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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第289章 多事之“秋” (1)
康熙五十年的夏日似乎特長些,臨近八月底了,晌午的日頭雖不比酷暑時候白得刺眼,可也是能將人炙烤的難受,再加上五六月以來,京中並直隸、福建等處連降暴雨,比起往年來,今歲上蒼真可謂是不吝下賜,故而河水泛漲更是甚於從前,就胤禛知道的,不單總河上,京部、省撫也都是加意小心。還有胤祥,雖然是大病甫過,身子也漸好轉,可終究是心病更甚,精神頭兒愈發萎靡了。這些日子裡,凡此種種,都令他生出些莫名的焦灼來,每每籠罩在心上揮之不去。  半月前,格格鈕祜祿氏給他添了個行四的小阿哥,固然是宮裡、內務府兩頭報了,府中也由著那拉氏小做慶賀了一番,可不知怎地,他心內雖是明白此子將來是何出息,卻偏偏對他喜歡不起來。更兼腦海中時常浮出弘暉的影子,是以在那拉氏面前,常常不經意就流露出幾分憂色於面上,但又深恐她看了心重,不免再揀了詞句安慰於她。連日來的鬱鬱,很是沒個所以然的,他心中隻得將這些個不豫,一並歸咎於這時令氣候了。

  恰逢這一日胤祥來賀他添子之喜,從衣裳到氣色都能看出是他精心拾掇過的,不論是不是強作歡顏,胤禛都樂得‘主隨客便’,聽由他吩咐秦順兒去尋了去年張鵬翮贈的青梅漬酒,又指名擇了府中最是清靜涼爽的一處,兩相垂釣共酌起來。胤祥坐在畫舫北面的石台上,牽著手中的魚線,目不轉睛地盯著一池微瀾,鼻子卻輕嗅嗅身邊杯子裡沁出的青梅酒香,唇角漾出一點笑意,促狹著道,“四哥,數你真能斂財(才),藏下這些好東西,看到九月間還不大白天下。我倒是琢磨著,若是求財(才)的紛至遝來,趕上我過來,這青梅酒豈不頓頓都管夠,哈哈。”

  “我斂的什麽財?”胤禛一時不解,稍一轉頭,望見池子對岸方醒轉過味兒來,佯做嗔怪道,“誒,你這現行兒的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你,我至於這麽沒出息去管張鵬翮討酒喝?哦,這廂喝著我的酒,還往出擠兌我是個土財主?”與這台子正對的“五福堂”,本是府中存貯書畫經卷之所,匾額更是康熙當年禦筆所題,這府中東南角除了一池白蓮本是甚少景致的,胤祥所指當是他後來心血來潮,著人在屋子周圍植的幾爿菊花了,雖不算名貴之品,但如今時已入秋,簇簇金菊都已亭亭秀秀,微露的幾許黃白之色自然隱成韻味。

  “別,好阿哥,您可饒了我,甭可勁兒的村了,當初那事兒你隻當行一回善罷。”胤祥立時一提調子打個了劫,跟著眼風一瞥,又忙忙地側轉過身來,瞅著枯荷深處稍許一動的白線,眼中一亮,“嘿,來了……”說著已是站了起來,左滑右引,一甩一提間,乾淨利落地將一條團鯉破水而出。一旁的蘇培盛見狀,忙陪著一臉笑意,拎了個竹簍趕上來湊趣兒,胤祥提了線走過來,一邊將那魚鉤上的肥鮮之物取下丟進去,一邊輕便端起烏木小案上的梅子酒,樂呵呵衝著胤禛道:“哈哈,四哥,怎樣?得虧弟弟我還有點手藝,今兒這頓晚膳可要算我自個兒掙的。”

  “嗯,是。甕中捉鱉的手藝,還真有好意思誇口的。”

