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嫿一驚。楚琮長跪禦書房,還與自己有關,這是出了什麽事了?
孟雲嫿瞬間想到不久前榮王府青梅宴的詭異情形。難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嘉慶帝為了涼國寶藏要對自己動手?如果是這樣的話,楚琮長跪禦書房,是在幫自己求情麽?孟雲嫿立馬想通了中間的關節。
孟雲嫿心中正自混亂,忽然臉上一痛,隨即火辣辣得熱起來。
原來是黃錦書見孟雲嫿發呆,正好抓住機會甩了孟雲嫿一巴掌。適才出手被孟雲嫿攔住,氣勢又被孟雲嫿壓製,黃錦書愈加惱火,這次總算趁亂得手。
除了被俘的特殊情況外,孟雲嫿從未被人這麽當眾侮辱過,頓時怒了:“你幹什麽!”
黃錦書恨恨地說:“幹什麽,我要替睿王府除害!我問你,前段時間王爺遇襲,是不是因為你?”
孟雲嫿心虛,氣勢一滯。
黃錦書見孟雲嫿這反應,證實了自己的懷疑,怒氣愈熾:“就知道是你這個狐媚子禍害的王爺!上次險些害了王爺性命不夠,這次又害王爺觸怒陛下!你知不知道王爺為了爭奪聖心有多麽不容易?王爺從小知書達理,善體聖心,是皇子中的楷模,連訓都沒被訓過幾次,更不用說像這次這樣鬧得那麽嚴重!你到底做了什麽讓王爺這麽忤逆陛下?”
孟雲嫿移開目光,難以回答。
“虧王爺對你那麽好,王妃對你那麽好,你是要毀了王爺的前程,毀了整個睿王府麽?”黃錦書逼前一步。
孟雲嫿被逼得後退一步。
黃錦書緊逼不放:“王爺說你父親救過他的命,卻從不肯說你父親到底是怎麽救他的。王爺行事素來謹慎,我很懷疑王爺為什麽會遇上生命危險,你父親又是怎麽救的王爺?你能告訴我麽?而且王爺這次莫名消失了好久,回來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你說,這段時間王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孟雲嫿想到楚琮為她遠赴北武,冒險幫她救青嵐,甚至還為救她受了重傷,心中有愧,不由得又後退一步。
黃錦書說著說著,這段時間的委屈都翻湧上來,眼睛都紅了,帶著哭腔罵道:“王爺本來對我們溫柔體貼,關懷備至。你一來,王爺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對我們不理不睬,一心撲在你身上。是你!是你這個野女人勾引了王爺,搶走了我們的夫君!還害王爺一次次遇到危險!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沒名沒分死皮賴臉地賴在男人家裡不走,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黃錦書伸直手臂指著孟雲嫿罵,那手指已經快戳到孟雲嫿的臉上了。孟雲嫿被逼得再退一步。她本已不知不覺退到門口,這一退,差點被門框絆倒。
孟雲嫿被罵得滿臉通紅,偏偏又無法反駁,羞愧萬分,一口氣堵在了心口,胸口悶悶得痛,腦中一片暈眩,扶著門框喘氣。
“我們不歡迎你!你滾!滾出我們王府!”
“住口!你瘋了麽?”一個冷靜但隱含薄怒的聲音從後傳來。
黃錦書一愣,回頭一看,卻是白芷華趕來了。
白芷華正為楚琮的事焦慮煩心,不想這個當口卻收到消息說黃側妃怒氣衝衝地去風荷苑找李姑娘的麻煩了,只能趕去阻止。可想而知白芷華心裡有多惱怒。
黃錦書見是白芷華,委屈地喊:“姐姐,你不知道,就是這個賤女人害王爺罰跪禦書房的!之前王爺遇襲,也是因為她!她是所有禍事的源頭!我們必須要把她趕出去!不然這個王府就永遠不得安寧!”
白芷華聞言一愣,她看向孟雲嫿,卻見孟雲嫿倚在門框上,臉色蒼白如紙,一言不發。難道黃錦書說的是真的?白芷華的心一沉,看向孟雲嫿的目光瞬時帶了敵意。
白芷華到底有些涵養,事情未查明之前,不便表態。她深吸了一口氣,緩聲問孟雲嫿:“李姑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孟雲嫿深知有些事是不能跟他人說的,強自鎮定心神,站直身體,木著臉說:“王妃不如問問側妃吧。我也不知道側妃在說什麽,一切都是側妃的臆測。側妃一來就打我罵我,給我扣上了很多罪名,步步緊逼。思思是客,怎能和主人起爭執,只能站在這裡聽側妃責罵。思思是王爺請回來的客人,王爺對思思的事情再清楚不過。王妃若有什麽疑問,盡可等王爺回來以後問王爺。”
白芷華被孟雲嫿這話一擋,頓時尷尬。白芷華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了黃錦書罵得最難聽的部分,她掃過孟雲嫿的臉,看見她白皙的臉上已經浮起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孟雲嫿話裡話外已經強調了她是楚琮迎來的客人,黃錦書這麽一鬧, 很失禮,關鍵是黃錦書的指責並無確鑿的憑據,這讓白芷華很被動。
黃錦書見孟雲嫿不認,頓時又火了,剛罵了一句“賤人”就被白芷華打斷了。
“好了!李姑娘是王府的貴客,你這麽鬧像什麽樣!現在王爺能平安回來才是最重要的,王府內部不能先亂了。一切事情等王爺回來再說!”
言畢白芷華向孟雲嫿施了一禮說:“抱歉讓李姑娘受委屈了。回去我定會好好管束側妃。王爺還未回來,我得先去處理王爺的事,請李姑娘見諒。改日我再攜側妃登門致歉。這裡我會安排禦醫來幫李姑娘看傷的,請李姑娘稍候。”
孟雲嫿淡淡回了一禮,說:“不用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可以自己處理。謝謝王妃。王妃請便。”
聽說孟雲嫿還會醫術,白芷華訝然地看了孟雲嫿一眼。這個女人身上藏著太多秘密了,讓人看不透,白芷華暗暗生了戒心。
眼下不是內訌的時候,白芷華扯著不甘不願的黃錦書走了。
白芷華和黃錦書走後,孟雲嫿令風荷苑裡圍觀的下人們各自散了,關上了殿門。
孟雲嫿靠在門後,這才松了表情。臉上被打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是心裡的委屈和對楚琮的擔憂比臉上的傷更疼。
孟雲嫿背靠著門漸漸蹲了下來,雙手環膝,怔怔地流下淚來。這不是她的家,她連為楚琮擔憂的資格都沒有。定遠侯府沒有小妾,孟雲嫿也無姐妹,內幃也不是她熟悉和擅長生存的環境。孟雲嫿從來沒覺得這麽孤獨無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