下恕罪,我……我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