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長籲一口氣,感覺渾身上下都是冷汗,進入靈魂之中同步記憶,給他帶來超高負荷的精神壓力。
特別是當同步失敗後神魂抽離的一刹那,陳克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撕成了兩半。
他雙手撐地,汗水順著臉頰滴落到土壤裡,視野裡的界面,依然顯示著那個微微發出白色光暈的魂魄。
陳克嘗試再次進入記憶,周圍的事物剛剛開始變暗遠去,卻突然又再次恢復正常。
眼角浮現一行小字:
“同步記憶所需的殺手經歷不夠。”
陳克歎了口氣,所謂殺手經歷,難不成就是進行暗殺和殺手對決的體驗?
看來,在靈魂記憶裡不能乾出格的事情,不然就會被斷開同步,白白浪費一次探索真相的機會。
海納德在2007年就與斯氏財團進行過各種交易,陳克本可以借此知道一些什麽。
他為自己在記憶序列中的魯莽行事有些懊惱,但也於事無補,不過以後也並不是沒機會繼續進入探索。
黎明將至,天空微微發白,遠處空地上計程車的殘骸已經燒成了鐵架,由於泥地上的草並不多,所以並未形成很大的火勢,只在周圍一片地上留下黑色的焦痕。
很幸運的是,這條公路太偏僻,而且不是拉菲路通往滾鐵區的唯一道路,所以居然沒什麽車經過,也沒人報警。
陳克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西裝和襯衣領口被血染紅,他的脖子和鎖骨就像是被血洗過一樣。
雖然殺手曾回報給斯氏財團自己的死訊,但如果長久未歸隊,斯氏財團依然也會產生懷疑。
但至少,在這一段時間裡,他們是不會再派殺手出來了。
陳克把狙擊槍上自己的指紋擦掉,然後將槍塞進殺手無頭的屍體手中,腳印倒是沒辦法遮蓋了。
這個世界有很多無法用常理去理解的事情,也許這些奇怪的事情,在這個世界裡反倒是某種常識。
陳克已經慢慢習慣盯著倒計時的生活,他感覺自己像是表盤裡的秒針,一刻不停的順時針奔跑,一圈一圈追趕著時針和分針的步伐。
經歷了一些波折和坎坷,陳克在走了老遠的距離後,終於蹭了某輛私家車的順風,在早晨7點時回到了自己的租住公寓裡。
將手槍丟到盥洗台裡,陳克擰開水龍頭,脫掉了身上染血的西裝、領帶和襯衣,他要把衣服上的血漬和泥土都洗掉,並仔細檢查一下自己的脖子。
嗯……跟新的一樣,陳克滿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喉結,回想起子彈擦邊飛過時帶來的撕裂感,仍心有余悸。
二度復活之時,他曾看到壽命消耗的提示,每一次復活,都必須消耗相當於陳克當前壽命上限30%的壽命,也就是說,如果他的剩余壽命,沒有達到上限的30%,那就是真的活不過來了……
“即使是能夠二度複蘇,也不能把這種能力當做是自己的殺手鐧……產生依賴之後,怕是死得更快……”陳克暗暗後怕。
人可以有後路,但不能把所有的指望都寄托在後路上。
一定要做到總是留有余地,才算得上真正的安全,後路是破釜沉舟時才會動用的最後手段。
陳克看著自己身上的血跡,那都是被狙擊子彈擦邊後,從脖子裡噴出來的,鎖骨以下,直到胸腹都紅紅一片。
陳克皺眉,真是太麻煩了,只要是打上一架,自己就要廢一套衣服……畢竟現實不是玩遊戲,打完架身上還乾乾淨淨。
他掏出手機,給萊斯特打了個電話,撥打前還猶豫了一下,鬼知道萊斯特給自己的號碼是不是真的。
“嘟嘟嘟……”
“嘟嘟嘟……”
“嘟嘟嘟……”
陳克不耐煩的用指頭敲著盥洗台的玻璃邊沿,看著鏡子裡一身血的自己。
“陳克,沒想到你會打來。”萊斯特那別扭的變聲從聽筒裡傳來。
“我還以為你會給我一個假號碼……萊斯特,你的西裝店有上門服務嗎?”陳克問道。
“怎麽?你把那件西裝弄髒了?”萊斯特反問。
“上面粘了,不少別人的血,我不會洗西裝,你能幫我在晚上之前弄乾淨嗎?”陳克道。
“把你的住址給我。”萊斯特很乾脆。
“然後,萊斯特,再幫我帶一整套新的過來,包括鞋子……”陳克說道。
“嗯……那我就按照上次的尺寸給你一套新的,但,不是免費的。”萊斯特笑道。
“多少錢。”陳克問。
“帶鞋襪,一共四千五百聯幣。”萊斯特回答。
“等你的人來了以後我會付現金,我的地址是……”陳克捏了捏鼻子。
“明白了,晚上的事情可別耽誤了,陳克。”萊斯特笑著掛了電話。
大約在接近8點的時候,萊斯特派來的夥計才趕到陳克的公寓,那是個穿著藍色製服,帶著藍色鴨舌帽的小夥子。
看到滿是鮮血的衣服,那小夥子有些緊張。他將衣服收好,然後把新西裝放在桌子上,便一言不發快速跑掉了。
陳克搖了搖頭,脫了睡袍,把新西裝穿戴整齊,揣上手槍、皮夾子、聖鑽和手機。
這時,皮霍姆打來電話。
“是時候了陳克,我們今天去普利托銀行踩個點,你9點前能到槍店來一趟嗎。”皮霍姆道。
陳克當然沒有理由拒絕,畢竟這才是正事。
掛了電話,飛速下樓,十幾分鍾後,陳克出現在安全屋裡。
盧西娜和霍爾歪在沙發裡熟睡,壁掛電視上的畫面是PS3格鬥遊戲《鐵拳5:暗之複蘇》。
“他們昨晚打鐵拳打了一夜,霍爾好像就沒贏過。”皮霍姆抱著胸無奈道。
“我聽說他們要去安排逃逸車輛和路線的。”陳克道。
“盧西娜今天晚上會去物色車子,霍爾對機遇城很熟,他自己會有辦法。”皮霍姆道。
兩人走出槍店,皮霍姆今天穿了一件夾克,戴著一頂牛仔帽,就像個西部老牛仔,他把他的愛車從車庫裡開了出來,是一輛紅色的福特皮卡。
“上來吧陳,我帶你去兜兜風,說真的,你真該給自己搞輛車。”皮霍姆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招呼陳克上車。
“如果真有必要的話,我會考慮的。”陳克上車坐好,系上安全帶,兩人朝聖橡樹區的普利托銀行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