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換好乾衣後,出來相見。
雲嫿為青嵐引見了楚琮和顧遠亭等人。
聽到楚琮乃是南楚的六皇子時,齊青嵐實實在在地吃了一大驚。他滿心疑惑地看向孟雲嫿,卻見孟雲嫿避開了他的目光。青嵐又看看龍章鳳姿、俊美無儔,對他態度熱情有禮,目光卻隱約帶著審慎的楚琮,心中一沉。他想他知道雲嫿不肯說的那個人是誰了。齊青嵐壓下怒濤般翻騰的心緒,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依然感激地一一謝過了眾人。
過不多久,楚琮的其他手下也陸陸續續地從燈籠那上了岸。
”此處不宜久留,一旦上京的守軍得到消息,不光會在河中找,還會沿河兩岸一路搜尋下來。我們先離開此處再說。“顧遠亭說。
“顧兄說得有理。”齊青嵐點點頭。
楚琮見手下已經來齊,便也點頭同意。
適才迎出來的那位楚琮手下打了聲呼哨,很快有另外的幾個手下從林裡牽出了一些馬。顧遠亭也有五個手下牽了馬出來。
顧遠亭對雲嫿和青嵐說:“你們二人不宜露面,這兩輛馬車就分別給你們兩人坐吧。我們騎馬。”
青嵐感激地道:“顧兄辦事甚是周全,有心了。不過我與尹雲多日不見,有很多事要商議。我先與她坐一輛車吧。顧兄和睿王殿下應該也累了,那輛馬車不如就留給二位坐吧。”
顧遠亭撇撇嘴說:“我可沒某些人那麽嬌氣。我騎馬!”言畢當先上了馬。
楚琮不屑理顧遠亭的譏諷,上了馬車。他的手下便也紛紛翻身上了馬。
雲嫿朝青嵐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便招呼青嵐上了另一輛馬車。
顧遠亭留了一個人手給王大壯,吩咐王大壯處理好善後事宜再追上來,便領著這支隊伍揚長而去。
行了一炷香的時間,一行人已經遠離了河邊,到了官道邊的一座土地廟前。土地廟外已有十幾個人在等候。
趙懷先帶著八個勁裝打扮的漢子遠遠看見車隊就牽了馬迎上前來。這些是從雲風樓選出的好手,負責一路護送齊青嵐回國。齊青嵐看到這些熟悉的面孔,很是高興。
趙懷先暗示雲嫿單獨去那不遠處的土地廟。顧遠亭默不吭聲。齊青嵐看了看雲嫿,轉身和趙懷先論起事來。楚琮見眾人如此反應,也隻好默默站在一邊。
雲嫿走到土地廟前,看見一個蒙著面的熟悉身影守在廟門口,那人朝雲嫿點點頭,讓開了路。
進到土地廟,果然看見穆重山站在裡面等候。
土地廟很矮小簡陋,點著一盞黯淡的油燈。穆重山本就高大,燈光一照,那影子簡直鋪滿了整個土地廟的地面、牆和廟頂,那影子便像是佝僂著腰的巨人縮在矮小的土地廟裡,顯得格外憋屈,淒涼。
“你來啦。”看見孟雲嫿,穆重山柔和地笑笑,緊張的神色終於松了下來。同時,離別的憂傷湧上心頭。
穆重山拿起供桌前放的一包東西,交給孟雲嫿:“這是我為你們準備的路引,可以給你們省些麻煩。裡面還有一些銀錢,給你們路上用。”
雲嫿感激地收下了。
穆重山貪婪地看了一會雲嫿,將她的身影深深地刻在心上,然後才開口說:“此去東昊路途遙遠,也不知我們施的障眼法有沒有用,能否避過朝廷的追捕。我很放心不下你們。”
穆重山歎了口氣說:“我很想親自護送你們離開。只是陛下千秋節在即,我作為需要上殿朝賀的一方諸侯,
不可擅自離京。而且,我的目標比較顯眼,各地認識我和我手下的人很多。我不想因為我,反而使你們引起別人注意。” 雲嫿柔聲說:”沒關系,我們三方人馬聚在一起,還是有點自保之力的。哥你不要太擔心了。“
兩人只有私底下獨處時才會兄妹相稱。難得聽雲嫿叫自己哥,穆重山感到又親切又酸楚,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雲妹“,穆重山艱澀地喚雲嫿:”為兄很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哥!“雲嫿看著穆重山的眼睛,情深意切地說:”這段時間哥對我的照顧,對我的一片真心,我永生不忘!哥總是默默地在一邊保護我、包容我,傾盡全力地支持我。有哥在,我特別安心!是哥陪我渡過了最艱難的時候。哥你圓了我想有個兄長的夢想,你就是我心中最好的兄長!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師父師娘,還好還有青嵐在,還有你在。你們就是我最親的親人!“
”我也永遠不會忘記你,不會忘記我們曾經相處的美好時光。“穆重山苦笑了一下,他想說給雲嫿聽的何止這幾句。只可惜千言萬語只能藏在心中,無法說出口。
”關山迢迢,此地一別,不知此生是否還有再見之期。“穆重山落寞地說。
”等青嵐和我父母的事情都解決了,我一定找機會再來看望哥!“雲嫿認真地說,隨後俏皮地一笑:”到時候哥別不認我這個妹妹才好。“
”怎會。“穆重山笑了笑:”鎮南王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那裡就是你的家!“
言畢穆重山從懷裡掏出一枚古樸小巧的玉牌遞給孟雲嫿。雲嫿接過一看,上面刻了一個”穆“字。
”這是什麽?“雲嫿好奇地問。
”這是鎮南王府的令牌。見牌如見我!“
雲嫿嚇一跳:”這麽重要的東西給我,不合適吧!“
穆重山寵溺地笑笑:”你不是怕我不認你麽。有這塊令牌,我想不認都不行。到時候你要來鎮南王府,誰都不敢攔你。你就是鎮南王府的女主人!“
”我哪能算鎮南王府的女主人啊,以後我的嫂嫂才是呢!“雲嫿吐吐舌頭。
”誰知道你還會不會有嫂嫂呢……“穆重山對此事不欲多言:”你是我妹妹,自然也是王府的主人!“
”好吧。以後要是有人欺負我,我就扯出鎮南王府的虎皮來嚇人!“雲嫿舉著玉牌得意地說。
穆重山認真地說:“你是我妹妹,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但凡你有什麽麻煩事,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盡管來找我,我定盡我所能幫你!誰要敢欺負你,千裡萬裡我也會趕過去教訓他!我不希望看到你受委屈,一點點也不行!”
“哥!”穆重山的話擲地有聲,聽得雲嫿的眼裡浮起一陣霧氣。
“雲妹,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穆重山鼓起勇氣,將雙手按在雲嫿的肩頭,再次叮囑道。自己不能給她的幸福,希望有人能給她,才不枉他這樣默默放手啊。
“嗯!”孟雲嫿盈盈下拜,向穆重山行了大禮,含著淚水起身道:“我走了。哥,你也千萬要保重!”
穆重山沉重地點點頭。
孟雲嫿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於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