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急匆匆開車到了江城火車站,本來以為該死的堵車,要害自己遲到了,沒想到火車晚點。在出站口又等了兩分鍾,來自天南地北的人群如流水般散開,薑瑩一行人才出來。
“總算回來了!怎麽待了那麽久!”
好朋友終於再見面,蘇南開心的上前幫忙提行李。箱子重得她差點崴了手,只能松開,無奈的朝文竹笑笑。
文竹擺手,三個大箱子疊在一塊,她輕松的推著,絲毫不覺得費力。
“有點事情耽擱了。”
原本的計劃是待個三五天,可她耳竅開了,遲遲不能適應聽力太靈敏的生活,很是遭了一番罪。即便現在,她也不能控制自如,須得時時刻刻警惕收斂——不然,路邊孩童一聲尖叫,都可能讓她置身飛機場,轟隆隆的飛機從她頭頂起飛,聲音大的能把她的肉身壓垮。
薑瑩是過來人,很知道這種痛苦,建議先去最近的大商場,買幾副降噪耳機再說。果然,文竹帶上了,感覺舒服不少。幾人這才轉到去了江城市落腳地——有名的富豪區景安區。
朋友多了路好走。這座住所是蘇南一位有錢朋友借出來的,雖然三室一廳,百平米左右,空間不算大,可卻處於黃金地帶,房價是整個江南省最高的。從半空俯瞰,可以將滔滔江水流轉江城的美景一覽無余。
而從氣運來說,這裡匯聚八方才氣、運氣,更是難得的旺宅。
薑瑩目光微閃,蘇南命盤注定半生坎坷,雖有貴人相助,可那貴人,怎麽覺得都是她自個兒。什麽時候,冒出來一個這等大氣運的?這麽痛快的借出房產,肯定交情很好了,怎麽不介紹一下?
疑惑只是一瞬,腦中自動閃過一排名字,最後鎖定其中一個。如果是他……罷了,還是裝不知情吧!
董玉茹是傍晚時分才過來的,一進屋就陰沉著臉,連頭頂上金燦燦的女主光環,都黯淡了少許。
“怎麽了?誰給你氣受了?還是節目組安排的流程有什麽問題?”
“……取消吧!”
動了動嘴唇,董玉茹說不出其他的話。她坐在沙發上,神色很不對頭。不用多余的言語,也知道出大事了。
文竹在陽台拿著健身的啞鈴,一邊練胳膊一邊走過來,“到底什麽事!”
曾靜在廚房做飯菜,放下蒸好的粉蒸肉,擦了擦手,也坐過來,“有什麽問題,我們大家一起商量。”
蘇南站在薑瑩的身後,正給她看網上求職網站的信息。找工作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但也要準備起來了。
脫離社會八年,當年學的那點“電子信息技術”,早就過時了,按專業的話肯定是不成了。蘇南也不知道薑瑩能幹什麽。在她眼中,薑瑩當然處處都好,優點極多,可用人單位的話考慮的就多了,寧願要一個剛出校門的迎接畢業生,也未必願意接受薑瑩呢。
她也怕薑瑩眼界太高,接受不了尋常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就難了。蘇南的心情比較重,也懶得看董玉茹的臉色,直接一個字:
“曰!”
這是416的行話,簡略版本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用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表示別挑戰我的耐心了。
董玉茹悲催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她手裡一遝有關薑瑩的資料,把最重要的那張翻出來,“老薑,你告訴我,你十三四歲那會兒,做過什麽?”
“你是在審問薑瑩嗎?”
這態度,就先激怒了蘇南。
“你可以當我在審問!”董玉茹眼睛真的紅了,眼淚也真的掉下來,“老薑啊,我們認識多久了,可TM我才知道,我一點也不了解你。我為了你進入電視台,每年為你籌集捐款啊,我都要翻來覆去找資料,把你當年在江城大學的視頻資料,和同學們的點滴相處,都繪製成讓人感動流淚的捐款宣傳片。每一次,我不把自己感動了,都不敢拿出來。”
“多少次快堅持不下去了,我都告訴自己,沒有後路了。老薑還等著我呢,我不能辜負你!可事實上,我TM就是一個傻子。我感動了我自己!你,你是那個我以為的人嗎?”