  “噗——”胤祥不妨一口酒噴了出去,再看兩邊伺候的奴才,左邊兒立在胤禛身旁的秦順兒是生生憋了個滿臉通紅,腦袋愈垂愈低;右邊兒蘇培盛面上倒還好,只是懷中抱著魚簍子抖個不停,也不知道裡頭那魚是怎麽個活蹦亂跳法兒,濺的他一身是水兒。“四哥,你可真是……”胤祥指著胤禛,

愣憋了半晌,轉而才在蘇培盛腦袋上狠敲了一下兒,大笑道,“得得,你兩個猴崽子,還不緊著把這幾尾魚拿去炙了,仔細爺真叫你們下池子裡捉鱉去。”  “嗻”,兩人一塊兒打了千兒,還數秦順兒機靈頑皮些,裝苦叫了聲屈,“十三爺且體恤著奴才們罷,奴才們可不敢糟踐主子的荷塘。”說著又小心看了眼胤禛,見他一點頭,才嘻笑著同蘇培盛一道退了去。待笑看著二人去了,胤祥這才撩起袍服坐下,約是方才站得久了,腿腳上稍顯一分的遲緩不便利,他眉頭一蹙,面上似還渾然不覺的模樣,看著胤禛就揶揄道:“都說四哥府上的奴才規矩,我怎麽瞅著個個兒牙尖嘴利的,跟誰學的這是?”

  “這會子就損上我來了。好吃好喝供著,招你惹你了?”眼見著胤禛白了一眼,胤祥方忍笑就著手中的杯子飲了一口。胤禛回目看去,卻隻覺眼中發澀的狠了——他本就心事重重,此刻不過也是為著胤祥假以辭色,只是他心裡一萬個清楚,現下的胤祥還能有這樣的灑脫喜悅,卻是為著給自己賀喜強作的,好不艱難。他盡看在眼中,心中難受,再又如何編得下去,澀著聲,緊緊看了胤祥道:“你腿上……還疼的緊罷?”

  胤祥聞言,擎杯的手瞬時震顫了一下,面上那點子歡娛也隨著消弭於無形。胤祥擱下酒杯,勉強持著精氣兒答道,“沒事兒,三月間祁嘉釗不就來替我看治了。”他緩緩撫上右膝,不知又想起了什麽,竟沉默了好一時,待反應過來,才發覺胤禛竟是一直看著他,不由泄了勁兒,自哂一笑道:“如今稍許走動都行,不能過久就是。給祁嘉釗這幾個月的調理下來,現瘡是不妨的了,隻筋骨還有些疼,真不礙的。這也還算夏天的罷,不至於難捱,料再調養些日子,便能痊愈了。”

  明知胤祥這一番輕描淡寫,胤禛心中更不是滋味。他深知,皇父的言態予胤祥是何等樣的重擊,必是那事之後才招致他的身心俱傷。自去歲六月後,胤祥的腿疾便洶湧發作出來,自此一發而不可收拾,病勢凶險。皇父雖著人予以診治,也曾在他們兄弟的請安折中問及‘胤祥瘡如何了?’,然俟後接著的朱批,卻只有一句‘此症終屬不好。’胤禛是曾看過太醫院外科大夫祁嘉釗的診治書的,上頭言及:胤祥的腿疾系濕毒結於右腿膝上,膝上起白泡,破後成瘡,時流稀膿水,原曾時痛時止,然經一年有余,復出症恙,調理稍好時又復出癰瘡,看外形皮薄毒淺,膝痛稍減惟筋骨時常作痛,恐其內發鶴膝風症。

