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鵝提上褲子,某處猶如一根冰箱裡的老冰棍,硬邦邦的。
他老臉一紅,低頭看看身下躺著的蒙面刺客,蹲下身檢查她的傷勢。
她的傷口在胸口處往上一指的地方,關鍵部位幸好沒事,不然就不完美了。
那一根箭簇插入進去,透心涼。她已經折斷,鮮血染紅她的衣衫,她的氣息很微弱,若是得不到及時的救治,便會死去。
余鵝想了想,還是把她拖進廚房,拂去她身上的積雪,取來布,燈盞蠟燭,剪刀,熱水。
綠珠想要跟出來幫忙,被余鵝阻止了,小孩子不要見血腥場面。
微黃色燭光下,她長著長長的睫毛,柳葉眉,長發包裹在黑頭巾裡,蒙著面,蜷縮著身子靠在灶台邊上。
余鵝並不會醫治外傷,隻是見到電視裡經常這樣,看看沒有落下的東西,也顧不上感染,現在如果不處理傷口,她是死定了。
“得罪了。”
余鵝拿起剪刀,外衣解開一點,剪開她的衣衫,露出她的粉色牡丹肚兜,他不多想,拿住箭失,快速拔出來。
女刺客一下子被弄疼,清醒過來,朦朧中,看見一個男人在解自己的衣物。
“滾開”罵了一句,便又昏過去,但是能夠感覺到有人在輕薄自己,卻動彈不得。
箭出來後,鮮血流失很快,他先拿布擦拭,然後按住,很長時間,余鵝一動不動,保持一個姿勢。
穩定住傷勢,將她的傷口清洗完畢,又給她穿上衣服,把手放在她鼻子上,還有微弱的呼吸,人還沒死,這才放心。
本來還想伸手拿掉她的黑布,看看她長什麽樣子,仔細一想還是算了,萬一她醒來要自己負責,那便不好善後。
他打了個哈欠,外面已經蒙蒙亮,是卯時了,疲憊感席卷而來,躺在女刺客邊上便睡下。
綠珠一夜沒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少爺現在在幹嘛?很長時間沒回屋,她按耐不住,披著衣服出門,外面風雪已經停住,寒氣逼人。
綠珠踩著雪,咯吱咯吱往廚房走,站在門口,惦著腳尖朝裡望。
她驚叫一聲:“少爺!”
那蒙面女子側臥著,現在受重傷很虛弱,沒力氣起身,在她的手裡拿著剪刀正架在余鵝脖子上,似乎很猶豫。
眼前這個男人肯定玷汙了自己的清白,醒來後發現自己衣衫雖然整潔,可是裡面的肚兜卻破了,自己夢中看到的那個模糊的影子應該就是這個無恥之徒。
“你,你放開我家少爺。”綠珠小拳頭放在胸口握緊,心裡的一根鉉繃緊。
“少爺,你快醒醒。”
“你這個壞人,我家少爺好心救你,你竟然要趁他睡著,要殺他。”綠珠拿起廚房屋外的掃帚,舉在手裡。
女人清冷的眸子看向屋外,沒有搭理綠珠,但也沒有動手,畢竟,自己的傷確實是他治的,自己欠他一條命,現在兩清了。
她艱難的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口,嚇得綠珠趕緊給她讓路。
余鵝悠然坐起來,波瀾不驚,道:“你若是現在出去,必死無疑。”
女刺客停下來,身子一滯,繼續聽余鵝說道:“昨夜金吾衛巡查,緝捕刺客,那刺客沒捉到,可是等到半夜時分,坊間突然沒了動靜,你說這是為何?”
女子開口道:“埋伏於四周,他們知道我身受重傷,必定走不遠,等我自投羅網。”
“你還不算笨,風頭未過,
你就這樣出去,被他們抓去,那我不是白費力氣救你了。最重要的是,你要是被他們抓著,他們尋著蹤跡查到我頭上,豈不是要連累我。” 女子神色黯然,無精打采,心裡極度懊悔,昨晚要不是自己衝動,也不會讓這麽多無辜的同伴枉死。
“留在這裡,並不安全。”
“出去就是死路,做你們這一行的,難道不清楚我朝不良人眼線多牛逼!”
“你知道我是幹什麽的?”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這與我無關,你是好人還是壞人,昨晚做了什麽被官軍追捕,和我無關。”
“但是現在和你有關系了。”
“隻要你不被他們抓到,就沒關系。”余鵝微笑道。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被官府抓到,因為他是可以看到未來的男人!
“為什麽救我?”
是啊,為什麽救她,余鵝問自己。
“你這個問題很招人煩,世上煩惱擾心的事情本已經多如牛毛,你又為何自尋煩惱,或許沒有為什呢!”余鵝走到出廚房,搓著手,道:“這裡太冷了,你身子還很虛,回屋休息。”
綠珠過來攙扶余鵝兩人進堂屋去了。
那女子看看院門,看看堂屋,選擇了最近的堂屋門走去。
余鵝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綠珠坐在床邊怒視女刺客。
厚厚的積雪覆蓋上長安城,一片銀裝素裹,青柳河上兩隻大白鵝追打著嘻戲,青石橋上行人蕭索。
看不見的地方,無數雙眼睛隱藏在暗處,盯著這個小小的群賢坊。
河岸邊的雪堆裡,牆縫中間的暗格,挑著扁擔走街串巷叫賣的貨郎,都有可能是朝廷的眼線。
陽光明媚,西市開門。
余鵝悠然醒來,看到女刺客席地而坐,閉目眼神中,他指指床上的被褥,綠珠撅著嘴巴,不情不願地給她抱過去。
余鵝道:“珠兒,少爺我去擺攤算命了,在家裡好好看著,回來買酒給你喝。”
“少爺,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一個人在家,有點害怕。”
“不行,她可能隨時會死,你要看好她。給她熬點粥啥的,別讓她死家裡,到時候屍體很棘手的。”余鵝尖酸刻薄地說。
“放心,我還有心願未了,不會輕易死去。”
“那就好。”
余鵝拿著標語蒲團來到西市街口,周圍果然多了很多閑散的家夥,一個個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
街道上的積雪被踩平,路面很滑,余鵝看到自己的攤位前站了很多老頭老太太,不禁納悶,這破位置也有人跟他搶,沒道理。
等到他走進,才知道不是那麽回事。
拄著拐杖的老嫗看到余鵝,直呼:“小神仙,小神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