蘇南倏的走到董玉茹面前,看那疊資料。
曾靜和文竹也抽了幾張翻看。
“當年白家灣小學學生老師印象:暴力、野蠻,冷酷、不合群。‘那女孩簡直不像女孩’,‘她打過我,我覺得全校男生都被她打過’。‘有次一個老師罰她站,她當眾甩了老師一耳光,說你有種再說一遍’。”——篇外熒光筆寫上校園霸凌四個字。
“十三歲至十五歲自稱去江城就讀中學,每年年節回家。然而江城所有學校,沒有入學檔案。通過民政系統查詢過,也未有交通車票的記錄。行蹤可疑。”——缺失的那三年?她去哪裡了?
熒光筆嫌不夠驚悚,特意加上猜測:面容姣好少女,花季失蹤?父母離婚不夠關注,是叛逆是墮落?
“有人目睹她提著貴重物品拜訪應縣中學校長,後取得學籍,在應縣中學考入大學。但據同年級學生言,她根本沒來過上學,也未參加當年畢業生拍照。高考成績全縣第二,成績高得驚奇。”
熒光筆不出意外大大的寫上“行賄?”“作弊”?
看完之後,大家久久不語。
文竹冷靜的低著頭,觀察其他人的臉色,就是沒看薑瑩的。
薑瑩也是,看了所有人的表情,隻除了文竹。最後了然了,才瞟了一眼文竹,淡淡一笑。
這笑容,立刻讓文竹背後一緊,立刻站起來,“我出了一身汗,先去洗澡了。”
“等等,老文!你還有心情洗澡?你給我站住,坐在這兒!聽薑瑩解釋!”
“解釋什麽啊?你們做新聞的,生怕標題不夠驚悚,不能吸引人眼球。這些東西,看完了,拿去燒了吧。”
“你就不生氣?”
“生什麽氣?”
“薑瑩她騙了我們!”董玉茹又是氣惱,又是悲傷,“我們八年的青春,白白葬送了!”
“你的青春喂了狗,我可沒有。”文竹不客氣的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願!”
文竹的堅定,讓董玉茹動搖了,她閃了閃神,吸了吸鼻子,“好吧,我想聽聽原因。薑瑩,請你如實告訴我,你十三歲之後去了哪裡?做過什麽?你說實話,我才能幫你!”
薑瑩憐憫的看了一眼董玉茹,歎口氣,
“我……去混世了。”
“什麽?你去當小太妹了?收保護費的那種?和人打架,不聽話就打打殺殺?”
“呃……算是吧。”
薑瑩表情別扭的承認了。
十二歲那年,她把紫金觀的客人送到魔魘界,暴露了自己修行資質。從那後,家裡就斷了給她的經濟支持。她也不好意思去找薑母要錢零花。
為了生計,她打過三個月的黑拳。
後來發現打黑拳的人比較可憐,也遇不到幾個真正的高手,就是一群拚命的家夥。索性找了一條來錢快,又能實戰的辦法——去挑戰武館。
三年下來,她一邊旅遊玩耍,一邊沿著地圖,打聽著知名的武館,一家家挑戰。
一挑眾,挑戰結束後,誒,人家鼻青臉腫的非要塞錢塞禮物給她怎麽辦?怕她不走,給得還很多,她能不要麽?
想了想,這種行徑,似乎和小太妹混世收保護費,沒什麽區別。
董玉茹淚如雨下,“那你高考作弊了?你賄賂了老師?”
“沒啊!應縣那位校長,是我祖母的學生,我找他辦事,隻提了兩袋子茶葉,哪有什麽貴重物品!而且,我出來混世,不是因為學習不好啊。”
薑瑩耐心道,“我是覺得天天呆在學校太無聊了,想換個環境才出去混了一圈。混完了,就回來了。”
“嗚嗚,我們不去參加訪談了。”董玉茹擦了擦眼淚,“訪談的編導人還不錯,故意泄露給我這些資料,我看那個主持人金子是故意的。是她找記者探查挖出來的,明顯不懷好意,打算在節目中暴出這些黑料,讓你身敗名裂。”
薑瑩聽了,忍不住笑起來,“你想太多了。”
區區幾片紙,能讓她身敗名裂?真當她白當了魔道世家的家主啊!
薑瑩這會兒忽然想到自己名銜的備注上,還有一行小字:不可窺探、不可衡量、不可為敵。
嗯,是不是要搞點事情讓人設更貼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