  這份單子雖胤祥不曾看過,只怕以他的精明過人,又何來不知的呢?這一年多下來,凡請安折中列署胤祥姓名的,皇父並無一字一句予他,及至後來因病未能列署,皇父既無申斥更無問詢,久而久之,加之腿疾愈發厲害,胤祥缺署便成了常態。他自己更是心中了然,再不主動詢及請安折之事。又兼皇子請安折自是胤祉居長列首,即便胤祉隨扈離京,也常是幾個年長阿哥一班,落下列首的便是胤禩、胤禟幾人,胤祥極是個心氣高傲之人,怎會再去向那幾個兄弟自取其辱?他心志被折損的疲累不堪,就有偶爾胤禛問及他的時候,也都以身在病中忌諱為由,婉言謝絕,若非是這幾回因病勢沉重專折奏聞,得了一紙朱批回來,只怕連胤禛都要認為皇父是忘了還有這麽個十三兒的。

  看著胤祥悵然若失的神色,胤禛默了一陣,想了想道:“祁嘉釗是皇阿瑪欽點的大夫,幾次隨折奏聞你的腿疾,想來皇阿瑪是問過了的。我這次是同老九回來的,想來下一班前往行在的就輪著胤祿、胤禮幾個小的了,你若真是走動不妨事,這一次可要請行換班,隨他們一道去?”

  胤祥緩緩轉過臉去,目光越過荷池,凝止在‘五福堂’筆意剛正渾厚的匾額上,一動不動,極盡孺慕之思。不自覺地,他將那匾下的禦筆題聯微微吟了出來,“種德在寬仁,俾昌爾後;立身惟忠孝,永建乃家。”聞得胤禛又是一聲問,胤祥口中喃喃道了,“是啊,又是一年秋獮,隨皇阿瑪哨鹿……”淚水漸漸溢出了他的眼眶,在削瘦的面龐上撲簌而下,緊按在桌上的另一隻手也顫抖起來,再對上胤禛的目光時,當真是茫然頹唐得如零落秋葉一般,只聽得一聲翻湧出滿腔悲戚的嗚咽,令他心神俱碎,“四哥……我這為臣不忠,為子不孝之人,可還有具折之資麽?”

  “怎麽說這樣胡話?”胤禛本是帶著嗔怪之意打斷著道,可說出口來的,嗓音不由梗塞了,聽著竟是歎息的意味更厚些。胤禛強忍著心痛,重拍上了胤祥的肩膀,可一時間,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在這父子天倫上去寬解於他,隻得隨意揀了些詞句安慰道,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都是你聽老的話了,可怎麽還是如此自傷啊……老驥伏櫪,猶志在千裡,我天家龍文,鴻業遠圖,尚不能暢意襟懷麽?”

  “我盡知道的……這一身一命是皇阿瑪給的,子臣總要留待報效才是。”胤祥一手緊緊握住了胤禛,盡管極力克制著心緒,單薄的肩背上仍是能看出絲絲顫抖,他先是點了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勞四哥您這兒是為了我好,可我實在不願去做這個腆顏之人。皇父既是打心裡厭極了我,我又何必巴巴兒趕過去給他老人家添堵,教他瞧了糟心,枉自再造罪孽呢……”

  “……”胤禛徒勞地向要安慰一二,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四哥啊,我也曾捫心自問,在皇阿瑪跟前兒認個不是、服個軟兒就這麽難麽,就不是什麽君臣大防,曲意娛親可也有錯兒麽,又折損我大清的皇十三子什麽了,我非要硬頂著每每去拂逆聖意?可……”胤祥憶起那日在熱河行宮‘濠濮間想’的一幕,一俟張開嘴唇,又叫父子殊離的心痛將他徹底淹沒,淚水再度迷蒙了雙眼,卻隻模模糊糊地湧漫著眼眶,總不如方才那般容易揮灑了,真正每回味起來,這樣的悲苦才是慣常的滋味,他艱澀地囁嚅著,“可那謀逆的罪名,陷君父於不義,我如何能認呢?我不懼一己之性命聲名,可如此加諸在阿瑪身上的就是莫大之恥,他的十三兒也要謀害於他,他又當如何自處呢?就算我這麽做了,焉知不會更遭皇阿瑪厭棄呢?與其失了骨氣,再見棄鄙薄於皇阿瑪,毋寧‘留骨而貴’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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