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亞當斯就這麽消失，陳克迷茫了，一種被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憤怒讓他的殺氣勃然升騰。

亞當斯不僅帶走了斯露德，還帶走了盧西娜和戴安娜，看來，這一切都是凌語痕做的局。

亞當斯毫無疑問，就是2137年基金會的人，他留下了狠話，連陳克也在他們的收容計劃之中，但陳克並不知道他是徐靜那邊的，還是林雅茵那邊的。

而且陳克也沒有見過他那種離開的方式，話說回來，好像除了徐靜是開槍爆自己頭離開之外，其他人穿越時間的方式他都沒見過。

此時，凌語痕正站在一堆屍體之間，右手還因為剛才變出的血刃而沾了一手的血。她靜靜的等待著，仿佛在等待陳克找自己泄憤。

“我已經準備好了，只要你先動手……”史萊莉小聲念叨。

陳克搖搖頭，對方是個眷族，如果沒有黑槍級別的東西，是沒辦法弄死她的。

“我以為你會不顧一切的朝我攻擊，但你沒有，看來和我想的沒錯，陳先生，你也是我們的族人。”凌語痕道。

“別說的我們同病相憐似的，我可不是你的族人。”陳克道。

“你用自己的血做子彈，那是我們的手法。”凌語痕抬起右手，看了看手上的血液。

史萊莉也看向陳克，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過什麽。

陳克喪失了在1859年朗敦的一段記憶，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麽獲得神血力量與弗洛倫斯套裝的。

“看來你找到了新朋友，凌小姐，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陳克道。

“他們為我們族人許諾了一個新的未來，從此之後，汙穢的血族將能夠在市井之中自由生活，陳先生，我希望你能理解。”凌語痕平靜道。

“汙穢血族……”陳克頓時想起了什麽。

第二次去朗敦時，那座城堡……

“這是一個錯誤。”陳克沉聲道。

“隨便你怎麽說，陳先生。已死的將新生，未誕的將降臨。準備迎接新的時代吧，不要辜負你身上的血。”凌語痕輕輕搖頭，然後手一揮，化作一陣血霧，消失在空氣之中。

陳克捂住口鼻，看著凌語痕離開，場地上只剩下他和史萊莉。

還沒死透的職業者躺了一地，陳克掃了眼，大概還有十幾個人沒斷氣，其他的都被斯露德的串燒閃電爆了漿，他看到一個燒焦了的女人躺在旁邊，全身烤得連媽都認不出來，聲帶被燒毀後，她只能張開嘴滋滋滋的冒氣，一雙眼睛都被高能閃電炸成兩個血泡。

就算是擁有了靈能力量，人也不過是能量的載體，就像是充滿電的電池罷了，看來真正的偉力還得是像魔女、眷族和自己這樣的才行。

畢竟再怎麽厲害，也遲早會遇到能乾爆你的人，沒有自我愈合能力和開門逃跑的能力，冒險也就止步於此了。

島上沒有聖鑽，一些僥幸幸存下來的普通守衛和侍者，聽到動靜後跑來看熱鬧，卻只看見滿地烤焦的屍體，陳克開了門和史萊莉也走了，隻留下其他人在原地惆悵。

從幻夢中樞跳轉到機遇城，他們在李墨陽的藏身處出現，李墨陽正在打電話，看到陳克和史萊莉推門而入，波瀾不驚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期待，然後他盡快結束了電話，將手機放到桌子上。

“所以……你做到了?斯露德死了嗎?”李墨陽問。

史萊莉坐到沙發上，陳克看了看酒櫃，走過去抽出一瓶葡萄酒，用開瓶器擰開木塞，然後仰頭噸噸噸喝了大半瓶。

李墨陽看出兩人的情緒有些不一樣，而且戴安娜和盧西娜沒有跟著回來，

他眉頭緊鎖，感覺是出事兒了。“無論出了什麽差錯，告訴我，陳克，我要怎麽補償你?”李墨陽小心翼翼的看向陳克，他右手握在木椅的靠背上，手背上爆出青筋。

李墨陽腦海裡此刻念頭翻湧，猜測著有可能的一切後果，最嚴重的，恐怕就是兩個魔女身亡了。

“告訴我，富家公子哥兒，凌語痕那女人用了什麽辦法說服了你，讓你相信她真的站到了你這一邊?”史萊莉問道。

“她變節了……?這不可能，她跟我說過關於她家族的事情……”李墨陽面色凝重。

“想要說服你看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史萊莉嘲諷道。

“你不明白史萊莉小姐，她的家族，和一般人不一樣。”李墨陽堅持道。

“她隻告訴了你一半，另一半就是她欺騙我們的理由。”陳克放下酒瓶，緩緩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李墨陽問。

陳克將島上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並給出結論，凌語痕其實一早，就和基金會有所接觸，她潛伏於神意秘會中，只為了能夠接觸斯露德。

而她在這個節骨眼把陳克他們卷進來，也是為了利用陳克，讓他把魔女同伴帶去島上。

那個亞當斯稱斯露德為“最好的人體電池”，可見，基金會也需要魔女的力量，只不過用法可能會比較不人性。

這下好了……雷神和自己搶神心碎片，基金會和自己搶魔女，陳克擼了一下頭髮，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跟他作對。而凌語痕為了汙穢之血的族群能夠融入人類社會，和基金會站到了一起。

