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的讀數很快傳輸到電腦上,玖琳從陳克手中要過電腦,將界面切到某個圖形軟件界面。
這軟件上有著複雜的曲線圖和一大堆陳克看不懂的按鈕,六條不同顏色的曲線走勢各不相同,紅色那一條幾乎呈一條直線。
一直都十分淡定從容的玖琳也不免有些驚訝,她看向陳克,對著他的臉仔細打量。
“怎麽?”陳克疑惑道。
“紅色的線代表血壓,現在它是一條直線,一點起伏都沒有……”玖琳看著陳克,眼神裡充滿了猜疑。
“你大概想告訴我,我已經死了?”陳克笑了笑。
“你在開玩笑呢博士,他就站在我邊上,你的設備是不是出問題了?”山姆也笑道。
剛才玖琳那一番說辭把山姆嚇到了,看一眼那玩意就會變灰?那自己可不只看了一眼……
現在她的設備把陳克掃描成死人,顯然讓山姆有了一絲僥幸心理,也許這個玖琳博士是個業余的,說的話也不全對。
“不可能……”玖琳疑惑地看向桌子上那台機器,心裡也泛起嘀咕。
“直接說結果吧,我的血裡,有沒有那種灰什麽什麽素?”陳克趁機轉移話題。
玖琳歎了口氣,指著圖表裡一條藍色的線,這條線是六條線中,除紅色意外起伏最低的,呈一個慢慢往上的趨勢。
“很不辛,你的血裡已經有了灰分素。”玖琳歎息道。
“也就是說,我快死了?”陳克問道,他並沒有把這個當回事。
“嘿嘿老兄,別咒自己,你看,我們現在都還活著,要麽這灰分素的說法不可靠,要麽我們命大,還有時間治療。”山姆笑道。
陳克那漫不經心的語氣給了山姆很大的鼓舞,仿佛眼前這個滅頂之災也沒什麽好怕的。
“聽上去你們都滿不在乎的樣子,大多數被告知有弭患灰症的人,都是這種反應。”玖琳道。
“我猜猜,接下來的劇情是不是這樣?你有辦法治療這種絕症,但你沒有足夠多的資源,而我們,則要冒著被外面怪物弄死的風險,去幫你四處收集素材,拯救自己,並順帶拯救其他病患?”陳克攤攤手道。
很多電影和遊戲都是這樣的,即使身處必死的絕境,主角也總能力挽狂瀾找到生存的機會,玩家和觀眾也都明白,主角不可能死。
“我這裡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玖琳難得一見的笑了出來。
“我就從沒聽過好消息,你是第一個告訴我好消息的人,先告訴我好的。”陳克攤攤手。
玖琳合上筆記本,將其放在桌子上。然後看向陳克。
“你知道人的血液在體內循環一圈要多長時間嗎?”玖琳問道。
“我不是學醫的,當然不知道,但應該是極快的吧?”陳克問。
“非常快。肝髒將血造出來後,經由心臟這個肌肉泵輸送到身體各處,依次經過大動脈、中動脈和小動脈流到全身毛細血管,然後由經過靜脈回到心臟,這一次循環,只需要20秒。”玖琳道。
“哦,考慮到一個成人的身高,那是挺快的。”陳克點點頭。
“每個人的身體狀況不同,或者說,一個人在不同的情緒和身體狀態下也會讓體內環境千差萬別,所以血液循環速度不是恆定的。有的人快,有的人慢,而這一切都會反映在血壓上。”玖琳解釋道。
“所以……?”陳克看向玖琳。
“從剛才的測試結果來看,你的血壓是0,你體內的血基本沒有循環……而灰分素的擴散,就是通過血循環來實現的,也就是說……你化成灰的時間要比別人慢很多……”玖琳道。
“這根本是瞎扯,血液不循環的話會在體表呈現黑斑,但你看看他,跟活人沒區別。”山姆笑了起來。
“隨你怎麽說,換做是以前我可能會想辦法把他切片研究一下,但現在我沒那個興趣了。”玖琳冷冷道。
“你剛才說有些人是瞬間化成灰,為什麽我沒有?”陳克疑惑道。
“這麽說吧,從世界上大多數人的現象來看,瞬間化成灰才是正常的,沒有瞬間花灰屬於個體偏差。全球70億人,總會那麽幾千萬會與眾不同,你懂我意思。”玖琳解釋道。
“我懂了,但即使是這樣,也難逃化灰的命運,對嗎?”陳克問。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壞消息,這種疾病……或者說這種現象是沒治的。”玖琳道。
“嗯……你在逗我?”陳克道。
“看看這個世界,不知名先生,當發生異變之後,全球所有國家的頂尖醫學機構,所有靈能機構都進行了研究,這不是埃博拉,也不是艾滋,這是全球無差別抹殺100%人口的惡疾,是全人類的災難。為了研究出解藥,剩下來的全人類展開了無視國籍、宗教、政治、人種等因素的合作,不要低谷人類的力量和決心,但這一次,我們是真的無能為力。”玖琳盯著陳克的眼睛,語氣有些急迫。
陳克和山姆一時說不出話,他們現在才開始認識到這種疾病的嚴重性。
“世界人口幾乎在一秒鍾之內蒸發了70%,剩下的也在陸陸續續的變成灰燼,這就是現狀。你們真的一點兒都沒注意到?”玖琳疑惑地看向他們。
即便是山姆,也察覺到了這個世界並不是所謂的鏡像,而是一個確實存在,但人類瀕臨滅亡的世界。
陳克忽然想到了什麽,視線在房間裡搜尋起什麽。
“該你了,讓我看看你的血。”玖琳朝山姆伸出手,示意對方把手腕露出來。
“不,我拒絕,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如果我體內有那玩意,那就這樣吧。”山姆道。
“冒昧問一句,這時幾幾年……?”陳克問道,他沒在房間裡找到鍾表。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玖琳看向陳克。
“我們的手機沒電了,很久都沒有看過時間。”陳克道。
玖琳打開筆記本電腦,用鼠標雙擊系統欄右下角的時間區域,彈出日歷。
陳克湊過去看,只見時間定格在2006年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