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7點,深錨區。
陳克並不饑餓,但還是買了一盒披薩捧在手裡細嚼慢咽。
夏季即將到來,7月份,內海的熱浪將席卷整個機遇城,就像是上帝無處宣泄的怒火,傍晚的紅霞在天邊燃燒,暗紅色太陽有一半已經沉進海平線,海面紅光粼粼,仿佛倒滿了血。
陳克靠在一旁的木頭護欄上,背後便是深錨區的住宅區,低矮的獨立住宅扎堆似的摞在一起,五六間為一個方塊單位,細窄的道路交錯其中,不時有車輛經過,路上行人寥寥無幾。
夜晚不適合捕魚,一些漁船正鳴笛進港,說來稀奇,陳克並沒能在google地圖上找到印斯茅斯酒吧,這聽起來就像是盧西娜隨意編的名字。
“當我沒看過那個故事嗎……”陳克將吃剩一半的披薩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這並不合他的口味,太油膩了。
“嘿,先生,有空嗎?”背後傳來一位女子的聲音。陳克回頭,看到一位穿著深色風衣的女子。
她有著一頭橘紅色的齊肩長發,末梢呈金黃色,一雙細窄的眼睛,在左眼底有一顆淚痣。女子的身高和陳克相仿,她就這麽沐浴在暗紅色的晚霞之中看著陳克。
有那麽一瞬間,她誤以為對方是戴安娜,身上有著一股公事公辦的氣息,但與戴安娜不同之處在於,這位女子給他的感覺要更加的冷酷和直接。
“嗯……你是?”陳克道,並打量起這女子身上的細節。
“我是一名迷路的旅人。”女子道,她似乎察覺到了陳克那不安分的眼神。
這女子脖子下的衣領看起來並不是日常衣服,但被裹在神色的風衣裡也看不真切,而且她之前肯定染過金發。
就從女子的站姿來看,也不像是來旅遊的。
“你手機沒裝google地圖嗎?想問什麽?我還有些時間。”陳克伸了個攔腰,讓自己看起來顯得慵懶一些。
“謝謝,我想問的是……今年是幾幾年呢……?”女子微微皺眉,似乎自己也覺得這問題比較古怪。
陳克看著女子沒說話,他意識到了什麽,但不想說破。
“沒關系,如果……對你造成了困擾,那我去問別人。”女子道。
“不……沒什麽,我喝多了的時候也是這樣,今年是2009年,如果沒有搞錯的話。”陳克笑道。
“媽的……偏了……”那女子小聲咒罵。
“誒?”陳克疑惑道。
那女子皺起眉頭舒緩下來,仿佛思考了一些什麽事情,然後繼續道:“那麽……前幾年有發生過什麽事情嗎?”
“你指的什麽?大面積失業?金融危機?”陳克反問。
“不……我的意思是,一些奇怪的事情。”女子解釋。
“嗯……這個年頭,每天都會發生奇怪的事情,人變成怪物,怪物變成人,你指的是哪些奇怪的事情?”陳克試著套話。
“先生……回憶一下,2006年的時候,那時你有沒有經歷過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有一天突然出現了什麽……之類的?”那女子問。
陳克沉默了一陣,2006年。如果他猜的沒錯,這女人指的應該是那個2006年……
“你知道……如果人的日子過得比較順,就會忘記很多事情,06年什麽都沒發生,對我來說,那是一個沒什麽驚喜的一年。”陳克搖搖頭。
“你確定?”女子問道,抓住了陳克的手腕。
陳克低頭看了看,那女子趕忙松開了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所以為什麽不從我眼前消失,好讓我有時間去印斯茅斯酒吧喝他媽幾杯?”陳克故意道。
“對不起,先生,打擾你了。”女子道,她冷漠的臉上有那麽一瞬露出滿意的笑容。
女子轉身就要走,陳克喊住了她。
“喂,你叫什麽名字?”陳克問道。
“這跟你沒關系,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女子道。
“正因為如此,告訴我你的名字,你也沒什麽損失。”陳克道。
女子笑了笑,抬頭看了看陳克,問道:“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叫……陳克。”陳克道。
“我叫伊莉莎。”伊莉莎道。
“哦。”陳克應了一聲。
“陳克,好好享受現在的生活,這得來不易。”伊莉莎道,說完,她便朝街道的盡頭走去。
陳克看著伊莉莎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天空,感覺這個世界有些不一樣了。
晚上8點半,陳克經過朝路人打聽,才終在一條不怎麽熱鬧的街道找到靠近港口的印斯茅斯酒吧。
這酒吧並不叫印斯茅斯,而是叫漁人酒吧,印斯茅斯只是老顧客玩克蘇魯梗起的名字。
對於那些神叨叨的恐怖故事,陳克並不感興趣,就像這酒吧的周邊環境一樣,一點兒也沒給他留下好印象。
酒吧地板上殘留著髒亂的魚鱗和汙水,凳子還都是濕的,看來這的主顧都是以碼頭水手為主。白天在碼頭乾活,晚上在酒吧灌酒,回家稀裡糊塗睡到天亮,周而複始。
當然,現代社會的碼頭水手自然與工業革命之前大有不同,但深錨區的漁業處於產業鏈的最低端,水手們做的最多的事情,依然是一些體力活。
陳克進入這酒吧時,裡頭正聚集著一大幫水手,他們十分強壯,而且大部分都是禿子,裸露的臂膀上纏滿紋身。
雖然都是酒吧,但漁人酒吧就顯得比較老派,這裡是屬於工人的地盤,和大城市裡的那種酒吧可截然不同,夜晚是他們的主場,吵鬧粗俗的話語讓酒吧十分熱鬧,沒看出來,盧西娜居然喜歡這種場所。
陳克感覺到很多人正偷偷打量他,眼光裡不懷好意,這幫肌肉禿子仿佛隨時都想找點茬兒跟他擼一架, 但陳克很清楚,他們都只是花架子,一點兒殺氣都沒有。
他湊到吧台前,酒保是個黑人壯漢,正在擦拭手中那小得只夠塞進他大拇指的杯子。
“給我一杯這裡最烈的酒。”陳克道。
話音剛落,酒館裡原本吵鬧的聲音就消失了,所有人都看著陳克。
黑人酒保看了陳克一眼,露出不屑的神色,但還是從櫃台下掏出一瓶黑色的大酒瓶。
“這一杯算我請你的。”黑人笑道,他用剛剛擦乾淨的小酒杯,給陳克倒滿,遞到他面前。
“哦?謝謝。”陳克拿起酒杯,往口裡倒了進去。
就像是口裡突然被上千度的鐵水灼燒,陳克兩眼一紅,捂著嘴咳嗽起來,這酒可真他媽辣呀!遠遠超過了XO的水平!
他扶著吧台一頓猛咳,紅著眼看向手裡的杯子。酒吧裡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嘲笑,氣氛變得無比快活。
陳克從沒喝過如此烈的酒,感覺自己的口腔都失去了知覺。
這時,酒吧突然又安靜了下來,陳克聽到酒吧大門被推開的聲音,盧西娜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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