………

……

…

所有事情都走進了死胡同，2137年，是陳克無法去到的地方。

在焦灼和煩躁中，陳克又度過了幾天的時間，他不知道戴安娜和盧西娜還有斯露德在基金會手上會經歷什麽，這種愛莫能助的感覺令人煎熬，陳克甚至做好失去她們的心理準備。

雪上加霜的是，在往後幾天，月亮發生了異變……

白色的皎月，那個洞裡的東西越來越大，並且，從洞裡流出血來，把整個月亮都染成了紅色，從那天起，整個世界陷入了永夜。

血色的月亮高懸在天空，陳克的視野裡，呈現出一串亂碼狀的文字，那是他見過最大的異化物。

這段時間裡，電視台和廣播都在播報關於血月和永夜的新聞，全世界的靈能機構都在忙碌著，機遇城在這段時間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這個有神論的國家，一夜之間湧現出無數和血月有關的教派，他們走上街頭，呼籲人們加入他們的行列，啥時間，正常生活就此停擺。

就算陳克走在街頭，也沒有管理局的人來找麻煩了，而且街頭多出來許多紅眼的，他們都是汙穢血族的族人，與其他慌亂緊張居民不同，他們表現的十分悠然自得，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沐浴在暗紅色的月光之下。

這就是凌語痕所說的，她們家族的未來。

許久以後……

在機遇城郊野林子裡，一座湖邊的小屋，陳克往壁爐裡添柴火，外面的紅色月光晃得他眼睛疼，他用鐵叉子倒騰了一下柴堆，然後拎起咖啡壺，往杯子裡倒了一杯。

史萊莉裹在被子裡，身上有一層細汗，紫色的長發貼在臉頰上，胸口隨著稍顯急促的呼吸而去上下起伏著，她就像是被抽了骨頭一樣柔軟，靠在床頭，杯子蓋在胸口。

她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陳克，自從神意秘會那次行動之後，已經過了差不多半年，這個男人終於屬於她了，即便如此，他還是怎麽看都不厭。

史萊莉休息了一會兒，然後翻身下床，用薄毯子裹著身體，坐到一旁的沙發上，陳克走過來，將咖啡杯遞給她。

“你可以倒在我身上，這樣就能和我一起喝掉。”史萊莉笑道。

陳克坐到史萊莉身旁，右手搭在沙發靠背上，史萊莉端著杯子，靠近他的懷裡。

“這個世界正在越變越糟，我們卻還在這裡談情說愛。”陳克道。

“讓這個世界去他媽的，你就是我的世界。”史萊莉擁上來吻了吻陳克的臉頰。

陳克隨手打開電視機，血月的影響是持續的，它對人無害，但是修改了全球大部分人類的模因，街上的血族們成了所有人的公共記憶，仿佛它們一直都在。

但部分靈能機構很清楚，街上多出些不一樣的東西，只是現在的情況，已經嚴重到無法公開說明的地步了。

它們的人數眾多，全球統計局計算，血族的數量佔全球總人口的39%，地球上憑空多出來幾十億人口。

這讓管理局無法正面展開驅逐和戰鬥工作，此次事件的影響之深遠，恐怕會改變未來人類的人口結構。

史萊莉換了台，看向陳克，道:“別看了，我們改變不了什麽。”

“你知道，我還有選擇。”陳克則搖搖頭回道。

他還有兩個選擇可以做，也許是時候打個響指重啟一切，或者乾脆睡上一覺了。

“我們能不能別提那件事情。那不是你的責任。為什麽得是你?”史萊莉道。

“沒有為什麽，這命運選擇了我，而我現在正在背棄它……”陳克歎了口氣。

“你沒有背棄它， 你只是選了第四種可能。你選擇了我……陳克，我們有這個能力，在這個操蛋的世界活下去，我們想要什麽，就能擁有什麽，這樣不是挺好嗎?”史萊莉抓著他的肩膀，臉湊了上來，紫色的眸子裡有著哀求和期待。

陳克沒有回應，他感覺這樣不對勁。

這是結局嗎?這就是這個故事的終點?最後，世界血紅一片，他辜負了現實世界基金會的期望，在這第999次重啟中，與一位魔女結合，與世無爭的隱居起來?

天空突然響起炸裂般的雷鳴，電視的畫面都因此撕裂了一陣子，最近在合眾聯邦東部地區，時常出現不合季節的雷暴天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要下雨了，還好我們不需要曬衣服。”史萊莉岔開了話題，笑了笑。

陳克也笑了起來，他回頭看了看小木屋的門，被風刮得嘎吱嘎吱想，這棟房子是史萊莉的爸爸蓋在湖邊度假用的，並不是她用魔力幻造出來的產物，所以還是需要做些加固工作。

當陳克將視線投向木門時，他看到木屋外面有一個人形的輪廓正朝木屋走來。

陳克起身，神情變得凝重。史萊莉看到陳克如此舉動，身上出現一套緊身衣。

陌生人已經走到門前，他象征性的敲了敲門，然後啪哢一聲就把門把手擰斷，直接走了進來，是個穿著黑西裝的金發肥胖男人，他的雙眼閃爍著藍色的光暈，面帶微笑。

陳克全身肌肉緊繃，瞳孔劇烈收縮起來，只見眼前這男人腳下浮現出一行小字:神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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