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嫿、齊青嵐、薑敬宗、陳平早聽說過齊弘煊等人荒淫無道欺壓良善的事。一起上學的時候他們也常委婉勸告。齊弘煊驕橫,哪裡會聽他們的。
齊青嵐諫言委婉,點到即止,很少激怒齊弘煊,孟雲嫿他們諫言有時說得太過尖銳的話,令得齊弘煊不爽,還會被申斥。陳平身份尊貴倒是無妨,孟雲嫿和薑敬宗還挨過齊弘煊的罰。
齊弘煊畢竟是日後要繼承皇位的人,將來是他們的主子,因此他們對他也是暗怒在胸又無可奈何。最近他們也是很久都沒有見著齊弘煊等人了。
如今齊弘煊就在他們眼前施暴,孟雲嫿實在忍不住,正想衝上前去,卻見一小隊巡城軍過來維持秩序。齊青嵐拉住孟雲嫿,示意孟雲嫿看看後續情形發展再說。
這隊巡城軍一共五人,領頭的是個年約二十一瘦削精乾的年輕人。那年輕人掃了現場情況一眼,就猜到了大致發生了什麽事。齊弘煊經常在東都街頭橫行,巡城軍的人大多認識他。見是齊弘煊,四個兵卒就扯了扯領頭的年輕人,想要退到一邊裝作沒看見。那年輕人站著不動,其他幾人隻好自己往後退了退。
年輕人對齊弘煊等人施了一個軍禮後,朗聲說:“屬下巡城軍伍長趙懷先,參見太子殿下。不知這位老人家和這位姑娘所犯何事,勞太子殿下興師動眾責罰。若這兩位真有過失,巡城軍維護都城秩序職責所在,必當將人帶回巡城司按律懲處。還請太子殿下將人移交屬下。”
齊弘煊氣笑了:“你一個小小伍長,與螻蟻無異。你知道我是誰,還敢管我的事,是嫌活膩了麽?”
趙懷先寸步不讓:“屬下卑微,怎敢對太子殿下不敬。然聖人有雲,義之所在,雖千萬人而吾往已。屬下職責所在,不得不向殿下進言。凡事都得講個理字,即便貴為天子,為萬民之首,也得遵循天道,遵從祖宗之製,做萬民的表率,況是太子。此二人若有罪,自有巡城司懲戒。若無罪,殿下就這麽當街強行將人帶走,也是不妥。”
齊弘煊大怒,居然有人敢這麽出言頂撞、教訓自己,居然還是個小小的伍長!馬上令侍衛將這伍長抓了起來。四個巡城兵面面相覷,不敢上前干涉。
齊青嵐讚道:“不畏強權、不卑不亢,是個漢子。頭腦清楚,有禮有節,是個可用之人。”
孟雲嫿急道:“我不知道什麽可用不可用之人,我只知道他將是死人!”言畢就衝了出去。
孟雲嫿朗聲大笑著走進人群中,向齊弘煊等人行禮說:“長遠未見到殿下,不想竟在此處遇見,實是開心。臣等正要去紅袖樓喝酒。聽聞紅袖樓新來了一位色藝俱佳的絕色美人,柳腰只有盈盈一握,舞姿輕盈,據說能做掌上舞,實是個難得一見的妙人。不知殿下可有興趣與臣等一同前去見識一下?”
齊弘煊聞言心動,曹無忌卻是已經急不可耐,問道:“雲影說的當真?那人的腰真有那麽細,舞姿真有那麽美麽?”
孟雲嫿信誓旦旦地說:“不然我幹嘛這麽急著趕去。若是晚得幾天,待到新人名聲傳出,再想一親芳澤,怕就要排隊嘍。殿下自然是不用擔心排隊,但是能奪得東都的頭口水,自然好過吃殘羹冷炙。”
齊青嵐也走了過來施禮說:“臣弟也聽說了,是以特意出宮與雲影一同去會佳人。皇兄不如與臣弟一同前去看看。何必將時間浪費在這些無名小卒上。”
吳允卻是悄悄問曹無忌:“這個雲影莫非就是與你們一同讀書的孟嶽峙的兒子孟雲影?”曹無忌點頭。
吳允想起很多年前孟嶽峙從他手裡搶走過一個美人,勾起舊恨,如今這人的兒子又來搗亂,這父子倆實在可恨。
吳允對齊弘煊說:“美人要看,這個民女和這個伍長卻也不能放走。不然顯得連個伍長或者其他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挑戰殿下威嚴,干涉殿下的事。”
孟雲嫿聽到吳允阻止齊弘煊放人急了,待再聽到吳允說他們是“阿貓阿狗”臉就更黑了,脖子一梗便想強行阻攔。吳允得意地斜睨著孟雲嫿,等著孟雲嫿觸怒齊弘煊。
齊青嵐按住她,自己湊近齊弘煊附耳說道:“父皇最近病了,母后現下帶頭齋戒誦經為父皇祈福。現今是在鬧市之中,見者甚眾,此事若是鬧大,這個時候出這種事,傳到父皇耳中,怕是要震怒,對皇兄名聲也是大大有損。你看臣弟現在去紅袖樓,也是易裝低調而行,免得傳出去被禦史彈劾。皇兄何苦與這些賤民一般見識。這個民女姿色平平,不如放了。這個衝撞皇兄的兵士不若交由臣弟處置,臣弟定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死活之人。”
齊弘煊聽得齊青嵐提起父皇生病之事,卻也有所忌憚,但又不甘心丟了面子,有些猶疑。曹無忌卻是心系美人,急著去看看,兼之與孟雲嫿齊青嵐畢竟有同窗之誼,於是便也勸齊弘煊將這些人交由齊青嵐處置。齊弘煊終於同意,一行人由孟雲嫿帶著往紅袖樓去了。
孟雲嫿將齊弘煊等人帶去紅袖樓安置好後, 找了個機會告辭,溜出去找齊青嵐去了。
有美人賞,齊弘煊便使人將婁敏之也請了來。鶯聲燕語間,齊弘煊跟婁敏之說起今天的事,婁敏之沉吟道:“二皇子真的這麽說?這二皇子不簡單哪,將形勢看得很明白。”
齊弘煊眼神一凌:”你是說他一直以來在裝傻?“
婁敏之神色嚴肅:”難說。二皇子平時不聲不響,看起來懦弱呆笨。若他真是懦弱呆笨,今天又怎麽站出來,還能說出這麽一番話。我總覺得平日裡二皇子呆傻得有點刻意。“
曹無忌無所謂地說:”是不是裝的又能如何。就算是裝,也不過是他想要自保而已。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本就雲泥之別,如今陛下年歲已高,殿下繼位在即,他還能翻出花花兒來不成。“
齊弘煊自得道:”無忌說得是。“
婁敏之卻沒那麽樂觀,出生相府的他政治敏感性還是強的。
齊弘煊在民間和朝堂名聲都不好,若是只有他一個皇子,倒也沒什麽大關系。但是畢竟還是有一個競爭對手在的。這個對手雖然沒有背景,又顯得呆笨,但是為人仁厚忠恕,謙遜有禮,口碑不錯。
由於齊弘煊惡名太著,已經有部分官員開始注意齊青嵐。而手握重兵的孟嶽峙的兒子孟雲影又與齊青嵐交好。若是齊青嵐是扮豬吃老虎,孟嶽峙又倒向齊青嵐,那齊弘煊的皇位,就多了一些變數。
只是齊弘煊向來看不上齊青嵐,對自己的話並不放在心上,須得慢慢跟他分說,也得讓父親向姑母陳述厲害,早日去除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