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熱搜榜單上,#植物人奇跡清醒##冷血生母棄女卷走捐款#並排突破到前十。隨著網上熱議不斷,影響力一下子擴散了。
安市人民廣場電玩城。
震耳欲聾的音樂,震得地面都在晃動。七彩的燈光搖晃著,總體卻偏暗,這是年輕人喜愛的地方,跳舞毯、射擊、賽車、K歌,抓娃娃,一混就是一下午。當然,遊戲幣也隨之嘩嘩溜走了。
“加油加油!”
摩托賽車遊戲前圍了一群孩子,不停的叫著加油。原來有兩個男孩特別擅長遊戲,次次通關,破紀錄,靠著幾個遊戲幣,已經玩了一個小時了。
最後一次,其中皮膚偏白,長相斯文秀氣的男孩摘下頭盔,放開手柄,“不玩了。”
“怎麽了,薑然?不玩得挺好的嗎?”
“沒意思。”
薑然心情不好的走出電玩城,在牆角的自動售貨機塞了幾塊錢硬幣,拿了兩罐雪碧,一罐自己喝了,一罐給同學。
“到底怎麽了?看你好像有心事?誒,是不是班花又找你麻煩了?我早就說了,她對你有意思!”
“不是。”
“你別不相信!我這雙眼啊,火眼金睛!班花肯定是知道你收了隔壁塞過來的情書,誤會你了!你呀,想不受氣,就趕緊跟她解釋清楚。”
薑然低頭默然。
“怎地,不信我?我敢跟你保證,隻要你服個軟,保管一切風平浪靜!咱們男子漢,大丈夫麽,服個軟又怎麽了?這不是懦弱,而是戰略性後退,懂麽?不然就班花那個性格,天天跟你鬧,找你麻煩,你受得了啊?”
好友徐一銀兼職情感專家,分析感情問題來,頭頭是道。薑然歎口氣,拍了徐一銀的肩膀,“不是這個原因。”
隨手打開微博,然後點熱搜榜,居然上了前三?
“看這個吧!看完再和你解釋。”
“啊?這個啊,我昨天就看過了。的確挺可恨的!聽說這個惡毒母親,隻有一個親女兒?搞笑不搞笑,親女兒車禍重傷了,她卷走了救命錢,卻貼給了繼女?兩個繼女結婚,她一人給了五萬,兩個就是十萬!鄰居們都不知情,以為她就是親媽呢。”
徐一銀和薑然,都是高中學生,十五六歲的年紀,三觀不曾完整確立,但也有自己的是非判斷。
“真是奇葩,罕見的奇葩。”
薑然輕輕歎口氣,眼角眉梢滿是憂愁。
“到底怎麽了?感覺你好像遇到什麽大難題?”
“我不知道怎麽說。”
“咱兩還有什麽不能說的?誒,能比隔壁塞過來的情詩更勁爆嗎?”
“夠了啊!”薑然伸手欲打,不過他實在憋得太久了,忍不住和好朋友傾訴,“其實我認識她。”
“誰?”
薑然指著熱搜上“植物人”三個字,“她叫薑瑩,是我親姐姐。同一個爹的姐姐。”
“啊???”
“我都快愁死了。記者把我姐的母親家扒皮扒得乾乾淨淨,遲早也會找到我家的。而我爸說不用管……”
“哦,我想起來了!這個采訪中說,薑瑩的父親不露面,也沒給過一分錢!原來說的就是你爸爸啊!”
薑然羞赧的低下頭,“是的。我姐以前睡著,什麽都不知道,我去看她還沒什麽感覺。現在,真是無地自容――外人對她那麽好,我們還不如外人。”
徐一銀想了想,
“但你家情況不一樣啊!你從小到大身體都不好,
做的兩次大手術,不是把房子都賣掉了?你爸也不容易,把錢給了你姐,就得眼睜睜看著你死了。我覺得你不該怨他。要是有記者采訪你家,你就把實際情況說出來唄,你爸不是見死不救。” “我沒有埋怨我爸!”薑然揉揉眉頭,“我看到熱搜,知道我姐醒了,想讓我爸帶我一塊去看看。以前沒去就算了,現在我姐都醒了,還不露面,算怎麽回事呢?”
“尤其是她昏迷了八年,和社會脫節了八年。不僅身體上需要很長時間康復,之後的融入社會,重新學習的東西也多著。我跟我爸說,可以把我的書房清出來,給我姐住。畢竟是一家人,能彌補就彌補一下。”
徐一銀聽說,趕緊阻止,“別啊!請神容易送神難!你姐的親媽是這種德行,她要是隨了她媽,就夠你以後受的!”
薑然臉一沉,“怎麽說話的。她……就算真的,也是我親姐姐。”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有愧疚。不過……她要是恨你怎麽辦?女人恨起來,很可怕的!”徐一銀眨眨眼,“要不這樣,你可以去找你姐姐啊!看她本人怎麽樣,要是她對你爸,對你心懷怨恨的話,就當面表示一下歉意完了。反正當年的事情,怎麽也錯不到你頭上。你道歉,心理愧疚也能少一點。”
薑然早就想去了,從前他是被父親帶著去醫院,對昏睡這的植物人姐姐沒有任何感覺。
就是看望一個不會說話的安靜病人而已。
可現在,熱搜榜上各種議論,好的壞的,他一一看過,忽然醒悟那個安靜的病人不是不願意說話,而是不能。她有千言萬語,苦於無法訴之於口。
植物人的那八年,她是不是對外界有感覺?所有發生的事情,都知道嗎?旁觀著至親的冷漠拋棄,是何等心碎煎熬?
年輕的心總是火熱的,想到就去做。半個小時候,他們已經到了汽車站,搭上最近一班前往慶市的車。
到了市立醫院,才知道薑瑩早就出院了!人不在醫院,怎麽辦?按照熱搜新聞上出現過人名,薑然一個個找醫生,找科室打聽。
最後還是一個值班護士,認出了薑然的身份,出面打了一個電話,聯絡到曾靜。五分鍾後,忐忑不安的薑然推開了虛掩的防盜門。
客廳布置的素雅明亮,繞過沙發,看到一道美好的倩影在陽台。她坐著輪椅,從背後看,隻有看見漆黑的長發,身形嬌弱。
陽台養了十幾盆花,綠蘿沿著花草架子垂下。剛買回來的多肉還不習慣新土壤,有點精神不濟。
薑瑩正在用噴壺輕輕噴水。
“薑瑩,你弟弟來了。”
薑然聽到聲音,立刻繃直了身體,“你、你好。”
他緊張的心跳加快,看到薑瑩的那一刻,似驚喜,又似內疚,“姐姐,我是薑然,我是你弟弟。我今天是特意來看你的。”
薑瑩偏著頭,眼神晃動,唇角微微一彎,露出一個疑似笑容的微笑,“哦。”
看到她微笑,薑然瞬間有了充足勇氣,也不擔心“被拋棄的姐姐是不是滿腹怨恨”,直接說明來意,
“我、我來道歉的!我知道爸爸過去對你挺絕情的……他也沒有辦法……都是我身體不好的緣故……要是你願意,可以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
結結巴巴解釋完,薑然滿臉期待的看著薑瑩。
他想,果然是血脈相連,我看到姐姐就覺得她是我親姐姐呢!
他不知道,薑瑩微笑的表面下,內心也在吐槽:靠,這小子怎麽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